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美国国宝 ——访美散记之一 党国英 美国的国会图书馆杰弗逊大楼有一展厅,名曰珍宝厅。里面的陈列物被称为“美国珍宝 ”。因为曾经到过中国故宫的“珍宝馆”,看过那里的金银器物和珍稀宝石,便以为美 国珍宝也不过是这样一些物件而已。 进到里头一看,陈列物竟是一些历史档案和和相关的文字介绍。国宝被分为三类,分别 是“纪念”、“理性”和“想象”。美国人就是与众不同,且看这些东西如何称得上是 国宝,我心里想。 “纪念”部分是介绍美国的历史。美国的历史不长,但这不妨碍美国人对历史的尊重。 关于这部分展览的介绍文字说:对怀念的分享,如同对经验的分享,它能够凝聚共同体 的力量,赋予个人经验以深刻意义,并把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每一代人紧紧联系在了一 起。这些文件编织了历史,其中有失败,也有成功;有背信弃义的丑恶,也有对高贵梦 想的不懈追求。 “理性”部分有一些重要的历史文件展出。展厅里有出于托马斯.杰弗逊(1743-1826) 之手的《独立宣言》草稿,上面有约翰.亚当斯(1735-1826)和本杰明.弗兰克林(170 9-1790)的亲笔修改。这属于国宝无疑。在我看来,这也是世界之宝。1776年是一个伟 大的年份,英国有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发表,而美国则发布了《独立宣言》。前者所 引起的人类思想的变化,后者带来的世界政治的变化,都具有深远意义。这的确是理性 的胜利。图书馆的主人对“理性”的理解要宽泛得多,道德与宗教,政府及其法律,科 学与发明,以及自然世界的开发和利用,都被归于理性。 “想象”部分主要介绍的是美国人在艺术方面的的成就。这是广义的艺术,涉及建筑、 音乐、文学,以及对美国各类创造活动的评论。相关的介绍文字说,人们通过想象去建 造和规划他们的教堂、城市和公园;去在音乐、戏剧和舞蹈方面发挥自己的才智。人们 也通过想象去创造各种竞技运动来使自己的休闲时间过得更加充实。 国会图书馆的陈列能不能称得上国宝,这不构成一个科学问题;它涉及价值判断,一定 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无所谓谁的判断更加正确。认真想一想,这些陈列也有自己的 “主旋律”,大体可以用“自由、公正、探索、健康”这几个字来概括。其中最基本的 是“自由”。自由地生活,自由地发展,自由地探索,自由地张扬自己的个性,同时也 尊重他人的自由,这是美国人的信条。美国人是不是总是能够实践了自己的主导意识形 态,我看也不必过分计较。美国有过麦卡锡,还有“三K党”,至今也有种种不尽人意之 处。也正因为一定会有相当数量的美国人背弃美国的主导信念,才使诸如国会图书馆这 样的精心陈列有了意义。 国会图书馆的不远处是雄伟的国会大厦,我留意了一下,参观国会大厦的美国人络绎不 绝,但进到国会图书馆的人却少之又少。看来只有少数人才重视国宝,或者说,国宝是 少数人的。仔细一想,这也没有什么不妥。把什么物件当作国宝,是一种与政治有关的 价值判断,而政治总该是少数人的职业。一个国家如果把自己的国民都教育成关心政治 的公民,话说大一点,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对政治家的约束有两条,一是政治家之间的 竞争,一是公民对他们的投票选举,包括了用手投票和用脚投票(开溜)。美国是精英 政治,只要美国的立国思想通过一定的形式在精英里面“可持续发展”就够了。 国会图书馆最早建于1800年,当时规模甚小,主要为国会议员的立法活动服务的。1812 年,英国侵略军把国会大楼付之一炬,图书馆也一并毁掉。1815年,国会拨款买了杰弗 逊历经50年的藏书以及其他一些历史文件、文物,并建立了新的图书馆。此后,这个世 界驰名的图书馆便在杰弗逊精神的引导下发展。将图书文献分为“纪念”、“理性”和 “想象”便出自杰弗逊本人的思想。再后来,国会图书馆有了美国版权管理的职能,各 种图书以及大量艺术作品便源源不断地进入她的收藏库。现在的国会图书馆大楼是1886 年开始建造、1897年完工的。图书馆的外形设计和内部装潢按照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 风格进行。当时被誉为世界上“最大、最富丽堂皇和最安全的图书大厦”。 1980年,美国国会将图书大楼改名为“托马斯.杰弗逊大楼”,以纪念这位伟大的建国领 袖。杰弗逊是一位理想主义者,这从他关于国会图书馆的意见中可以反映出来。英国人 烧了图书馆,杰弗逊要把自己拥有的号称当时美国最大的图书馆转让给国会,而他的收 藏品并不限于立法图书,只要与美国有关的一切图书、文件都在他的收藏之列,内容涉 及哲学、文学、历史和自然科学等等。这样的东西对议员们有用处吗?他说:“我不以 为我的收藏有什么可以让议员们剔除掉的东西,事实上,它们中间的每一件都有可能被 议员们参考。”他把议员们想成饱学之士,或者至少他以为应该这样。从根本上说他没 有错。我相信,没有几个议员够得上他的标准,但只要有一个理想主义的标准在那里, 平庸但良知尚存的议员就会感到惶恐,就要努力,因此也就有了希望。在美国建国之初 ,需要有杰弗逊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杰弗逊本人应该是美国的国宝,他死了,他的精神 则成了美国的国宝。 2001-06-17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