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 　　答学生问 　　作者：方向 　　前几天，我在网上遇到一个以前教过的学生。我们谈得甚是投机，被问及到 了一些问题，就自己所了解的作了回答。答得不好或不全的地方，希望读者能批 评指正。 　　学生问：“老师，三年前你离开我们后，一直未与你取得联系，你现在在哪 里？” 　　答：老师把你们高一物理教完以后辞职考研。现在上海读研。 　　学生问：“老师，你当年教我们的时候，感觉你给我们布置不少题，现在想 起来还记忆犹新。” 　　答：做很多题的确很累。不仅你们累，其他地方的学生也很苦。我在四川上 大学时在外面做过家教，很多学生在周末都是要请家教的。到上海之前，原以为 上海经济发达，老师整体水平高、学生就不像你们那么辛苦了。但是老师看法错 了，上海的学生一点都不比你们轻松，请家教的人数仍非常多，这些学生都没有 周末的。从上海众多的家教网站、家教网站上需求旺盛的学员数量和教员数量、 以及老师的一线体会是可以证明这一点的。所以，全国的中学生都很苦！许多名 人出来讲中、小学生苦，教育要改革。高考不改，我认为就改不了。 　　学生问：“老师，我感觉上大学还没有高中累，平时作业完成了，期末老师 还要勾重点，最后冲刺一下就可以考高分了。你那时是不是这样呢？有没有什么 让你记忆深刻的事情？” 　　答：老师念大学时情形差不多。离校之前的一些事情使我记忆犹新.大三的 师弟们接到通知，到大教室上量子力学辅导课。讲课的老先生已白发苍苍，穿着 短袖在一间没有空调的大教室里认真地讲着，汗水不多久就布满了额头，最后衣 服也湿透了。师弟们很高兴说老师讲的真清楚。老师听后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教 了几十年书的老先生不知这是为了什么？那段时间，学院里的学生干部被老师叫 到一间大教室，参照答案重新做了前两年的考试题。干部们忙活了好些天，才把 近千份的“考卷”做完并打上高分！学校彩旗飘飘，经常可见“热烈欢迎某名校 知名学者前来讲座”之类的标语。老师那一届常打游戏，英语未过级的兄弟也乐 了，因为四级证书不与学位证相联系了，也不必参加“校四级”考试而交几百元 钱了。后来才知道高校教学评估小组要到我们学校来了！ 　　学生问：“老师，我刚上重点线就被录取了，不知道其他学校的水平如何？ 特别是像清华、北大的那些牛校的情况如何？高材生巨多吧，在国际上应该很有 影响力吧！” 　　答：清华、北大肯定是中国考生心目中的圣殿。最优秀的学生才能考到那里， 紧随其后是中科大、复旦、上交、浙大、南大等，然而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应该不 是很大。从一份报告——《美国大学博士学位获得者综合报告》可以了解一些情 况。 　　这份报告通过对2006年度全美45596名研究型博士学历背景的分析显示，当 今“出产”美国博士最多的三所学校是清华大学(571人)，北京大学(507人)，加 州大学伯克利分校(427人)。中国紧追而上的还有，复旦大学和中国科技大学 (163人)，南京大学(155人)，南开大学(147人)，上海交通大学(144人)。到每年 六月份，这些学生里面最优秀的却到了美国，今年获得美国理科博士学位总人数 前三甲的本科学校分别是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加州伯克利大学。 　　学生问：“老师，清华、北大这些名校的学生为什么要出国？他们的水平在 国内同期毕业生中如何？” 　　答：到美国留学，要参加美国研究生入学考试(GRE)和语言考试(TOEFL)，还 要看大学的平均成绩(GPA)。出去的学生是同期毕业生中最优秀的，他们主要是 中国名校的高材生，和部分研究生。出去的主要原因还是由于国内的科研水平不 够强，处于国际一流的博导比列和人数过低，这对高材生而言是无法接受的。 　　学生问：“老师，中国人这么多，怎么就出不了杰出的领袖型学者呢？现在 中国的科研水平究竟如何呢？” 　　答：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不过老师认为以下几点很重要。 　　其一，政治对科研、教育的影响和干涉过大。1957年开始的反右运动，把在 政治上思想上划为剥削阶级的知识分子作为“彻底革命”的主要对象，知识分子 自然在劫难逃。之后长达十年的文革更是让科研处于停滞状态，搞科研的很多牛 人被整，被关。全国都在搞政治运动，那还做什么科研。 　　直到现在，行政对高校教育的干预依然很大。得到公认的中国历史上最好的 大学——西南联大，却是一所战争中临时组合的大学。对比现在的大学与西南联 大，我们可以得出一些启示。西南联大的行政有两个机构，一个是校务委员会， 一个是教授会。校务委员会是权力管理机构，校务委员会委员由教授会民主推荐， 校长批准任命.