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君和他都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正直的人。


所有跟贴·加跟贴·新语丝读书论坛

送交者: winter 于 2010-03-10, 11:11:14:

回答: up 由 winter 于 2010-03-10, 08:39:31:

我 负 中 医 中 医 负 我
2010-02-15 13:56
转自http://hi.baidu.com/%BE%A9%C7%D2/blog/item/386923f994c9959c58ee90ed.html

同学朱君年前给我发来一句话八个字的短信:“我负中医,中医负我”!琢磨良久,心想这前半句尚可,后半句定会遭到大多数同道的反对。你小子也够狂的了,中医博大精深,怎么会负了你呢?!

我与朱君是上大学那年到中医学院报到注册时认识的。兴许是志趣相投,且都是“父母不及格”之类,因而成了要好的学友。可惜未能分到一个大班,他在二大班,我在一大班。一九六六年春天,我们班到百色汪甸“三线”建设战备分校,他们班畄在学院上课。记得他曾给我来过信,谈到从“数、理、化”到“阴阳五行,木、火、土、金、水”的弯子不好转。其中有一句话我至今还记得:“我的从事中医专业的学习,只不过是时代的调侃,倘使有更实际的专业让我去学的话,我是绝不做这古书本子里的蠹虫的!”这句式好象出自那里,又好象在那儿见过。我也曾给他写过回信,说到战备分校建设劳动的艰辛;我胸无大志,读书学习只为稻粱谋、衣食计,安身立命而已;象我这种情况,能被录取已是万幸。后来“文革”了,大家谁也不敢多写。

我打电话过去,他说这八个字是他三十多年中医生涯的感悟。还说:“王兄,你是明白人,慢慢去品味吧”!记得那年,老同学们在邕聚会,他不无感慨地说,自己没学好中医,至今连“恶风”与“恶寒”都分不清,不都是病人发烧之后“怕冷”的自我感觉嘛!有什么区别?也未能用中医治好几个病,更没什么业绩和建树。又说,现在社会上有说中医是“骗子”的;有说中医是“伪科学”的。真没想到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竟成了这个买卖,可悲!朱君是个老实人,而且心性耿直,做事认真。一九七七年秋天,我刚从县医院调到中医学院工作,他给我来信,为我能回邕与家人团聚而高兴,说当中医不容易,当中医教师就更不容易了,好自为之,千万别误人子弟!并录陶行知老先生“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千教万教教人学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的教导相送。朱君的为人,以及他的这番言语,也许就是这八个字的注脚吧!

关于“骗子”之说,我是上中学时读鲁迅先生的文章时看到的,好象是《父亲的病》,还是《药》,或是某个集子“自序”里的,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前面还加有定语,原句大概是:“中医不过是一种有意或无意的骗子”。还有什么“人血馒头”、“原配蟋蟀”等等做药的。当时并不在意,后来学了中医,当了中医师,再后来做了中医教师,才开始有所考虑。我的一位学生曾苦笑着跟我说过,对他们而言,改成“无奈的”更贴切些,至今我还不太明白这么一改该作何解释?可能他们是奉父母之命吧!而我们当年却是听从国家分配。所以我们是“无意的”,他们却是“无奈的”!

我这个人一向大意,凡事无所谓,但学问上的事,绝不含糊。回想起来,可能是中学时代所受的教育的缘故,我从一开始就认为中医是中国古代的一门自然哲学,是古代哲学思辨方法的产物,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是对病人的一种“人文关怀”。除外科、骨伤科等专科的一些技术层面的特殊治疗外,大多是在催生“人的本能”,唤醒“患者的自愈力”,是对病人的一种“抚摸”,一种“安慰”。中医所讲究的是“天人相应”、人体的阴阳平衡、藏象经络和精神气血津液的重要性;所强调的是意识、情绪、精神及其对人体的反作用;所注重的是感觉、类比和《周易》“象、数、理、占”的认知方法;所看到的是人体阴阳表里寒热虚实的偏颇、升降出入和脏腑五行的“生克乘侮”、“亢害承制”及“五运六气”的“淫治胜复”的变化;所主张的是“顺四时、节饮食、慎起居、调情志”的养生之道;所运用的是以药物的性、味来纠正和调整人体的太过与不及使之达到平衡的治疗原则,是在治人,非治病也!而这些恰恰又是科学至今知之甚少,把握不多的。尽管张锡纯老先生早先曾提出“衷中参西”;陆渊雷老先生也曾倡导“中西汇通”、“中医科学化”;钱学森先生后来曾号召过“中医现代化”,但中医的事儿大多是个案,很难重复验证,无法用随机的、双盲的、有对照的、大样本的科学实验方法来进行研究,更不能用循证医学的方法来寻求科学的最佳证据。因此,基本上不为当今的科学所认可。这科学的事是实实在在的学问,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来不得半点含糊。也许这就是中、西文化背景的不同,价值取向的差异,也是哲学思辨方法与科学实验方法的不同吧。可以说,它与现代医学有着完全不同的“范式”。

在中医看来,无论是“气立”,或是“神机”,“六淫外感”也好,“七情内伤”也罢,只要“法于阴阳,和于术数”,“心气平和,五脏则安”,“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阴平阳秘,精神乃治”,“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即便是病了,只要“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平人者,不病也”。且待到正气来复;或运气的“客主加临,主客相得”;或“六病欲解时”,一切都会复归于好转向愈。正如《汉书·艺文志》所说:“有病不治,常得中医”。此乃东方之智慧也!所以,我从不主张用科学实验方法去证明中医的理论,更不会去写用统计学方法处理过的临床病例报告和科学论文。这,一是因为能力和水平所限,做不到也就写不出,写不出就不硬写,硬要写的话,必然会弄虚作假,丢掉了“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有七分证据,不能说八分话”的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二是因为这样做有悖于中医因时、因地、因人制宜的原则。“板凳坐得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因而,失去了不少机会,但我至今不悔!只能力求自己在日常的工作中把这种“人文关怀”做得更好些、更科学些、更人性化些罢了。

其实,明明是一门自然哲学,一种传统文化,甚至是一种个人艺术,却用“科学”的标准去衡量,用 “统计学”的方法去处理,那有不成“伪科学”,不成的“骗子”!甚至还会落得个“摧残老的”,“毒害小的”,“灭中医者,中医也!”的罪名。难怪有人说:当下,最不懂中医的是中医!最糟蹋中医的是“中医”!

