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博导wudao论   文 / 傅汝仁 真理·贱狗·狗洞 真理是一条贱狗,只能躲在狗洞里。 ——引自莎士比亚《李尔王》 真理未必是贱狗,未必只能躲在狗洞里。为了还真理以本来 面目,要把这条贱狗从狗洞里赶出来,让它晒晒太阳。也许, 有朝一日,它自己会从狗洞里爬出来,到外面来见见世面。 ——傅汝仁   一、博导贬值   在革命的年代,导师,曾经是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字眼,因为那时候人们只 知道革命导师——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毛泽东。文革初期人们曾天 天喊“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而文革结束后,革命导师们却被请下了 “神坛”。   曾几何时,博导,即博士生导师,也是一个令人敬仰的字眼,因为他们是攻 读最高学位——博士的一批社会精英的导师。但是,这已成为历史。随着被称为 博导的一群人中出现各种“wudao”分子,人们对博导的崇敬心早已不再。说博 导的绝大多数是好的或比较好的,这当然没错,但已失去特殊涵义,只是在中国 人的绝大多数是好的或比较好的这样的意义上使用。   博导贬值,有多种原因。例如:现行博导制度原本就不合理;在道德品质上 博导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各种“wudao”分子败坏博导的名声;有些“wudao” 分子虽被揭露,但不见收敛,仍然横行wudao。   二、博导wudao   按理讲,“博导wudao”应该是“博导务导”。不管把这里的“务”解释为 “从事”还是“务必”,博导应该对博士生进行“导”,或是“教导”,或是 “指导”。本文所说的wudao分子,当然不是指这种正派博导,而是指下列三种 wudao行为者。他们在博导中占少数,但其危害却不少。   其一,是“博导无导”。有些博导或不指不导,或指而不导,或不指而导; 有些博导或不教不导,或教而不导,或不教而导。其原因之一是因为有些博导只 不过是戴上博导面具的草包。实际上,他们或是不劳而获者,或是少劳多得者。 难怪有些研究生发出呐喊:“教授,您教了我什么?”(参看历下士:“读博士 还有什么劲?教授,您教了我什么?”)   其二,是“博导误导”。博导无导或不导虽然也是挨骂的对象,但危害并不 大,因为学生可自学而成才,博导给他戴上博士帽,双方各得其利。可怕的是博 导误导。有些博导不学无术,但还是要打肿脸充胖子,摆出博导架势,其结果只 能是误导。他们不仅误导学生,而且误导舆论,因为许多不知大学内幕的外界人 往往以为博导就是真理。(参看跟踪搜索:“石源华‘韩国财阀没落敲响中国国 企警钟’一文中若干常识性错误”)   第三,是“博导无道”。博导不懂装懂,浑水摸鱼,打擦边球,迷恋官场, 垂涎钱财,或嫖娼玩妓,诚然都是无道之举,但是在学界数量最多、最令人发指 的无道者还是抄袭剽窃者。学者抄袭剽窃,同窃贼盗钱窃物,同地痞抢田夺屋, 又同政客盗权窃国。在当今中国学界,博导抄袭剽窃事件接连不断,令人目不暇 给。(参看晓声:“北大博导剽窃,叫人如何不失望”;跟踪搜索:“石源华先 生为什么剽窃?”)   三、现行博导制度的弊端   在中国教育改革中,所谓博导制度是最大的败笔之一。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 先生说:博导制度“不好”,是“错误的”(参看《文汇报》2004年12月5日 “杨振宁质疑博导制度”。这显然是错误的标题。杨先生并非“质疑博导制度”, 而是公开地、明确地、直截了当地批评现行博导制度)。   首先,现行博导制度使博导成为新的教师职称等级。学校编制的各种表格, 其中除了“职称”一项外,还有“是否博导”一项。博导被看作是一个耀眼的头 衔,博导们在印制名片时一般都不会忘记写明“博导”一词。博导的结构等级化, 显然是中国传统官僚等级意识在学界的重现,使得大学教师们无意中更多关心名 利、地位和权力,更少关心学问。   其次,现行博导制度与国际社会严重脱轨。现今国人口口声声强调与国际接 轨,教育界也不例外,但是现行博导制度却是与国际脱轨之作。国外,助理教授、 副教授、正教授都可以“导”博士生,唯独中国只有正教授中的博导才能“导” 博士生。我曾见过一位博导眉开眼笑地向外国人介绍博导的高贵,但是那些外国 人怎么也听不明白博导究竟是什么东西。高贵的博导先生在低能的外国教授面前 只能感到万般无奈。   其三,现行博导制度成为压制少数教授的工具。围墙外的人们通常以为博导 了不得,当博导难如上天揽月。实则不然。在当今的博导评审体制下,凡有博士 点的系科,几乎所有的教授都轻而易举地当博导;极少数未当上博导的,决非因 学术水平不及博导,而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如“领导”认为那些人看不顺眼,如 学术观点与众不同,如当事人不稀罕,甚至厌恶博导一词。   其四,现行博导制度成为博导谋取名、利、权的手段。因为规定不是教授不 能当博导,副教授和讲师不能当博导,所以多数教师不能“导”博士生。结果, 活跃在科研第一线的许多年轻人被排除在博导队伍之外。有些已经离开了科研前 沿的,或不学无术的博导有所为、有所不为:开课的是博导,讲课的是博士生, 听课的是博导,但“名、利、权”全归博导独占。   其五,现行博导制度成为降低博士生水平的祸根。