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各单位对死者处理分三等:一等是“误伤致死”,有一些抚恤;二等是“自然死亡”,这是李鹏、陈希同等为了逃避罪责的一大发明。上述三位死者统统归 入此等“自然死亡”,发给千元的丧葬费。但全都不计入屠城死亡总人数中;三等是“暴徒死亡”,咎由自取,任其曝尸街上。当然无任何经济补助。李鹏、陈希同 一伙要下面严格控制归入一等死亡的人数。一是为向中央报告时减轻罪迹;二是向国际媒体公布时大减死亡人数。在此政策下,各单位领导和死者家属为死者申报 时,远避三等死亡,力争一等死亡的名义。怪事发生了,上面三位死者明明是遭流弹“误伤致死”属一等,但最后全部归入二等“自然死亡”之列,当然遭到一些家 属拒绝在死亡书上签字。
讽刺的是全国人大法制委员会主任宋汝棼,三日当晚,正坐在高干楼家中看电视,正巧一颗流弹穿窗而入,打在天花板上,反弹到墙上, 迸出了一小粒发烫的水泥,不偏不歪正中宋大主任的眼球,痛得他难忍叫疼,即刻送进医院。数天伤愈后,他居然代表人大开记者会,宣称屠城合法,没有死人云 云。老干部们私下都说:要是那天他被打死、打瞎才好呢!
前最高人民副总检察长关老,已离休。住木樨地附近的廿二号高干楼八层。廿二、廿四号楼都是高干楼,袁木、李锡铭、王光美及陈永贵等均在此住或住过。关老有女儿、女婿在国家物资部和冶金部工作。有一外孙八岁,小学一年级。女儿全家另住。每周六都会去娘家探望并帮老人做些家务事,但不 在那里过夜。六月三日星期六,他们照常回娘家。木樨地是当晚军民冲突激烈地区,十分混乱。关老要女儿他们留下过夜。哪知小关正哄儿子睡觉时,晚上十一点三 刻,夫婿尹敬想喝水。小关嘱他千万不要开灯,他照着做了,摸黑走到面向马路一边的厨房,那儿只有一个窄小单扇窗户,并没有打开。当他喝完水,背对窗户走出 厨房时,一颗微型冲锋枪子弹穿透小窗玻璃从他右耳后颈部射入,从两眼间眉心呈拳头大的洞贯出,来不及哼一声,顿时倒毙在厨房门与过厅中。血和脑浆流了一 地。关老与小关都没察觉。直到关老起身解手,走过中厅时被尸身绊了一下,才发现出了大事。抱起上身,早已冷却,只有眉心大洞有些微温,还在汨汨往外流血和 脑浆。立刻家中大乱,因为电梯是由专人操作,眼下早已下班走人。只能向邻居借了把轮椅,将尸体放上,她与哥哥两人抬起,沿楼梯盘旋而下。刚出楼门就被冲锋 枪封锁住,只好退回。小关急中生智,冲回八楼,拉下小白床单,铺在地上,找不到红颜色,只好顺手抓起丈夫流在地上的血和脑浆,在那床单上画了个红十字,企 图再次冲出楼门,将丈夫送到一墙之隔的复外医院。谁知仍然失败。床单上留下许多枪洞。无奈,只好翻后墙才送到医院,医院说人已死,无法抢救。关老立刻痛哭 内疚,后悔留他们过夜遭此劫难。拿起电话要与李鹏、袁木、李锡铭通话。结果当然李鹏不接;袁和李锡铭找不到,他们家中警卫告诉关老:袁、李两家祖孙三代早 在廿多天前就躲到西山八大处的北京军区大院住了。气得关老破口大骂,指屠城是中央早就预谋的,绝非突发事件。高干子女尚如此,遑论平民百姓。
国家计委汽车队长的太太周玉珍,三日晚,在家中坐在沙发上打毛衣、看电视,一颗流弹穿阳台薄墙而进,不幸当场丧命。
国家机械委一位硕士研究生,家在山东,在木樨地中两枪,腿上打了两个贯穿洞,送到海军总医院,本不致死。可院方说,上级命令血要留给“卫士”们用。就这样拖了十几小时后,活活衰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