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梅子 于 2015-12-14, 23:28:25:
猫教授
Dr. XX,药学系的付教授,我自己叫他猫教授,原因是他的姓和一只著名的卡通黑猫相同,而且引以自豪地干脆把全家人的衣服上都绣上那只黑猫。猫教授按现在的说法该叫做大帅哥的,而且毫无争议地要帅过那位拿了他们家的姓当名字用的大明星,中国人称史泰龙的。有人夸他帅的时候,他一定毫不客气的奉还一句"当然的!",于是就更帅了。我本是电工系的硕士生,为了省交外州学费,一定要在开学前找好一份校内的20小时一周的工作,这才挨门挨户的探问,最终是他给了我这份我最需要的工作,这样我就可以只交四分之一的学费,还可以拿到一小时6美元的工钱。我知道只要我能守住这份工,就可以完成我的硕士学业。
猫教授给我的工作包括这么几件事,第一是去图书馆复印论文(现在这事儿用不着了),第二是清洗消毒实验器皿,第三是定期清理实验区,包括查验放射指标,最有趣的是第四件,帮助制备生长癌细胞用的特殊蛋白。学电的进了生物学药理学的实验室,真的象大象进了瓷器店,少不了一阵手忙脚乱的。等到基本上熟悉了这些活以后,就发现我最拿手的是制备特殊蛋白这件事。稍微科普一下,有一种癌细胞喜欢的蛋白质可以从筋腱组织中提取,而因为研究此癌细胞的机构有限,对此种蛋白质的需求无法达到产业级,所以无法购买,又因为实验的进程决定了对此种蛋白质的用量,自行制备就成了唯一的选择。猫教授发现了众多的实验鼠尸体的尾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原料宝库,就开发了这一独特的加工流程,解决了他的宝贝癌细胞的吃饭问题。我不知道他的此项技术是不是有保密的问题,就只选其中最没技术含量却有趣的说,简单的说,就是收拾各样的老鼠尾巴。各种不同大小,长短的老鼠尾巴的结构很相象,十字型骨头划分出四个区域,各有一束筋腱,所以可以动作灵活。经冷冻,解冻(一般是从别的实验室里三根五根的收集来,一周处理一次)之后,剥下外皮,尽量完整地将4束筋腱剥离下来,要求不带肉,无碎骨,而且少浪费,这些鼠尾筋就是提取此种蛋白质的宝贵原料。刚开始时,猫教授在旁边看我笨手笨脚的半小时还没剥干净一只尾巴的外皮,几次想帮我,但还是忍住了。我猜他担心要是由着我的速度干下去,那些宝贝癌细胞会饿死。好在情况迅速好转,因为很快我就有了新的发现,要归功于学过些科学的好处,处理的关键在解冻的过程。冻硬的自然没法收拾,但全化开以后又圆滚滚的抓不住夹不稳的,只有在外皮解冻而内里未解冻的时候才是剥皮的最佳时机,而剥下4束筋腱的时机是筋腱已经几乎化开而内部的肉与骨还处于冷冻状态下。掌握好这几个要点之后,我暗数过处理一只中型尺寸鼠尾的时间是80秒。这需要安排好处理顺序和分好组,让那些排队待处理的都处在适当的解冻过程中。处理的过程有了谱,在分类上也要精细些,最难处理的是从猫教授的尊夫人的实验室收来的那些有我指头粗的巨型鼠尾。猫教授的夫人已是学院里有终身教职的教授,不知为什么常被学生和猫教授本人背地里称为老虎,她是研究老龄化的,她的实验标本是个个有把年纪的硕鼠。我曾经担心过虎教授的老鼠尾巴经过实验会影响猫教授的研究成果,猫教授说只用控制组中的那么一部分,从而更加坚定的相信我自称生物学零知识不是假话,而我也对药物为什么贵又有了感性认识。我的技艺在进步,经猫教授测定,我制备的特殊蛋白的各项指标都有超过他本人最佳水平的趋势,而且稳定性很好。我因此很满意,要知道这位帅哥可从来没夸过别人帅的。
经我处理的过的老鼠尾巴的数目不断增加,我已俨然成为整治老鼠尾巴的大师了。
相信这一切都有录在天,不然无法解释那件来自老鼠的自杀式恐怖袭击,这是后话。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当杂役的我和其他在实验室的博生硕生都被猫教授突然的大声发问吓了一跳,都本能地猜测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看看这个,”他手里拿着一个养白鼠用的笼子,里面有三只看起来很无辜的中型白鼠,仿佛也被他的声调吓呆了。白鼠的旁边有它们最爱吃的那种干的象狗饼那样的食物,水瓶里的水也很充足,看不出来有异常,更看不出来猫教授怒从何来。“我们需要认识清楚到底我们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我喂他们足够的食物,但他们合伙把最弱小的同类活活吃掉了!我昨晚离开的时候专门检查过的。”猫教授用一根木棒一边拨开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毛团一边继续发表他的愤怒,那毛团就是那个最弱小的所留下的所有的一切了,连骨头都没剩下。在这个简单的事实面前,社会的伦理的理论都顷刻瓦解,而人类难道就好过这白鼠吗?我理解猫教授的愤怒,也懂得他让我们大家看的用意,对于这一群献身济世事业的人,这是需要想清楚的问题。
“猫要是有狗那么大个,这世界就全不是现在的样子了”,我总觉得他这话是在说政府的大小。
“柴科夫斯基的胡桃夹子,噢,那才是音乐的瑰宝”,我的第一次感恩节是在他家过的,如此的柴粉却允许他的大弟子天天在他的实验室里尽情摇滚,只是他在的时候调小一点音量即可。
“我要给你们的系主任写信,你们的优秀学生的才华不应该浪费在我的实验室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写了信,但在之后我就开始了电工系里助教和助研的工作。
在我毕业找到工作的那天上午,我是直接去他的实验室,让他第一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