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田牛 于 2005-1-06, 17:21:13:
回答: I heard a peasant say ZhiQings caused them more suffering than RiBen Guizi 由 HunHunSheng 于 2005-1-06, 17:01:45:
我接着说说当年买花生的事。
在铜陵插队的是于崇深的邻居,但比于崇深小几届,同住在一起的两位男儿,一个高一
个矮,看上去活象两位“哼哈二将”,这位刚说完,另一位马上补充,一搭一挡,很是
风趣,“要买点花生?——没问题!包在我俩身上”,另一位就说:“明天上午我去,
中午就给你们拿回来!”。
晚上吃饭,把周围村庄的六七个女知青一同叫了过来,高个的是于的邻居,(姓名忘了
),俨然是这个部落的头领,女知青们也都是一派城里人的模样,年轻又漂亮,但对前
途都很迷惘,因为当地矿上只看重男知青,而两位“哼哈二将”也是出了名的捣蛋鬼,
没一点上调希望的,每天就毫无希望地混着,有一位女生,养了几只鸡,准备过年回家
时带回去的,那晚也贡献出了一只。喝的是当地出的“土烧”,又苦又辣,我是不能喝
的,只凑凑热闹,大家伙也都挺高兴,对从东北来的“同类”们表达着“老乡”的热情
,我第一次发现,女生喝点酒后,一层红晕挂在脸庞上,象一朵朵灿烂的桃花,再加上
一点羞涩,一点喜悦,真是美如天仙一般,好看的很!那位说,我们南方的水好,离上
海又近,怎么样?到我们这里来吧!
第二天一早,那矮个的就出发了,中午没回来,到了晚饭时还没回来,开始时,高个说
没问题的,一会儿就要来了,到后来,也有点着急了,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才见他一
付垂头丧气的样子回来了。
原来,铜陵不产花生,要摆渡到对岸的集市上才有,当时粮油都是严格控制的,花生属
于管制的范围内,两岸处都设置了关卡,一人一次只能带五斤,我和大于深每人给了一
个大旅行袋,再加上他们自己也带了点,要用扁担挑着才行,他大摇大摆地到了北岸的
关口,人家一看是上海知青,也没问,就放行了,他挺得意,心想问题不大了,因为北
岸的关口一般扣查的比较严,想不到到了南岸的关口遇到对头了,一个老头坐在那里,
开始时他也没把他放在眼里,照旧大摇大摆地望前闯,老头挺来气,一把拉住了扁担的
绳子,我们那家伙也不买帐,开口就骂:老不死的!你还来挡什么道?!于是就吵起来
了,老头要全部扣查,他说你敢扣,我就不让你太平,我知道你家在哪里!围过来好多
人看热闹,你想还有什么好结果?从中午一直干到晚上,我们那位英雄又气又急,一点
面子也没有了,只好垂头丧气地空着手回来了,连扁担和绳子都不要了。
一回来就把头一抱,连说:完了,完了。他中饭和晚饭都没吃过。又饿又渴的,我们连
忙叫他先吃了饭再说。
待问明了情况后,觉得是有点难,把人家得罪的狠了,话也说得没余地了,我问:扣查
要有手续的,他给你单子了吗?他说,也不说是扣查或充公没收,说是要按收购价收
购。当时的集市价是三角。收购价是一角五。我就说,那我们明天还要去,真的要“收
购”,我们还是可以减少一半损失的了,我对他说,今天你辛苦了,事情也没那么糟,
还是有余地的,我总觉得南方人比北方的人好商量。
在嫰江到齐齐哈尔的火车上,我亲眼看到过,一个列车员,把一个无票的农民,硬是从
开着的火车上踢了下去!那人最后抓住踏板的手,被列车员狠狠地用皮靴踩踢得血淋淋
的,那农民实在吃不住劲了,只好跳了下去!
而我和大于深这次在南京换车时,列车是在三股道轨的中间那条开了过去,我俩就扒着
车门上去了,列车员马上赶过打开了车门,口里连着说,多危险,多危险哪。最后想起
了,问:车票买了没有?我们只含糊地回答说,我们是连票,列车员也没看,临走时还
叮咛着:以后要当心点,不要冒险啊!实际上,到上海的连票是不包括这段路程的。
我们商量着明天的事,他们说,我与他们公社的团委书记有点象,也戴眼镜,也是上海
人,于是决定,明天我冒充公社的团委书记前往先去交涉,待差不多时,叫小个子来道
歉,再叫上一帮女知青一起来说情,看看有什么结果,最坏的结果大不了是被“收购
”。
第二天,小个带路我找到了那个老头,我要于崇深他们过半小时再过来。
我对老头装模作样的打着“官腔”:我是公社的团支书,昨天在公社里开会,因为过年
了,大家都要买点花生回去,就叫一个小同志过来办理,想不到冲撞了您,真对不起您
了,我先过来向你打个招呼,昨晚我已经狠狠的批评过他了,待回儿我叫他来当面给你
道歉。
老头一听完,就乐了,说,昨晚要是你这个态度,就没事了,你们那个小同志,光跟我
发狠,还说要烧我家的房子!我说,他也是着急了,怕完不成任务,我以前批评过他多
次了,这次又犯了。老头说,那小家伙现在哪里?我出门把他叫了过来,其实他带我来
后,一直躲在墙角处。他进来就说,老伯伯,对不起了。老头说,你现在在你领导面前
,叫我老伯伯,昨天你叫我什么?叫我“老不死的”。然后就哈哈大笑。
其实他是很通人情的,最后他说,昨天事情搞得这么大,许多人都看见了,我不作点处
理也不行的,你们也给我点面子,我就“收购”五斤,做做样子,怎么样?我们连声感
谢,说麻烦了。
在办手续时,老头跟我聊了很多,并要我下次来时,先跟他打个招呼。
我这个“一次性的团支书”,是不会再有下次的了。
算下来,我们才损失了二斤半的花生,也真值得,让我也过了一次“官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