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江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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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psychina 于 2011-09-16, 10:28:13:

作者:是若

我没有江湖,没有阅历,正值青春,微过成长,俗称停止发育。
读着王怜花《江湖外史》,读得心竟有些堵得慌。当发现自己还是个孩子,空虚袭来,恐惧袭来,之后,又是一片空虚,一片恐惧。

我也做过“文艺青年”吗?如果我辈也能凑合的算,当然无法跟北大才子堆相比。我们不过三五个人,也画画,不管学院那一套,画象征主义,爱象征主义的诗歌。惶惑不堪的青春,靠博尔赫斯、里尔克、波德莱尔、兰波、魏尔伦等等的诗歌度日张狂,跟我热爱的“诗人”谈论女人和月亮,苍白的脸,雪白的衣裳,在一艘不知道从哪里打捞上来的破船上谈论海子、麦芒。。。好像是很久远了。。。天天泡在小作坊、咖啡馆,画着自己喜欢的画。那时我酷爱油画,想成为梵高,想终身不嫁,抽着烟,写过诗,酒醉后在街上流浪。。。不安的青春和不能解救的心灵,读了太多上帝后就觉得自己一身的罪过,只想着拉个不认识的人过来听我忏悔。。。成长真可怕,哪个家长知道自己的孩子怎么成长的都会睡不着觉的,但是每一代大概都是这样过来的,还有那个多情真实的王怜花,可以喝到狂吐,喝得不省人事。

我对自己的那段时间,到了几乎失忆的地步。在看《江湖外史》时好像想起了什么,那点不经阅历的回忆有一点被刺痛,原来我看到希望的样子,希望刺疼了我,希望也会疼。我很久未写这么恶心的句子了,很长一段我把那些热爱的诗人和那些国外名著全清空了。这是我的长处,如果决定放下什么,可以放得很干净。比如当我从西方绘画思维模式转入中国传统绘画思维模式,不能不说在实行时有很多痛苦,但是我可以转化得非常好,绝对是天分作怪。以前我不断地想增加想得到,现在却受不了多余的东西,能不能再减、再减一点,我开始完美,我意识到这是对自己的伤害,当离美越近,离道德越远,离生活越远,人皆爱美、色,美色与道德无关。那也是一种生活,只不过,选哪一个,都要付出代价。前一种,需要福报,福报有用完的时候;后一种,需要恩惠,《江湖外史》中韦小宝就是这样一块得到恩惠的宝。我幼不读武侠,只读过一本《飞刀又见飞刀》(好像是,武侠里写得很套路的),半天一口气读完了,就没敢再碰过武侠书,怕一发不可收拾,当时正值中考。后来中考还是失利了,这好像是上天安排好的,如果成功了我会不知死活地像大家一样奔向清华北大,我肯定考不上,如果考上了,对我而言,那是天生的遗憾和蠢人一生的悲剧。


现在我和那些曾经热爱诗歌的朋友们早散了,我爱过的那个年轻诗人结婚了,接下来可以想象婚姻对他的摧残。似乎我一个人远离了,忘了那些诗歌和走过的岁月,直到有一天又有一个老师送了我一本方向的诗集《挽留》,忽又回想起那段时间。我很不好意思,觉得读了《诗经》和《九歌》、《古诗十九首》这样的诗,那些早就不关心了。蹩脚地学写过一些押韵的诗词,就再也不写了,一是觉得酸唧唧的缺少生活,一是真的不会写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诗,还有什么是真正的诗人。我耻于看以前写过的东西,带着太多的无病呻吟,炽烈地压抑着的文字,那个其实不是“我”的文字。一下子真空了,我读的这些诗,是谁的诗,我不懂他们国家的语言,我不确定哪个译本更接近作者,我更不能体悟另一个国度的文化真实的背景和信仰,就在两门语言的转换中,诗歌不存在了。就算说我们都可以诗意地栖居在这个地球上,灵魂是可以相通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完全读懂另一个人。我不知道,在一切中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还有分别心。而那个曾以为秘密存在的我,首先,就是一个俗人。

然而,诗歌的秘密到底还是在的,只不过,要拿生命去换。屈原,王国维,戈麦,北岛,海子,顾城。。。逝去的人带着秘密走了,不愿意拿哪怕是百分之零点一苟且,拿百分之零点一的世俗的热情敷衍那一分纯粹。毕竟,生活不可能纯粹。“幸福就是做一个不求进取的天才,胡乱快活一世”,我喜欢这句话,幸福不是做专家学者,是做一个精力旺盛的人,你搞不清楚他到底做什么,他似乎什么都能做。我欣赏这种人,我绝对做不到,我打算吊死在一棵树上,一个时间我只能做一件事,过了这个时间,这件事我没做好,其它的事我也都做不好了,一件事做好对我都很难很难。这些死去的诗人,用最后的生命完成了一种命,令人敬畏,所以热爱。想到《诗经》从上古传到今,百代不衰,越读越味儿,却是因为其俗,因为其大俗。有人天生清高,清高的另一面是深深地自卑,或者还有怀才不遇。可是作为人,哪一个不清高?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之志不可夺。但是生活,不会把这些热爱语言文字的,纯粹真挚的诗人单独归一类,就像方向说自己,说穿了还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二十八岁了还要吃饭,不能不吃饭、写诗、想女友、关心物价。方向是这样一个诗人,努力去迎合世俗,以为自己可以做布衣,可以做君子,可以做淳安的文联秘书长,可以追求一个女共产党员,可以象活着一样地活着,内心里却还是个理想化的人,就是这一段距离,使他难以承受,他闭上眼睛,只有最后的文字——“想写一首诗”。那个土地和粮食的时代远了,上一辈人也不愿回忆了,那个王怜花大概也是年近半百,会不会像所有这个年龄的老男人们,喜欢讲起过去的经历滔滔不绝。我想这个年龄一定要周游列国,要跟晚辈小子大侃特侃,不然好好一个还能坚挺的人,会被生活憋死。“想写一首诗”,就这样死去,是命成全了他,而不是诗歌。

幸吾尚幼,已知道,江湖中,不能动感情,谁动感情谁倒霉。看看,路过,欣赏一下,忘记,走了。。。可怜不是男儿身!《江湖外史》写得其实很风情,却出自一个男人之手。《江湖外史》写得又无比性情,像一个真正的诗人。江湖上还有那个王怜花吗?风情加性情是我对印象中福州男人的评价,我想起我对一个诗人朋友的评价:“像我前世爱过的一个美好的女子,深深的双眼皮总是泛着桃红。。。”这句话,彼以为我对他的羞辱,岂知道,这种变换身份的感情,出自一份前世的真情,传说中男人不能体会。风情加性情,绝不是句好话,也不算是坏话。这样的江湖,应该是福州才子才写得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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