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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脱敏症

高芾
2005-3-14 《东方早报》

    近日某传媒（《新京报》）办的图书大奖出炉，一片叫好声。评出的几本书，
我一本都没看过。其中有两三本曾经引起过我的兴趣，看了关于评奖的报道，反
而一本都不想看了。我并非对这几本书或其作者有什么意见，也不是对这个图书
奖有什么偏见。这种莫名的拒斥情绪来自何方？我仔细想了想，发现问题出在主
办单位反复强调的办奖宗旨之一“公共立场”。

    媒体主办的图书奖，却标榜它是“公共立场”，我觉得是在装大尾巴狼唬人。
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对媒体的言论开始抱有本能的怀疑，特别是它们摆出公众代
言人嘴脸的时候。你说那是一枝花，我就想下面埋着豆腐渣；你想的是突出、歌
颂、把握潮流，我想到的是遮蔽、删削、排挤异类；你说的是为民喉舌感动中国，
我却理解是制造轰动炒作新闻……这种毛病无以名之，姑且叫做“媒体脱敏症”
吧。

    “只有貌似代表公众舆论的媒体，才能赢得足够的发行量。”我时常玩味沃
尔特·李普曼写于1922年的这句话，觉得真是泰山不移的至理名言。关键在“貌
似”二字：媒体创造出所谓“公众的意见”，又反过来影响公众———自从游戏
诞生的第一日起，规则就是这样的。而“足够的发行量”是媒体赖以生存的根源，
所谓新闻的客观真实，所谓言论的公正持平，莫不为此服务。

    时至今日，稍有头脑的读者都该知道，媒体作为知识分子舆论机构的时代早
就成了如烟往事。媒体有着自己独立的立场，并且可能受制于资本的力量或同行
的竞争……“不盲信媒体”应该是现代民主社会公民的基本信条。当然，“不盲
信”不等于“不需要”，媒体仍然是民主社会的重要制衡力量。

    另外，我认为，“一片叫好声”本身就是公共性缺乏的表征。评委的遴选、
规则的制定、事件的报道、反响的采集，一直都是“自说自话”式的———这无
足怪，国内评奖，大抵如此。而“兄弟媒体”对此有着默契的沉默。这其实就是
不正常，做事哪就能十全十美？何况泱泱中华，哪片土地上找不出几个抬杠分子？
没有真正的公众关注与公众回馈，不打紧，存在本身也参与着公共生活建设，但
偏要标榜“公共立场”，就没法让人信服，最可笑的是还接了句“独立思想”。

    在“大众文化”（mass culture）的背景下，独立思想与公共立场有着本质
的冲突。当然，你可以不同意这句话。我承认我的想法比较阴暗，而且小众，完
全不会对发行量构成影响。正如鲁迅笔下的狂人，终究不成气候，也是因其小众，
连赵家的狗都拒绝站在他那一边。  

(XYS2005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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