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中国

老韦乘坐在从广州－武汉的高铁上，觉得仿佛经历了一场梦，他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从香港入境中国后，几次变更了接头的地点，先是深圳，然后是珠海，又变到广州，最后定在了武汉，他要找一个稳妥的地点，就是在交接时一旦发生意外可以有退路的地点。

他到武汉后最后通知接头的人，在武汉长江大桥上从南边的桥头堡向北边的右道数第18根电灯柱，这是他精心选择的一个接头地点。

武汉长江大桥的这段江面，曾经是毛泽东横渡长江的地方，千古风流人物已随大江东去……

老韦走在桥面上，他思考着：“一个幽灵在这个潘多拉的盒子里徘徊，一旦开启，出来的会是什么呢？……种下的是龙种，收下的会不会是毒蛇或跳蚤呢？……好不容易把他从神坛上请下来，难道又把他送回神坛上吗？……在多少人的内心深处还供奉着他的神坛，他从来没有被请下来过，包括我自己……我真的与这些意识形态切割了吗？……我被他洗脑了而不自知吗？……我的内心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魔鬼？……我为什么不在内心深处供奉一个属于自己的神坛，那就是人性的神坛？……人才是万物的尺度，而不是神……在这根时间的轴线上，历史可以被克隆吗？如果历史可以克隆，这又将克隆出多少罪恶？……”

他反感罪恶，厌恶一切罪恶，多少罪恶都是假以人民的名义。他站在桥上，仿佛站在一个空间和时间的至高点在用一个历史的长镜头回望过去百年间这个民族在多次革命中经历的痛苦、煎熬、失望、绝望和希望，他们从来没有从容不迫地享受过生活的优雅、尊严和人文关怀，只是反复在尴尬、无奈和悲哀中煎熬和挣扎……他不知道在他的上空，一个间谍卫星的镜头在监视着他，镜头背后还有一群中央情报局的官员紧紧观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由于雾霾的影响看得不是很清楚，其实中国的事情对于这些洋人来说，永远都像在雾霾里一样是雾里看花。

在第18根电灯柱，有个人已在那里等候，他依附着大桥的围栏东望流逝的长江，他慢慢走到那人身边也向东眺望，他们相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那人说道：“待到山花烂漫时……”，

老韦心想：“老李不是交代暗语已经换成了‘暴风雨要来了，燕子开始忙起来了！’吗？他怎么会说成‘待到山花烂漫时’？这是毛泽东的一首词，后面一句是……”

他脱口而出：“她在丛中笑！”

那人问道：“带来了吗？”

他答道：“带来了！”

说完，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不锈钢罐，那人伸手要接住时，没有想到不锈钢罐突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大桥外飞去，然后开始自由落体……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

“My Gosh！ What happened？（我的天，发生了什么？）”通过卫星观看的中情局官员震惊得目瞪口呆。

“你！”那人怒目盯住他，“你这是干什么？！”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老韦向东远望向天际流的长江说道，“一切都结束了！”

……

中央情报局

“将卫星画面回放，再回放……”

“将目标放大，再放大……”

老韦从长江大桥上向外扔出的不锈钢罐的画面被反复旋转、回放、定格和放大。

“这个钢罐和存放胚胎的装液氮的钢罐的密封盖是不同的，这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装食品的保温罐。”

“妈的，我们被这家伙给愚弄了！”

……

蒙特利尔

在蒙特利尔附近的VERDUN，人们会发现那家叫“BIG JOE”的便利店还是象往常一样从早上7点开门，一直到晚上11点才关门，老韦还是象以前那样辛勤地忙碌着……

在一个乌云密布的一天，两个白人来到老韦的便利店。他们从咖啡机里倒出两杯咖啡后来到柜台前，老韦在收银机上打出了“1.98”，一个人拿出两美元放在柜台上，然后用流利的中文对老韦说：“暴风雨要来了……”

另一个人也用流利的中文接着说道：“燕子开始忙起来了！”

这次轮到老韦震惊得目瞪口呆了。

然后第一个人又用英语对老韦说：“Man, show the Mao！（朋友，把毛拿出来吧！）”

老韦终于回过神来，淡淡地说道：“Mao is in the Man show！”①（毛在闷骚！）

……

（全文完）

注释①
一语双关：毛在闷骚或毛在男人秀，也是玩弄语言技巧，把前面一句话倒装重置。

闷骚是英语“Man show”的音译，最早见于中国港台地区。现逐步成为年轻族群的流行词汇。闷骚一般是指外表冷静，沉默而实际富有思想和内涵的人。此类人不轻易表达和外露个人喜怒哀乐和情感变化，但是在特定的场合或环境中，往往会表现得出人意料。这种表现有一定Show的成分，但是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个人真实的内心活动。（百度百科）

“The Man show”:是美国著名的电视喜剧秀，用幽默的手法展示和讽刺那些刻板、笨拙的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