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鲁迅与妓女      槟郎      鲁迅在1932年2月16日的日记是这样记的(见《鲁迅全集》第十五卷第5页):      十六日 晴。 下午同三弟往汉文渊买翻汪本《阮嗣宗集》一部一本,一元六 角;《绵州造象记》拓片六种六枚,《天监井阑题字》一枚,《湘中诗》一枚, 共泉二元八角。夜全寓十人皆至同宝泰饮酒,颇醉。复往青莲阁饮茗,邀一妓略 来坐, 与以一元。      这则日记在一些大陆新派“反鲁”人士的眼里也能读出鲁迅的可“非议”之 处。在被某些大陆人士称为“五四的祖奶奶”的移居台湾的苏雪林女士的眼里, 正好可以借题发挥了。 1988年,这位以终生铁杆反鲁而著名的女作家在《香港 月刊》上发表文章《大陆刮起反鲁风》。文中写道:      据最近的太阳报,有李石城所撰《鲁迅召妓引起轰动》一文,言有人在鲁迅 日记发现一则小记事“某月某日,召妓发泄”,有个读者便惊叫起来,说道: “鲁迅原来是这样下流!看他外表像孔老二,居然也搞起玩妓女的事”。又有一 个读者说:“鲁迅不是一个完人,因为他生活作风不正派。”      早年苏雪林主要还是从社会政治影响上攻击鲁迅,如她在1936年11月12日写 的《与蔡孑民先生论鲁迅书》中说鲁迅“病态心理将于青年心灵发生不良之影响 也”,“鲁迅矛盾之人格不足为国人法也”,“左派利用鲁迅为偶像恣意宣传, 将为党国之大患也”, 而50年后虽反鲁之心未改, 但只能根据小道消息含沙射 影地来攻击了,倒似乎不再直接相骂, 而是借别人之口来“涂污”,更显起手 段高明。但香港与大陆一样,有反鲁势力,更有“卫鲁”人士。1989年李允经发 表在《明报》上的《为鲁迅一辩》便是对苏雪林等反鲁风发起反击的一个例子。   李允经批驳李石城和苏雪林等利用对鲁迅日记的歪曲理解来攻击鲁迅的“居 心叵测”:      鲁迅日记中是否有过关于他和妓女的交往记载呢?有的。1932年2月16日, 记有“往青莲阁饮茗,邀一妓略来坐, 与以一元”,这原来是对于妓女的同情, 可是一到李石城、苏雪林笔下,便被篡改为“召妓发泄”。莫非除此而外,李、 苏等人还会在鲁迅日记中别有“发现”吗?当然绝不可能。那么为什么要篡改呢? 这除了粗心、无知而外,就只能是居心叵测,恶意中伤了。   同年,鲁迅还作有《所闻》一诗。诗中写道:“华灯照宴敞豪门,娇女严装 伺玉樽。忽忆情亲焦土下,佯看罗袜掩啼痕。”那时,适值上海“一· 二八” 战后,由于日本帝国主义的狂轰滥炸,一些亲人死于战乱,骤然沦为孤儿的少女, 不免落入酒肆,卖唱为生。在这种情况下,鲁迅邀来一谈,“与以一元”,这难 道就是嫖妓吗? 按照这种逻辑,岂不是只要同妓女见过面,说过话的男人就都 成了嫖客了吗?遗憾的是,这种荒唐的逻辑,我实在不敢苟同。我想李石城也未 必就不曾与妓女见过面,说过话,久居台湾的苏雪林女士也未必就没有同嫖客见 过面,说过话,但我是决不会因此就断言他们是嫖客或妓女的。      实际上早在李石城、苏雪林之前,有个署名梅子的文章就把鲁迅与妓女扯在 一起,并且造谣耸听,用词极端粗鄙:      ……那时的鲁迅,是住在日本鬼子内山完造开设的内山书店楼上,在北四川 路上可以看到的是白俄舞女的裸体跳舞,也可以看到“老伧”“瘪三”们在低低 叫唤“阿要买春药”,在这样色情环境享受下的鲁迅,摇起笔杆,写几篇给黑暗 的杂文,当然不是难事。如果说鲁迅的杂文好在泼辣俏皮,那么较之北四川路上 “老伧”“瘪三”“娘姨”“大姐”们的当街大骂,打情骂俏,就要相形见拙, 差写得多而且远了!      之所以抄在这里,是让人们更真切地感到所谓“反鲁”人士的货色,也可感 到历史之反复,很多文字之无聊,更有卑劣的文字像苍蝇一样在活着的人的头上 “嗡嗡”得不够,还阻挠人们对逝去了的伟人的学习和敬意。   其实,五四一代启蒙者认真思考过妇女问题,探讨过妇女解放的种种方式。 鲁迅的叙事作品中几乎没有妓女的形象,这与鲁迅与这一种人缺少往来有关,可 见鲁迅的私人生活几乎不存在这方面的“把柄”。五四作家中与鲁迅这种生活相 反的应该说是郁达夫了,但人们用“是真名士自风流”看他的生活和他作品中 “嫖妓”的内容,反不以为怪。   鲁迅的小说《肥皂》中有一个少女形象,这是一个因极端贫困而在街头乞讨 的女子,鲁迅对她真挚地寄予了同情。这篇小说更是揭露男人对女性的阴暗、 肮脏、猥亵心理,可以说是对与妓女有关的“嫖男”心理的研究和批判。   鲁迅在杂文中对社会上存在的妓女现象给予了关注,这隶属于他的关于女性 解放的思考,他的重点放在对造成妓女现象的社会制度和男性霸权上,并且指出 妇女解放的最实在的方式是争取到经济权。在《关于女人》中,鲁迅指出:      各种各式的卖淫总有女人的份。然而买卖是双方的。没有买淫的嫖男,那里 会有卖淫的娼女。所以问题还在买淫的社会根源。这根源存在一天,也就是主动 的买者存在一天,那所谓女人的淫靡和奢侈就一天不会消灭。男人是私有主的时 候,女人自身也不过是男人的所有品。      因此,消除妇女的痛苦在女子自己“倘不得到和男子同等的经济权”,社会 上种种“所有好名目,就都是空话”,“必须地位同等之后,才会有真的女人和 男人,彩绘消失呢叹息和苦痛”。(《关于妇女解放》)。 在鲁迅著名的演讲 《娜拉走后怎样》中,鲁迅更是向男人们提出了促进妇女解放的希望:平和的 方法就是“家庭革命”:“利用了亲权来解放自己的子女”,“使他们平和而没 有冲突地都得到相等的经济权”。   梅子、李石城、苏雪林之流“反鲁”人士在“鲁迅与妓女”的问题上无事生 非、造谣中伤,只能说明他们自己的心理的阴暗,对社会底层受侮辱的女性,也 对民族的伟人鲁迅。不过,鲁迅早已对他死后可能遭遇的这种情况画了像:      战士战死了的时候,苍蝇们所首先发见的是他的缺点和伤痕,嘬着,营营地 叫着,以为得意,以为比死了的战士更英雄。但是战士已经战死了,不再来挥去 他们。于是乎苍蝇们即更其营营地叫,自以为倒是不朽的声音,因为它们的完全, 远在战士之上。(《战士和苍蝇》)      当然,鲁迅是有缺点的战士,而对方虽是完全,苍蝇只是苍蝇。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