说实在的还是我们没读懂中医,是“我负中医”,而绝非“中医负我”!真要说“中医负我”,也只能说是中医太深奥了,太难学了。“辨证”确实不好把握,不像“实证”,说到做到,且能“证伪”。想当年学有困难时,连梦里都希望有“非人”相助,传授“禁方”,赐饮“怀中药”、“上池水”,以求得道“知物”,是为“圣人”、“良医”。有道是:“我读越人列传,心随桑子饮上池”!

其实,鲁迅并非公开抨击中医的第一人。清末民初,西学东渐,先是东邻日本的“明治维新”。继而是北边俄国的“十月革命”一声炮响,两年之后国内的“五四”新文化运动。“德先生”、“赛先生”、“费小姐”及“马大爷”相继到来,当时大批留学生学成归国,受西方民主科学自由思想的影响,国人早就有提出“废医”的了。1879年国学大师俞樾就发表了《废医论》,主张“废除中医”;民国二年(即1913 年)汪大燮任教育总长时也主张废去中医;民国十年政府还制定有《取缔中医施行细则》;民国十四年又有不许中医进入大学学系的法令;民国十八年在中央卫生会议上余岩提出《废止旧医以扫除医事卫生之障碍案》,并举出四条废止中医的理由。他的结论是:“旧医一日不除,民众思想一日不变,新医事业一日不向上,卫生行政一日不能进展……。为民族进化计,为民生改善计,不可不取断然手段以废止旧医,此乃国家大计,非区区主妇之见也!”。象孙中山、吳汝纶、梁启超、严复、蔡元培、陈独秀、胡适、陈垣、吕思勉、周作人、蒋梦麟、傅斯年、丁文江、陈寅恪、汪敬熙、毛子水、冯有兰、江绍原、陈序经、钱钟书、陶行知、梁漱溟、巴金等等,乃至郭沫若,这些顶尖人物、时代精英,也都主张“废医”。即使笃信中医的章太炎先生也认为“五脏附五行无定说”、“三焦即淋巴腺”……,并主张抛弃中、西之成见,采取中、西结合。只是,那段历史已被人们所淡忘,那个时代学人们的思想早已湮没。

“五四”新文化运动两年后,中国共产党成立,后来“马大爷”逐渐占了上风。据王明同志回忆,1949年底毛公就曾经说过:“中医是旧医,西医是新医,旧事物是垂死的事物,应当抛弃,而代之以新事物”(见王明:《中共50年》,东方出版社,第 52页)。只不过老人家的话时常彼一时,此一时,语焉不一,有些话确实不好懂!他还曾对其私人医生说过:“我提倡中医,可是我自己不信中医,不吃中药,你看怪不怪”?见怪不怪,真是千奇百怪!

所以“忘掉了历史,历史就注定要重演”。

我不知道朱君是如何想的。后来,他曾打来电话,说他近年来深感中医式微,逐渐边缘化了。并说现在有人提出要“告别中医”、“废医验药”等等,如此这般,中医不是消亡得更快吗?我等不就成了千古罪人!如今,他们那里年青一代的中医已感到生存危机……。我告诉朱君,大不必为此而担忧!理想与现实毕竟是两回事,眼下的情势是“告别”暂时做不到,“废医”也不太可能,“验药”倒是应该的!主要是看是否确实有疗效,对人体是否有毒、副作用。吾侪只要按照中医的特点和规律去办事,按照中医的理、法、方、药,去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看好每一个病,照顾好每一位病人,善待生命,切实做到“简、便、廉、验”,民众有所需求,自然就有市场。虽不能“识未病”、“治未病”、已病十全,但十愈五、六,未尝不可,且专治一切“不治之症”,济世救人,也算尽己微薄之力了。小康不敢说,养家糊口,两餐生计还是可以维持的。

我跟朱君说,从俞樾先生的《废医论》发表至今,已一百多年了,中医不但没有消亡,而且还得到领袖们极力支持,连国家的宪法都明文规定要发展和保护。那边电话里传来朱君的嗤鼻声,他似乎并不满意甚至看不起这种“权力干预学术”和“学术入宪”的做法,对我的解释也不以为然。反诘道,学术如不能自立,靠领导人物和政策法规维系,又有何存在之意义?简直是对科学的傲慢与偏见!对科学的戏谑与无知!……。我哑然无以复对。

我告诉朱君,即使有消亡的那一天,也是历史的必然。还记得当年我们学习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时,有一极其髙明的论断吗?“在历史上产生的都会在历史的进步中消亡”。谁又能抗拒,谁又愿为之殉道呢?毕竟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下句话怎么说来着,好象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吧!读过《天演论》的,都知道。谁也不能违背这一自然法则。(京且)




所有跟贴:


加跟贴

笔名: 密码: 注册笔名请按这里

标题:

内容: (BBCode使用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