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筋斗云 于 2005-9-24, 21:04:43:
红旗下的蛋——对安替一干人等的回应
一:
前些天,一个朋友在博客里写了安替,说这小子秉承着“我爱你但与你无关”的哲学,他喜欢什么猛劲鼓吹,讨厌什么拼命攻击,完全不关别人受得了受不了。这一次,安替将他的哲学运用到我的身上,也许他觉得自己已经是网络上的名人了,也该拉朋友一把,用了一种极端的方式将我也整成了一个名人。
我早就认识安替,但不熟,因为不是一路人,凑不到一块。大概三年前了,一起吃过饭,当时这小子在桌上吐得天昏地暗。
安替这次的活干得太粗糙了,以至于以讹传讹,整成了我被人雇佣卖身享受快感(如果安替是仓促间的失误,说另外一种话的人简直是卑鄙无耻下流)。记得前一段时间,安替还为了个什么个鸟破事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这次干嘛不再打一次核实下细节?这应该是记者的条件反射才对。
先说说是怎么回事。英国鬼子学雷锋,出钱让我和另外几位同行到伦敦学习并耍了两个月,19号刚刚回来,接下来的两天我没有上班,当然没有申请过去采访李敖的演讲,另外,报社申请了,但这种正式的接待活动是不带我们这种体制外非主流的媒体一起玩的。20号晚上,一个在北大就读的朋友打电话来说可以送我一张次日李敖演讲的门票,上次连战的演讲就答应帮我找,但没成功,这次算是补个人情。于是我的座位在楼下第19排9号,媒体席则在二楼。有一位朋友在跟贴中猜测,我的脖子上应该挂着采访证,这纯属吓猜。
演讲开始前,我遇到了一位几年未见的老同事。她管我借笔,我没带,于是她向后面的一个女学生借了。结果借了就没来还,那个同学见我认识她,演讲结束后就让我帮她找找人,于是一路出来一路东张西望,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拿着话筒的女记者。
北大办公楼礼堂大概只能容纳500多号人,局促得很,但是一种地位的象征,李敖先生好像并不在乎多少人分享了他的思想,在乎的是能否和克林顿、连战等人使用一张讲台,连红地毯是否铺都要问问,并拿来当个包袱逗大家笑笑。
当时现场挂着证的记者应该不下50人,内地港台的、报纸电视的都有,摄像机也有十来个吧。所以撞上个把记者采访要比中彩票的几率大得海了去了。
500多人左右两翼走出办公楼,大概也就是十分八分钟就解决的问题。对于希望采访观后感的记者们而言,时间并不多,选择余地也不大。看我四处张望,一定是个闲人,于是就把我截住了。我也是干这行的,类似的事情也做过,如果每个被问的人都说无可奉告,这是件很不爽的事,所以我认为不应该不予同行方便,我说我的,能不能用是他们的事。
哥们是个土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也没留心,具体怎么说的我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但谈话的大意如下:
你是北大的学生吗?
我啊,算是校友,毕业好几年了。
你是专程来听李敖的演讲的吗?
是。(这不是废话吗,难道我来收破烂?)
那你对演讲的印象如何?
我就李敖的印象,怎么说呢,还是比较佩服他,学识过人,博闻强记。但是,像李敖这种知识分子,五四以来并不缺,他们只会骂人,骂人是个王八蛋,还是证明别人是个王八蛋。这是他的一个本事,但大家也就是一笑而已。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想往前走,需要有建设性思维的知识分子,为整个民族的定位和前途去思考,提供精神动力,我觉得李敖并没有做到这一点。但总之,讲的还不错,蛮好。
说完了,我问那个女记者是哪个栏目的,她说是四套的。我说我也是媒体的。然后我就接着找人去了。
就以上的对话而言,记者的后期处理并没有违背职业道德的地方。把一个毕业了的人说成北大学子,也算靠谱。时间有限,摘了我的一句话来用,虽有删节但没有刻意歪曲,也没有后期编辑,颠倒因果。另外,尽量平衡处理,有正面意见,要尽量找个从反面说的,这也是媒体行业的基本规矩,这样至少比都说好话和都说坏话要强点。
二:
我对于提问的回答,多少有点文不对题,人家问我对演讲的看法,我说的是对李敖这个人的看法。一次演讲并不是一个人的全部。
关于李敖,我的了解不敢说多,他的书看过几本,《李敖有话说》看过一些,他的节目我很喜欢看,看他吹牛看他骂人,最主要的还是看他不时引证的稀奇古怪的材料。在这个方面,李敖确实是个大拿,不服不行。我是佩服李敖的。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事物是单向度的,我佩服李敖,不意味着佩服他的所有方面。反感一个人,也不可以百分百地反感。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要分开来看待,正如一个杀人犯是坏的,他身上还有一点值得我佩服,就是勇气,给我一把刀,让我去捅安替的肚子,我不见得下得了手。
把事物分成不同的侧面,区别看待。这个道理很简单,但能做到的人不多。比如一说建设性,就一定是依付权贵当走狗的意思,是要唾弃的。比如安替。这种人,我真替你们伤心。
演讲当天,我在给报纸写的一个短稿中这样说李敖(手边没原稿,又是凭记忆):如果说他是作家,他比作家更渊博更非文学化;说他是学者,他又缺乏学者应有的严谨,没有一个理论框架将脑袋里庞杂的史料和故事贯穿起来。这可以说是我对李敖的基本看法。
李敖是个好斗的人,可能天生就是这个性格。他喜欢挑别人的毛病,没有愿意挑他的毛病而已(可能是跟他纠缠不起),不代表他没有毛病。
比如,他在演讲中说到,“工人阶级没有祖国”不是马克思说的,是马拉说的。但是,那些狂捧这个演讲的人是否想过一个问题:“工人阶级没有祖国”这句话出现在《共产党宣言》中,而且没有加引号,也没有注释说明出处。问题是《共产党宣言》是一个战斗檄文,并非严谨的学术著作,其中部分内容后来再版的时候还有过修正,直到马克思去世之后。在这样的文章里用这种方式引用一句话是极其平常的。马克思的墓碑上刻着的是“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Works of all lands unite),人家也没把工人阶级没有祖国刻上去啊。如果我说李敖先生学富五车,难道可以用学富五车不是我原创的这种理由来批评我吗?李敖大师挑这种毛病,除了糊弄和愚乐一下无知青年,卖弄一下念过几本书,享受一下口淫的快感之外,有什么学术上和思想上的意义?
李敖还说,演讲不容易,有人能指挥千军万马的军队,却不能演讲。什么叫“千军万马的军队”?这是小学生都看得出来的语病,比“凯旋而归”错得还低级百倍,他怎么还好意思说白话文五百年第一?
也许有人觉得我无聊,挑这个干嘛。是的,李敖就是这样的一个无聊的人,而且登峰造极,把有限的生命和聪明的头脑用在跟别人打嘴仗上面,恨不得证明所有的人都是王八蛋,就他是对的。哪位能站出来告诉我,李敖大师有什么思想体系,有什么思想上的创新?
没错,他有本事,我也很佩服。但这种本身,只配拿来一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