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半山腰!!

我在哪里？朋友中知道乡下人住在旧金山湾区的，觉得我问得实在多余。是的，我
在旧金山湾区一晃快20年了，离老年痴呆也还有一段距离，哪里会不知自己住在何
处。其实乡下人想问自己的，却是我的人生位置在哪里？

记得10多年前回国探亲，那年头，到美国留学的不象现在多如牛毛，相对还是比较
稀罕。因此，乡下人回老家探亲，我们村里的一些乡亲一开始都不敢上前跟我讲话，
仿佛很敬畏的样子。我去看望我的一位本家的堂伯母，她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妇，
我当然不会期待她说，“乡下，I am so proud of you." 之类的，不过，她还是说
了一句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她居然说，“乡下啊？看你这官做的，得有多大呀
!竟然做到美国去了!”。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在哪里？

回国探亲多了，见的人也多了。很多国内的人，特别是我老家的，有的根本没来过
美国，只是从电视上看到或听到美国如何如何。有些人，生活的圈子，层次几乎都
在一个位子上没有怎么变动过。但是几乎所有的这些人，都有一个共性，他们或多
或少地流露出对乡下人(或者说是对美国人)生活的羡慕。每当这种时候，我就告诉
我的朋友们，我在哪里？

我是这么说的，我们大家好象在爬山，有些人爬得快，有些人爬得慢，有些人根本
就不想爬或不愿爬。我呢，爬到了半山腰。你们呢，压根就没怎么爬，自己一伙人
在山脚开party,BBQ，吃香的喝辣的，一边还在羡慕我爬到了半山腰。我呢，在半山
腰看得到你们在干什么，吃什么，喝什么，享受什么。你们呢，看不见我在半山腰
做什么，以为那是神仙日子。其实呢，半山腰有什么呀？上不上，下不下的，压力
特别大，除了西北风，可能也就有点山泉水。我在哪里？我就在半山腰!!

人生如爬山，即使到了山顶，也就看看夕阳，看看晚霞罢了。如果有追求，非要看
夕阳，看晚霞，那就爬吧!朋友，你在哪里？你还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