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秀才齐说理,大兵诉诸力   ——对朱苏力的终极判词   张远山   早上起来,打开电脑,上网,发现大家对朱苏力事件已经没有多少言说热情, 心情很郁闷。对“郁闷”这个中文网上使用频率最高的情绪词,突然产生了有史 以来最深刻的感受。郁闷中,想起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大家说得正起劲时,突然 鸦雀无声的情景。   一   1957年,毛泽东公开提倡“百家争鸣”,爱说话的人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开了,掀起了新中国有史以来最大的言论狂欢。毛泽东越听越不是滋味,因为大 家说的都是他不爱听的话。于是——   毛泽东先问了一个著名问题:“这是为什么?”   最后毛泽东给出一个著名回答:“事情正在起变化。”   答案水落石出,言论狂欢就此结束。曾经说得很起劲的人们从此不敢说话— —其中有55万人被收拾了。   2004年,朱苏力暗箱操作“北大招博”,爱说话的人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开了,掀起了中文网有史以来最大的言论狂欢。朱苏力越听越不是滋味,因为大 家说的都是他不爱听的话。于是——   朱苏力先写了一篇千古名文:《关于甘怀德同学面试情况的说明》   最后朱苏力甩出一句千古名言:“制度给了我这样(做)的权力。”   答案水落石出,言论狂欢就此结束。曾经说得很起劲的人们再也无话可说— —不过我估计,没有一个人会因说话而被收拾。   中国毕竟比半个世纪前稍有进步了,尽管进步很缓慢,甚至进三步退两步, 跳着中国特色的蹩脚华尔兹。   我想借用毛泽东半个世纪前的著名问题:“这是为什么?”   我想借用毛泽东半个世纪前的著名回答:“事情正在起变化。”   仅仅是借用,并非引用。   1957年,大家说得起劲时,毛泽东觉得不是滋味,所以他要问:“这是为什 么?”   经过半个世纪的缓慢进步,事情有了微妙变化。   2004年,大家说得起劲时,朱苏力觉得不是滋味,所以他用千古名篇和千古 名言来堵住大家的嘴。   2004年,大家说得起劲时,我看得有滋有味;大家说得不起劲时,我才觉得 不是滋味,所以我要问:“这是为什么?”   1957年,问“这是为什么”的是毛泽东,导致“事情起变化”的也是毛泽东。 毛泽东若不问,事情不会起变化。毛泽东发问之后,事情立刻起了变化。   经过半个世纪的缓慢进步,事情有了微妙变化。   2004年,问“这是为什么”的是我,导致“事情起变化”的却是朱苏力。我 若不问,事情照样起变化。我发问之前,事情已经起了变化。   1957年问的人和变化的人是一个人:问的人是毛泽东,变化的人也是毛泽东。 毛泽东的变化导致了事情起变化:大家从纷纷说话,变成了不敢说话。   经过半个世纪的缓慢进步,事情有了微妙变化。   2004年问的人和变化的人是两个人:问的人是我,变化的人却是朱苏力。朱 苏力的变化导致了事情起变化:大家从纷纷说话,变成了无话可说。   我的最后问题是:朱苏力起了什么变化?   我的终极判词是:朱苏力从秀才变成了大兵。   二   中国谚语说:秀才碰到兵,有理讲不清。所以全体中国人都知道:只能跟秀 才讲理,无法跟大兵讲理。   大家原本以为,朱苏力是秀才,一定很讲理。尽管朱苏力的文章很蹩脚,大 家依然把朱苏力当成秀才。看不出朱苏力文章很蹩脚的人,甚至误以为朱苏力是 大秀才,若非钦点状元,起码也是翰林。看出朱苏力文章很蹩脚的人认为,蹩脚 秀才依然是秀才,还是可以讲理。有些跟朱苏力讲理的人,正因为知道朱苏力是 蹩脚秀才,才想通过讲理把朱苏力“教育”成不太蹩脚的秀才。