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陪醉记 张修智   朋友周游英伦一月,回到北京,下飞机2个小时后打电话过来, 说晚上要喝酒。朋友正热恋之中,女友也在北京。回国后的第一顿晚 餐不与女友在一起吃,却选择了我。如此重友轻色的壮举,焉能不打 动我的心肠?东北有句话:“啥也别说了,眼泪哗哗的”,形容被感 动之深。我当即决定借钱给朋友接风———那天一时囊中羞涩。   朋友还喊来了朋友的朋友———社科院美国所的潘君。三人落座 之后,点上两瓶小二锅头,朋友开始高谈在英伦的见闻和感受。不消 说,即使朋友没有采取浪漫主义的叙述策略,那些见闻也足令我这个 至今还未出过洋的土豹子眼红嘴馋了。什么在牛津住了4个晚上啦, 雨夜踏访被用做厨房的王尔德故居啦,什么英国人现在已不知道兰姆 是谁,对朋友从中国远道来搜求兰姆的书十分吃惊啦,还有逛博物馆、 看电影、买书的经历,采访出版家、作家的故事,等等等等,活色生 香,令人解颐。朋友夹叙夹议,我们垂涎六尺。朋友还不动声色地提 到,在爱丁堡的酒吧,在与一位英国女郎进行了一番深具东西方文化 交流意义的谈话后,女郎向朋友发出了加深交流的邀请:“今晚你可 以住到我那儿吗?”这一细节,使我学好英语的雄心再度死灰复燃。 如是我闻,桩桩件件都是佐酒的上等材料。但见朋友大口大口地将二 锅头的辛辣灌进肚里,一派“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的 豪情。我这厢,感冒虽然还未好利索,仍在吃药,但朋友的高谊使我 耻于采取低调,所以勉力跟进,不肯示弱。约一个小时的功夫,饭桌 上已横陈了7个小二锅头的空瓶子。考虑到潘君滴酒不沾,朋友和我 在单位时间内对中国白酒事业的贡献还是可圈可点的。然而这还算不 上华彩乐章。当我准备见好就收时,不料峰回路转,朋友忽然声泪俱 下:“wx何其薄情,我回国第一天,她居然去与表姐见面,不与我在 一起。”言毕,振臂一呼:“小姐再来一瓶酒,要大的!”酒后真言 披露了朋友大口喝酒的底蕴。这并未让我感到沮丧。友情不就是一只 酒杯,供朋友不嘎时一浇块垒吗?这个世界上,男人让女人流泪,女 人让男人喝酒,似乎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朋友如今要一醉方休,哪有 不奉陪之理?   现在我还能记得,当时服务员小姐像拿着一枚炸弹一样,神情恐 怖地将大瓶二锅头端上来。   这瓶酒让我们快速地进入了“不言不语”的境界。不知何时我进 入黑甜之乡。当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坐在饭桌边,而是躺 在朋友宿舍的地板上。从宣武门到和平里,不算远的路,是上帝还是 魔鬼将我们弄回来的,我一点也不知道。回家的意志支配着我爬起来, 绕过一地狼籍的书,绕过昏睡在床上的朋友,摸下楼去。接下来,不 知道自己是怎么打上车的,也不知道怎么向司机讲清楚了我家的住址, 正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车已停在了石景山我家大院的门前。出 租车的计价器冷冰冰地显示着“51”的字样。我摸摸口袋,发现囊空 如洗。幸好手机还在,拨通家里电话,妻子带着钱和恼怒下得楼来, 将我拯救出去。这时,已是后半夜了。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