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老爹归天的消息从高音喇叭里放出来时,我与几个同学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本来大家嘻嘻哈哈的,一下子都沉默了。我当时想这么一个晴天霹雳,应该很伤心,哭出来才对。可除了有点不安的感觉以外,竟没有一点想哭的意思,隐隐有点犯罪的感觉。
回家后看见爸爸也在沉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照例拎了两个热水瓶去锅炉房打开水。路上看到一家人在门外说说笑笑,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心想他们是不是反革命还胆子这么大。
后来学校里设了个灵堂,每个钟点都派两个学生轮流守灵,不准说话。我在守灵时尽量让自己有悲伤感,但实在是太无聊,忍不住还是与另一个守灵的同学说了话。那时广播里每天都有治丧委员会的准备活动和全国全世界人民吊唁主席的消息,其中勉强有点八卦的消息是对江青同志献的花圈描述得很仔细,在所有娱乐活动都取消的情况下,比较引起大家的注意。
追悼会时所有学生都在操场上站着。记得比较清楚的是王洪文要大家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由于站得时间比较久,有几个同学晕倒在地,包括我边上一位长得壮的。老师们手忙脚乱地把他们运到教室内。后来好像让低年级的同学撤了。
还好我们学校没有要求学生一定要哭,不然要为难死我了。
毛老爹归天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几个月后则是喜事连连。先是粉碎四人帮,然后英明领袖华主席上台,毛选第五卷发行。每次好消息来了学生都要上街游行,我作为腰鼓队和棒子操队队员当然也花了不少时间演练,表演。那年代这算是娱乐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