送交者: 李继宏 于 2006-3-12, 00:17:26:
我惯于在周日整理房间。今天早晨收拾书房,在书架顶端找到一本以为遗失了的《鲁迅先生纪念集》,吹去灰尘,随手翻看,一时竟然忘了继续打扫。刚才吃过午饭,照例上新语丝论坛,却看到某君重弹刘夙老调,猜测起我有精神病来。而那些纪念鲁迅先生的文字仍在我脑里盘桓不去,两相对比,不由莞尔: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因特网出现了,机器人在火星表面上行走了,连战访问大陆了,神州五号上天了,而诬陷、中伤人的本领仍是如出一辙:辱骂对方家人、猜测对方有精神病等等。幸而如今社会安定,并无外患,否则我难免也要被指责为拿卢布或者美元。既然有人对我的经历颇感兴趣,热心在因特网上到处传播,倒毋宁我本人坦白从宽,乞求某君、刘夙君之流日后可大增攻讦之姿。
我有位挚友姓澜,相识多年,对我了解颇深,去年国庆奔赴法国高等社会科学研究院之前,赠我两句话:“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我知道他的所指。我自己心性不坚,容易入迷,也容易放弃,谈恋爱如此,职业选择也一样。但在澜兄看来,凡成大事者必坚忍不拔,持之以恒。他本科研究生学物理,博士改人类学,以惊人的毅力成功转行,如今正在世界人类学的研究中心深造。我性格跟他截然不同,刚念大学的时候想当诗人,后来喜欢上社会学想当学者,工作之后想做生意,现在又喜欢起翻译来,实在是一事无成。他出于友谊,有意劝导,而我如今执迷不悟,仔细想来,实是有负良朋。
2003年7月,刚出校门的我来到举目无亲的上海。当时从未离家如此之远,在学校也过惯了无忧无虑的生活,甫入社会,突然之间要面对全然陌生的城市,每天晚上回到租住的斗室要习惯空荡荡的房间,心情自然不佳,愈加怀念起学生生涯来。
我记得是那年的7月28日晚上,同事都回家了,只有我住的地方离报社只需步行3分钟,且贪恋办公室的冷气,呆到10点还没走。跟同在中大度过我们的青春的杨昂打了电话,随后突感悲伤,于是写了那篇文字。
幸而我慢慢习惯了新生活,有位女孩每天发手机短信劝慰我,鼓励我,终于也就淡忘了学校的好(可惜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给了我多大的鼓励,至今似乎也不肯相信我当时每天说爱她、管她叫老婆是真心实意的)。开始把心事投入到工作中去。那时东方早报刚创办,同事关系非常融洽,传媒业的冬天也还没来临,大家都是干劲十足。报社规定每位记者每月发表稿件最低16000字,但我最多一个星期发过22000字。
那年9月下旬,我去丽江出差,期间与前面提到的女孩吵架,中断了往来。随后10月份去西安、北京采访,在北京认识了另外一个女孩。11月份又去北京,却是为了版主跟《探索与争鸣》打官司的事情。那天我跟那女孩在王府井附近吃完饭,去往一个忘记名字的茶馆,见到版主和他夫人。那昏黄的灯光至今仍历历在目。
或者我天生薄幸,或者当时年少轻狂,反正跟北京那女孩见了两面,就谈起恋爱来(其实我不知道在她心里那算不算谈恋爱,虽然那个时候我爱她)。她在北大还没毕业,打算考研,就是那个时候,才想到要去考北大的研究生。
11月份我回家完婚(在某些君子看来我正是混蛋一个,跟人谈恋爱又跟别人结婚),休息了几天又先后去广州、武汉、杭州采访,那个月在上海的时间不到7天。12月份去了瑞典。2004年1月份开始了,我跟同事去北京采访图书订货会,顺便考北大社会学系的研究生(报名交钱都是那女孩的功劳)。北大社会学系有的老师水平很高,比如李康,也有学生水平很高,比如孙飞宇,学问比我高不知道到哪里去。但实话说,那年考研的题目其蠢无比,社会理论中有一道简答题,要考生论述东西方社会理想的差别。我的毕业论文刚好写这个题目,花了3万多字都没完全说清楚,简答题该怎么回答呢?忍不住下笔讽刺了命题人。随后考完研究法和统计我就知道完了,那些统计公式大二学的,早就不知道忘记到哪儿去了。但是也没多在意,因为不久北大那女孩就发现还是她原来的男朋友好,跟我拜拜了。
我得承认,无论谈恋爱还是其他事情,我都是随缘,不勉强。谈得来就谈,谈不来就分手;做得到就做,做不到就另觅他路。这一点我是无论如何比不上刘夙君的。据闻刘夙君考研考了好几年,屡战屡败,越挫越勇,终于在第N年考上,扬眉吐气,出人头地,一夜之间突然成了英雄,可以嘲笑我考研没考上,甚而还依据考研没考上非常丢人这个论据,推断出我有精神疾病来。真不愧是学历史的,真不愧是北大历史系的。只可惜我从来不把考研当回事,甚至早在2003年写完《我的大学》之后不久,就不把做学问当回事。
至于那些关心我家庭经济状况的,我在此谢谢诸位善体人意。遗憾的是,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继续念书是因为父亲欠了赌债。而实际情况也是,我父亲一辈子从不欠人钱,赌六合彩最多一次赢了2万多。只是母亲和我最憎恶赌博,为此家庭时有口舌而已。当然更不是为了没钱不去念书。我在大四的时候,每月已经有2000多人民币的收入。如今卖文为生,虽然是社会中下等阶层,但比之劳苦大众,颇有余裕。
回过头来,我半生行止或有负于人,但无愧于天,自问磊落坦荡,上网用的也是真名。方便诸君攻击。只希望诸君能够与时俱进,将骂人诋毁人的技巧多发展出些花招来,免得观者索然无味,转而怀疑诸君的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