教授会是一个校务咨询机构，虽不是权力机构，但很有威望，成 员包括全校教授，经常工作由全校教授推选常委会主办。即西南联大是真正的教 授治校、校长负责，是一种自下而上的民主式管理机制。教授虽不直接行使权利， 却是间接行使权利的。他们既然可以选校务委员会成员，那么也可以把不负责任、 表现不好的委员撤去！然而，现在的高校却是一种自上而下的管理。校长、党委 书记是上面的组织任命的，新官上任后要打造自己的领导班子。内部人员出现什 么丑事总是采取捂盖子的方式解决，采用的是包庇、纵容的做法。比如，四川大 学副校长魏于全院士在《NATURE》发表了一篇文章，其他几个实验小组对他的实 验进行重复，但无法得到文中的结论。同行进行质疑，要求公布原始数据，魏院 士却以学术秘密为由拒绝公布数据。四川大学采取的是捂盖子的做法，请了一批 “知名专家”到川大对他的文章进行论证。果断而迅速地作出论证结果：魏院士 的文章是没有错的！观众的热情被托垮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二，政府对教育、科研不够重视。 　　1） 官员升迁、考核的政绩权重与长周期的教育关联不大，也没有见哪位 高官因影响恶劣的学术腐败而下马。 　　2） 政府没有专门从事学术打假并对“大老虎”提起司法诉讼的机构。 　　“见一期、查处一起”，“零容忍”的口号官方喊得很大，但是在实际操作 上却没有见过几期行动，特别是当涉及到了学校领导，院士级作假更是大事化小， 小事没了。这显然纵容和默认了学术腐败，能营造一个干净的科研环境以保证公 平竞争吗？汉芯事件骗取国家上亿科研经费，而其当事人受到司法处理了吗？当 时的专家小组包括了工程院院长在内的一些国内大腕，为什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那么的权威的专家小组难道就没有鉴别力？专家小组就没有责任？民国时，当国 民把霍元甲看成民族英雄而广泛报道和歌颂时，是当时政府的悲哀。国内科研作 假成风、学术腐败泛滥，层出不穷、仅由一家被和谐的民间网站——新语丝来报 道，是现在政府的悲哀。 　　至于中国现在的科研水平如何，在国立浙江大学论坛上面有相关统计。统计 的是关于中美各自几所主流大学在国际主流刊物上同一时期的论文数量，可以看 出差距很大的。至于质量如何，留给各行专家去评吧！ 　　学生问：“老师，为什么院士不顾及自己的声誉而作假呢？反而学校还包庇 作假的人？像这种情况多吗？” 　　答：由于没有官方权威的解释，老师不能很和谐地说出做表率的院士为何会 做假？如果环境不整改，即使喷了空气清新剂，苍蝇还会再生，变异的苍蝇反而 会更加厉害！ 　　部分院士不诚实的行为，在中国是“妇孺皆知”的。复旦大学现任校长杨玉 良曾说过，他曾经获过德国最高科学奖——莱布尼兹奖，但后来大家在历年得此 奖项的人名中却未曾发现杨玉良的名字。面对质疑，杨校长就是不出来讲话。还 有一个院士叫侯建国，是中国科大的现任校长。他的儿子被自主招生进了中国科 大，但是分数却不到要求的最低线。这种破坏高考公平性的做法经过曝光后，引 起了巨大的关注。许多人谴责和批评这种做法。被质疑后，中国科大几个招生组 的老师出来谈了他们所知道的招生实情，但被进一步质疑后，中科大也就没有声 音了.后来北京新闻广播的记者采访了中国科大的安徽招生组叶老师。叶老师亲 口说了，为了照顾本校子弟内部降了一些分，这个事情又不便于对外面讲，上面 的领导也是知道这个情况的。同时还说南京大学的教职工子弟刚过重点线就被自 主招生到本校了！（最近网上有人说，侯建国院士的孩子被安排到了中科大引以 为豪的00班。）复旦方面却是一直潜伏着。想看上头处理意见的人也被拖得毫无 激情，被拖得以后遇到此事麻木不仁、接受具有中国特色的现状。在中国原来 “托”才为上计！我想国民骨子里的恐惧感、自慰满足感也应该是一件件事情发 生后形成的。 　　学生问：“老师，怎么这些院士没有一点自律？不把自己声誉当回事呢？” 　　答：网上有些郑州警方扫黄打非的图片。那些被抓女子个个都是用手挡住脸 的，生怕人家知道他们是谁，他是哪里的谁，至少不要让自己的家人看到他们这 个样子。但是我们的院士们并没有用手护着脸，而是采用掩耳盗铃的方式在拖。 随时都可以在网上搜出相关名人的照片，谁不知道他们就是谁？从这个角度讲， 这几个院士还没有郑州那几个女子会保护自己！在此我又怀念起了西南联大。 　　1924年6月2日《清华周刊》发表梁启超谈话录，题目是《清华底成败与中国 底安危》，他说，“往后中国底世界，简直可说是清华底世界。······将 来中国弄底好，固然是清华学生底功劳，弄不好也就是清华学生底罪孽。清华与 国家有极密切连带关系。” 　　中国的发展和崛起与科研、教育息息相关！科研、教育搞得好是中国领导人 的功劳，搞得不好也是领导人的罪孽！ 　　学生说：“老师，我得走了，思想品德课老师要点名了，拜拜。” 　　拜拜。 (XYS20091127) ◇◇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