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时院士最近在中医药大学演讲。一开始就说：“过去的十多年中，我一面学习与人体有关的医学和生物学知识，一面努力用自己的身体观察真气，以求用现代的科学语言来更准确地讲述真气和经络。今天的讲座内容，就是我用自己身体做的一个实验，初步试验结果表明，中医的真气和经络是可能存在的，但需要用新的方法去研究。”

我不得不说，朱院士试图用科学语言来讲述真气本身就很不科学。我们所说的科学，包括中国科学院院士这个耀眼称号中所谓的“科学”，是指“五四”运动以来，从西方请来的并逐渐为大家所熟知的赛先生。一般认为：科学是经过实践检验和严密逻辑论证的、关于客观世界本质及运动规律的认知体系。这个体系的认知方法有两种，即实验方法和理性方法，也就是归纳法和演绎法。归纳法的要素是定量和统计；演绎法的要素是概念和逻辑。上述两种方法所产生的结论都要能够证真和证伪，缺一不可。

在朱清时先生“用身体观察的真气”的“实验”过程中，定量描述完全缺失了，更惶论统计。如果他能了解到：国家一类新药审批对基本临床试验病例数据最低要求，他就会重新想起统计对于实验科学的重要性。事实上，经过严苛程序，耗费巨大资金、经历数以千计病例检验的药物，在进入到三期临床实验时，仍有近半数归于失败并最终不能进入市场，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实验的有效性没有达到统计学上具有显著意义的标准。这也致使药物的前期研发投入血本无归。这是科学认知自然的必要成本。可以想象，仅凭一个个人身体（相当于一个病例）所做的实验是不可能得出“试验结果”的，即使是“初步”的也不行。　

概念是演绎的基石，就如本文一开始就要界定“科学”的概念一样。概念是反映事物本质属性的思维形式。概念“圆”可以作为一个例子。“圆是一类事物,它是平面内到定点的距离等于定长的点的集合”。概念的特点是用已知的概念清晰无误地表述新的事物。在这里，平面、点、距离、长、集合都必须在之前已知并被明确表述。因此，圆的概念是个“好”概念。他为我们后续的演绎奠定了基础。椐媒体公开报道，朱清时先生对真气的概念定义为：“真气”是“大量神经元的涌现现象”。中学生物课本告诉我们：神经元又称神经原或神经细胞，是构成神经系统结构和功能的基本单位。神经元是具有长突起的细胞，它由细胞体和细胞突起构成。“真气”如果作为科学概念，至少有如下两个缺陷：一是没有对何为大量作出说明，缺乏定量的数据标准；二是“涌现”一词语义不清。事实上，神经元不会无中生有，他是由胚胎干细胞分化而来。1992年，科学家们从成年小鼠脑纹状体中分离出能在体外不断分裂增殖，且具有多种分化潜能的细胞群，并正式提出了神经干细胞的概念。1997年在《Science》杂志文章将神经干细胞的功能概括为：分化出新的神经元或实现自我更新。这也就是说：神经元要么由干细胞分化而来，要么由神经元自我更新而来。干细胞的分化一般发生在胚胎发育阶段；而自我更新是神经细胞一边行使正常功能一边按照程序化过程更换大部分细胞组件的过程。这才是用科学的语言来描述神经元的生长。

我一直有一个观点：中医药是中华文化的瑰宝，但他不是科学，至少她不是本文中所提到的科学。你尽可以赞美她，但别非说她是“科学”。重要的事情说两遍：科学是五四运动之后才被请进中国的“赛先生”，而那时中医已在这片土地上存在几千年了。扁鹊华佗张仲景、葛洪钱乙李时珍，救助无数黎明百姓，创造无数奇迹，他们可曾认为中医是科学或自称是科学家？

我还有一个观点：“科学”是一个神奇的事物。但它与世界上其他事物一样，并不完美，也不是净干好事。说谁“不科学”不一定是坏话，也没必要借“科学”之名说其他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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