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中国为什么未能建成世界一流大学 ——由朱苏力事件谈起 一木 看到新语丝网站关于甘朱事件的讨论，感慨很深，每一个人都会感到这样 的事件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决不仅仅是一些例外，大多数都早已将之作为生活的 一个部分，已感觉不到其存在了。在这方面，我们要感谢朱苏力以及“新语丝”， 正是他们为我们的时代提供了一个典型，为我们早已麻木的神经和湮没的良知恢 复一点活力。典型人物的存在之所以有意义，就在于表现了时代的特征。历史在 变化，每一个时代均有其典型，假如说文革中样板戏所提供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英雄，那么我们这个时代就像维柯所说的，活跃在舞台上的就只能是一些无耻之 徒和骗子了。也许后代人在研究我们这个时代的历史和这个时代为什么未能建成 世界一流大学时，会将其作为一个例证，就像我们今天在追问古代中国为什么未 能发展出西方意义上的自然科学和资本主义一样。 　　就我自己来说，在80 年代报考北大博士生的时候，就曾遇到这样的事件， 落选后北大的相关人通过我的老师转告的解释是，由于另外的考生是他的所长领 导打招呼的，所以只能放弃我了。对于这样坦率的解释，我又能说写什么呢，考 虑到复杂的关系，我自己既没有甘德怀那样的勇气和力量，那时又没有今天的新 语丝网站，于是这一切就像无数的事件一样湮没在历史中了。说实话，那位放弃 我的人，作为50年代成长起来、具有较高声望的一代人，尽管没有北大历史上那 些学者的道德和学识，但相对于今天那些从90年代后逐渐占据舞台的人，还是保 留着一些可取之处的。他们尚且如此，对今天的人你又能要求什么呢？我们许多 人由于懦弱，放纵了周围的恶，就像老余杰9月7日在新语丝上的那句话，“那么， 请今天沉默的人以后不必抱怨，因为未来更多的丑恶是我们今天纵容的一种结 果。” 　　从个人的体验出发，我逐渐对当代中国的教育和学术有了更多的理解，在招 生中，从本科生、硕士生到博士，越到较高的层次，学生与导师的关系愈是密切， 名利越是丰厚，就愈是带来更大的竞争和腐败，在具有深厚中国传统的兵不厌诈 式的战争中，你能指望有多少道德和公正呢？看看我们周围，有的人为了上小学 的子女在分班时能得到优惠，对于这样的小利都不惜代价去疏通，去索求，那么 在博士招生、职称评定、学科点、博士点、课题这些大利上，也就可以想见了。 教育学术界至今有许多东西仍然是为外界所不知道的。在这样的背景上，假如能 够建成一流大学，那倒是很奇怪的事。我们老是说一流的大学需要一流的大师， 但按照今天的选拔标准，那些真正有成就的人是很难进入北大了。有成就的人需 要创新，创新又需要锋芒和个性。今天的一些人在倡导创新时，实际上也只是叶 公好龙而已。在50年代到70年代，中国大学选拔人才中包含了太多的政治的因素， 在80年代后，政治冲淡了，但权力和人情的因素开始上升，到90年代又加上了金 钱。但即使排除了这些因素，在今天的基础上也仍然很难作到公正，因为人的天 性总是物以类聚，同类相求的。像爱因斯坦那样的人出现也需要周围有一些和他 相近，至少差别不太大的人，假如在今天，谁会去关注一个专利局的职员这样一 个民间学者所发表的论文呢？这样我们就可以解释了在历史上许多有成就的人往 往被排除在主流之外，而且也往往是以群体的形式出现并作出贡献的，而恶人也 总是结党营私，狼狈为奸的。今天大学的改革实际上只是处在由行政机关到江湖 的过渡之中，并且在过渡阶段兼有双重特征。过去选拔人才是政治挂帅，现在则 是要有助于自己的权力或江湖帮派的稳定和发展。我不止一次地听到在选拔人才 时说过，水平低一些不要紧，可以送他去进修，培训嘛！这种情况说得好听一些 就是注重团队精神，北大之不录取甘德怀，也不允许调剂，实际上也是从团队精 神出发的。 　　大学本来是追求真理的，但今日的大学已经不是这样了，权力和世俗的利益 占居了首要地位，学校和学者为什么那么重视核心期刊，文凭，就因为他们心中 只有这些世俗化的东西，一篇文章是垃圾也不要紧，只要是核心期刊就行，反之， 你的论文再好，如果没有发表或不是重要刊物，那就是垃圾。核心期刊的形成本 来应当是历史的和自然的，但在中国的国情中却是行政权力的体现。这些都表明 许多学者对自己和他人的学术已经丧失了判断力，纯粹以世俗和权力为转移了。 我看到有的大学的哲学年鉴，不是在强调自己有哪些创新，而是在罗列自己有多 少国家课题和奖励等，有的大学在招聘时声称应聘者需要掌握广博的社会关系等 资源，靠这样的学者怎么能够建成一流大学呢？我们今天在谈到钱钟书、王国维、 鲁迅等人时，谁会记得他们的国家课题或所发表的国家级杂志呢？有的人尽管在 学术上身居高位，但实际上只是“离离山上苗”而已，他们尽管以课题、获奖等 光环来包装，但这些实际上也往往只是权力的产物了。而且实际上，今日大学的 一些排名也是成问题的。因为像排名的一些重要因素，如金钱、课题、评奖、出 版或许多重要的资源等，在今天都是被垄断的，或者是以权力的大小来分配比例 的。在拨款、评奖时好的大学总是占更多的比例，这样才符合平衡法则。北大校 长声称要2015年建成世界一流大学，这种说法本身就是很成问题的。据说北大在 今后的研究生招生时要增加复试所占的比例，我想听到这个消息时最高兴的是朱 苏力这样的大大小小的拥有权力的人，而不是考生了。这样的教育改革和国企改 革一些措施一样，在客观上可以使某些人本来是不合法的权力和利益合法化。考 生实际能力也无所谓，重要的是团队精神，并可以加强培训，比如说时间延长。 到2015年即使没有建成世界一流大学也不要紧，他们到时也会改口，声称自己已 经到达了一流大学的初级阶段。像这些学校可以在国内永远占据一流的位置，但 到世界上就难说了，就像黑鱼在大陆上的池塘里可以称王，但在大海中却微不足 道一样。这样我们也可以理解了像金庸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对少林、武当和全真派 等的描写，他们虽然历史悠久，声名显赫，但一遇强敌就不堪一击。 (XYS20040912)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