总之,不管是否 明白朱苏力很蹩脚,大家一致认定:朱苏力好歹总是秀才,不可能是大兵。所以 大家讲理讲得很起劲,由此及彼,遍说万物,进入了从未有过的亢奋。   自有中文网以来,很多人出过丑,比朱苏力有权、有钱、有名的出丑者很不 少,但网民对出丑者的言说热情从未如此高昂——这是一个涉及群体心理的中国 之谜。已经有许多人猜过这个谜,但还没有一种谜底假说得到大家认可。我给出 的谜底是:朱苏力是中文网有史以来所有出丑者中最大的秀才,迄今为止没有一 个出丑者比朱苏力更令人坚信是秀才。中国人不能跟有钱者讲理,中国人不能跟 有权者讲理,中国人不能跟有名者讲理——但中国人起码还可以跟秀才讲理,中 国人起码可以跟大秀才大讲其理。就这样,大家形成了心照不宣的集体共识:作 为出丑者中最大的秀才,朱苏力一定最讲理。于是大家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讲理讲得不亦乐乎,堪称一次前所未有的言论狂欢。   没有一次中文网上的言论狂欢,如此角色齐全,如此人数众多,如此剧情完 整,如此悬念无穷,如此峰回路转,如此高潮迭出,如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直 到最终抵达中文网有史以来的最高潮——   朱苏力一抹秀才脸,菩萨变恶魔,吐出一句千古名言,大家才知道自己错了: 朱苏力不仅不是大秀才,他根本就不是秀才,连蹩脚秀才都不是,他压根儿是个 假充斯文的丘八。   所有热情高昂的参与者直到此时才明白:“朱苏力是秀才,是大秀才,是最 可能讲理的大秀才”,纯属毫无根据的中国迷信,纯属宅心仁厚的一厢情愿,于 是大家的信念崩溃了。许多挺甘派曾经自惭形秽,以为朱苏力是大秀才,自己倒 是粗大兵。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所有的挺甘派都是秀才,只有朱苏力才是大兵。 甚至连挺朱派中,也有不少人误以为朱是秀才,连他们也没想到朱苏力最后会露 出大兵的强梁面目。许多为朱苏力辩护过的人,后来都追悔莫及,自感失言,从 挺朱派变成了挺甘派。于是无论挺甘派还是挺朱派,全体陷入失语。大家心里都 在嘀咕:如果连朱苏力都不是秀才,而是大兵,中国人还能跟谁说理呢?整个中 文网立刻陷入“郁闷中”。   这次前所未有的言论狂欢,以朱苏力“可以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开始, 以参与者“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告终。结局一如既往地落套!   不过不必沮丧,这次言论狂欢的意义不会因结局的落套而丧失,其丰富的过 程必将使它超越结局,获得永久的意义。关于“2004年北大法学院招博舞弊案” 的全民性讨论(新语丝启其端,网络为主,纸媒为辅),将是中国在民主化、法 治化进程中绕不过去的一个里程碑,意义重大,影响深远,必将载入史册。尽管 大家错认大兵为秀才,但正因为这一误会,才有了这次极有价值的民主实践。这 次参与者空前广泛的民主实践充分证明了:除极少数有“撒谎权”的“高贵”华 人外,绝大多数中国人是有良知的,有理性的,中国实行民主、法治的社会基础 非常坚实。以假民主阻挡真民主,以假法治阻挡真法治的朱苏力之流假秀才真大 兵,不可能阻挡历史前进的脚步。   最后我想为这场已经落幕的大戏拟个回目——不是题目,而是回目,因为这 是结局了无新意的老戏,尽管这是新戏即将开演前的最后老戏。乱曰:   遭遇逆淘汰甘德怀于心不甘,网络秀才齐说理;   导演劣选法朱苏力以紫夺朱,太学大兵诉诸力。   2004/8/5写于上海北郊 (XYS20040806)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