多数教师被排除在博导之 外,又没有规定一个博导能“导”博士生人数上限,而有些博导不自量力,来者 不拒,多多益善,甚至“导”数十名研究生。结果,“无导”、“误导”、“无 道”现象蔓延。例如,被9名博士生“罢黜”的上海交大王永成博导所带的研究 生数量超过40人之多,这个数字还是在9名博导集体转走之后。(参看应海尧: “博士‘逼宫’换导师”)   其六,现行博导制度造就了许多万金油博导。博士生教育重在培养专才,因 此,一般来讲,博导应该具备与研究生培养方向相一致的学科领域广博而专深的 知识。但是,现在有些博导简直是万金油博导,而且其数量也不少。例如,复旦 大学历史系庄锡昌博导,其专业是世界文化史,在韩国学领域从未发表过像样的 学术论文,却招收了一些韩国学方向的博士生,成为了现行博导制度的牺牲品。 其得意助手、复旦大学韩国研究中心主任石源华先生靠打擦边球当教授、当博导 的故事,大家听了都捧腹大笑,公认这是个史无前例的创举,倍觉这个世界太好 玩!(参看傅汝仁:“复旦大学是如何评教授的?”)。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四、应当怎样改革博导制度   现在,全国上下要求改革现行博导制度的呼声日益高昂,有些学校也进行着 小改小革。在我看来,小改小革,不可能从根本上清除现行博导制度的弊端。在 此提出几点意见,谨请大家参考。   1. 彻底废除现行博导制度,建立新型博导制度。   2.在新的博导制度下,博导不应该是结构性概念,而应该是功能性概念。 不管是什么人,如果他在“导”博士生,他就是博导;如果他不在“导”博士生, 他就不应该是博导。博导应该同阿米巴的伪足一样,只在发挥其功能时才能算博 导。这样,博导只意味着他在做这件事情。一律取消博导的全部特权,一律取消 那些不在教学和科研单位工作的挂名博导们的博导头衔。   3.与国际接轨,承认讲师、副教授、教授在学术上都有资格当博导。在此 基础上,每年要根据教师们的研究课题(不管纵向的、横向的还是自选的)和其 他条件确定下一年由哪些教师招收博士生。要鼓励、支持和动员年轻有为的讲师、 副教授当博导。当然,应该把那些品德败坏者、抄袭剽窃者、不学无术者、浑水 摸鱼者排除在博导遴选对象之外。   4.严格限制每个博导招收研究生人数。一般来讲,一个博导招收的每一届 研究生不宜超过2-3名,其总数不宜超过5-6名(包括硕士生、博士生);对那些 兼任诸多党政工作职务的教师要酌情减少其招收研究生总数,以便他们安心做好 “领导”工作,以免他们太累着。为了遏制人的贪得无厌的本性,这一措施绝对 必要。否则,讲师和副教授还是无法当博导。教授们应该抽空读书。有位曾担任 过某名牌大学韩国研究中心主任的历史学教授,直到前两年还不知道韩国历史上 的新罗与百济何者在东,何者在西。嗨,真是太可怜了。   5.严格限制博导的招收研究生的专业范围。一般来讲,博士生的研究方向 是专门领域,因此只有那些在这个领域有较多研究的人才有资格招收这个研究方 向的博士生。因此,在遴选博导时,应该首先考虑有关教师在相关领域有没有研 究成果,以此杜绝万金油博导坑害研究生。同时,每个教师也应有自知之明,不 应该在自己不甚了了的领域申请“导”博士生。否则,不仅会误人子弟,而且会 身败名裂。   6.博导应该有教有导。博导应该给自己的研究生讲课(至少一门,而且不 是挂名讲课,而是亲自讲课),不能让复旦大学的“从未讲过韩国学的人当韩国 学教授、韩国学博导”的闹剧重演,也不能让博导开课、博士生授课、博导听课、 博导获利的闹剧重演。   7.遴选博导的权力应该下放到相关系科。各行如隔山,只有同行之间才真 正了解,越是高深的领域越是这样。在讲师以上级别的教师都有资格当博导的情 况下,根据校、院两级所规定的原则,专业教研室里通过民主讨论推选下一年博 导人选,然后系里给以确认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现行的许多烦杂程序,更用不 着为了提拔某个人当博导,由学校操纵下级机关的投票。学校的上上下下都应当 把精力和时间花在科研和教学上,各种“评”字号工程越少越好,越简单越好。   五.补记   教育界正在进行各种改革。其中有些是好的,有些是不好的。因为是摸着石 头过河,出现各种问题也很自然。但是,教师们对某些改革的不满也不少,正如 有的教师说,这样改来改去,简直把人折腾死了。   我想主要有两方面的问题。其一,是改革的主导思想不明确;其二是改革方 式脱离教育系统实际。最常见的改革方式,一是将官场的逻辑引入教育系统,使 教育系统官场化;另一是将市场的逻辑引入教育系统,使教育系统企业化。这种 没有分考虑教育系统特点和发展规律的改革方式不是教育改革的正道。   例如,各种改革措施,几乎都在促使教师等级多样化、多级化。改革的主导 部门好像是等级制造厂,他们不断制造新的等级,来不断搅乱教师们的心态,使 教师们无法安心搞教学和科研。现行博导制度显然是其代表作之一。应当知道: 制造新等级就等于制造新矛盾。   又如,企业生产产品,可根据市场需要,复制出数十万、数百万的同一物, 以此提高利润。但是,科研就不同。一项研究成果,不管它是发表1次,还是发 表1万次,其科学价值始终不变。在企业界,一种产品的产量和销售量备受重视, 但是在学术界,一稿多投、抄袭剽窃倍受唾骂。   总之,教育的逻辑不同于官场的逻辑,也不同于商场的逻辑,教育改革应当 从教育系统的特点和发展规律为依据。   (2005-01-30) (XYS20050131)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