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制度决定论”可以休矣:质疑许纪霖先生 毕巧林   许的发言是舍近求远、放空炮。说来说去还是为朱苏力辩护。从他的发言里 我看到中国知识分子精神和水平的贫困。他们不会把对正义和真理的追求当作第 一要义。中世纪那种行帮义气和媚眼传情式的讨好才是他们在类似一些问题发言 的主要动力。   只不过许的发言很狡猾。他既不直接为朱的具体问题辩白,也不触碰广大网 友的义愤,说到制度又不能涉及具体人。所以谁也不得罪。然而这种聪明和智慧 低估了广大网友的判断力。   首先说制度。从理论上说许的追求好制度没错。然而在事实上中国不可能创 立一个十分完美的制度。连欧洲和美国这样有最先进的教育理念、有培养高精尖 人才优秀传统的地区和国家都不能推出一个为所有国家认可的招博制度,像中国 这样一个教育不独立、教育理念极其落后的国家能推出吗?所以他的预设全是子 无虚有,制度只能是相对合理的。而中国目前的制度,像许所说综合了欧美的长 处,我们也可以说大体上能为导师和考生所认可。我不为目前的制度辩护。中国 良好的教育制度包括考博制度只有在国家制度得到彻底改善、教育能充分独立的 情况下才能建立。而在不能有更好制度的情况下我们就必须遵守大家大体都能认 可的规则即制度。个人的意见再高,也不能潜越规则、破坏制度。如果允许每个 人都这样做,那就全乱了。比如规定了进入复试的分数线,那就不能随便把不符 合这一规定的考生拉进来。再比如规定了复试要有三个老师参加,迟到一个也不 能进行。这是最起码要遵守的规则。一个法学专家连这个都不懂,能研究好社会 法规吗?   接着说导师的自主权。我同意导师应有自主权,他应该招收对自己研究方向、 学术思想有极大兴趣、有研究潜力的人。考虑到现在的博士——从官员在职博士 到相当一些高校老师走后门上的博士水平很低,导师更应把住这个权力。而这个 把住,必须从学业水平上。具体说就是试卷上。出题要有水平,判卷要严格。其 间特别防止向官员们、向走后门的人漏题。从目前的情况看,我十分赞同沙砾于 飞网友的陈述,现行的考试基本保证了导师的自主权:两门专业课试题,他是参 加者,其中的方向课他还是主要的出题者。在表达了这个意见后,我认为不应再 给导师更多的权力。主要原因是社会的腐败已像酶菌一样严重地传染给了学校包 括相当一些导师。中国的知识分子极不可靠。知识在他们多数人的心目中根本就 没有不可侵犯的神圣性。他们没有西方知识分子那种对知识的严格把守精神,没 有第一义的需求。知识多半是他们实行现实交换价值的工具。只要高层领导说句 话,朽木他们也能收。只要有可靠人说情,马上就绿灯放行。知识分子的腐败就 像牛氓一样钉在腐败官员的屁股上,跟着他们疯狂地跑。这种腐败本人见着多了。 不要说官员博士,就是高校老师,只要想考博士,只要能找上人说话,百分之百 都能考中。在这样的现实面前任何人都没有豁免权。那些真有大家风范的人也不 要独出心裁争这个豁免权。   再说道德。从理论上探讨,道德跟人类社会上的所有问题无不相关。因为从 本质上说道德是有关人的价值观念和人的行为伦理规范问题,它几乎在所有人的 行为上表现自己。正因为如此任何一个社会要想维持自己的正常秩序,都要求人 们在社会伦理和个人伦理上必须表现出人所应有的形象。而一个社会的某种规范 一旦建立起来并为人们普遍接受后,遵不遵守它,即是公共道德问题就变得十分 重要了。   道德和所有其他社会问题,特别是制度,有矛盾的时候。这种矛盾大致可有 两种情况。一是制度违反人性,需要革除更新,一是旧道德不适应新秩序。在这 两种情况下人人都可以做革命家,或是制度的革命家,或是道德的革命家。而在 前一种情况里,由于制度问题突显,人们完全可以特殊强调它。当然即使在这种 情况下,人们仍可以从道德的角度批判旧制度的反道德。只是由于制度问题的解 决更为迫切,所以道德角度显得微弱无力。然而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道德的意义。   现在我们遇到的问题,主要的还不是理论问题,而是实践问题。所说实践问 题,就是相对能被普遍认可的考博制度已经建立,需要每个社会成员做的就是遵 守。如果还有人不赞成这个制度,你可以拿出大学问家的骨气,不当这种博导, 不去从事这种招生。既然想当这种博导,想要招生,你就得进入这个游戏规则, 遵守这个游戏规则。这是公共道德,你必须为这种道德承担责任。你不遵守这里 的规则,人们就有权从道德的角度批评你,乃至谴责你。而且这一角度不是偏了, 是正中鹄的。具体说到朱苏力教授,如果只允许甘德怀一人复试,发现他不合要 求因而不予录取,那还有心可原。可是当你把两个不具备复试资格的人拉来录取 时,你就严重地违规了。如果还收一个没经考试的人,那你就是在破坏规则了。 这时制度不能为你负责,你要为自己的道德负责。说得严重些,那个副院长的情 况果真存在,朱就犯法了。   回到许纪霖先生的命题,笔者感到吃惊。朱苏力的个人问题十分明显,但他 一点也不涉及,却空谈什么欧洲、美国的招生制度,云苫雾罩地苦诉中国招生制 度给博导造成的两难处境。在吃惊之余,笔者痛彻地感到中国知识分子的问题。 一个就是简单化。许多社会问题本来是纠缠在一起的,他们却非要搞个单一的 “决定论”。什么朱的事件只能从制度去看,不能从具体的个人去看,道德问题 在这里不是问题。怪论!只要不是思索力有限的中小学生,只要稍微有点各方面 知识积累的人,都不会单向度地看朱苏力事件。当然,我不相信许先生看不到问 题的复杂性,仅凭我看到的他那些很有分量的著作,他就不是那种知识狭窄、只 会搞单一“决定论”的人。然而问题也出在这里。为什么需要知识分子反思自身 的问题时,他们总像魔术师一样把有些知识症结弹开,把问题扭到一个似是而非 的地方去?这反映出知识分子对自我问题的反思能力问题,也是对自我人格的净 化问题。说深了是“伪”,说浅了是“自恋”,怕揭短、怕露丑。中国知识分子 比之世界所有国家的知识分子都绝顶聪明。他们看别人的问题从来都透彻、都凌 厉、都尖锐。可看自己的问题从来都糊涂、都迟顿,并且总是以“社会决定的” 作为理由来化解自身的问题。从五十到七十年代的知识分子是这样,从八十年代 崛起的新知识分子也是这样。这真是让人悲哀。一个社会的有无希望要看它的知 识分子的水平。可是当一些头面(我不说精英)知识分子千方百计地掩饰自己的 丑行,另一些头面知识分子千方百计地为他们打洞、寻找逃路的时候,你所能看 到的是什么?跟给民族造成巨大灾难的贪官污吏有着一样的文过饰非的精神状态。 (XYS20040731)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