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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剧应该重新找回自己的定位

　　张功耀

　　早在1867年，江苏省籍的著名学者冯桂芬，就批评过我们中国人在思考问题
的时候“名实必符不如夷”。文化大革命中，工人阶级被吹捧为领导阶级。于是，
就有些工人阶级出生的人以为真的要世世代代“做主人”了。改革开放以后才发
现，原来自己最真实的存在就是一个“做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
“唱戏的”被换成了“人民艺术家”。可是，没过多久，只一个“重新做人”的
号召，“人民艺术家”马上就跌落到还不如“唱戏的”那个地步。不少中国人都
是这样，只要给他一个花里胡哨的“名”，不顾那个“名”下的“实”究竟是什
么，就飘飘然地飘起来，甚至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

　　京剧本是流行于京津塘地区的一个地方性剧种，它与河北梆子，安徽黄梅戏，
河南豫剧，陕西秦腔，浙江昆剧，四川川剧之类是“姊妹关系”。而且，其它地
方性剧种的大多数都比京剧起源更早，表现力也更好，影响也更大。可是，由于
首都在京津塘地区圈内，近水楼台先得月，京剧赢得了朝廷的青睐，获得了“国
粹”地位，其它地方戏则被沦为了“杂剧”。其实，如果当时的首都立在长沙、
西安、开封或者南京，估计那“国粹艺术”的桂冠恐怕就轮不上由京剧去戴了。

　　与一个人被戴上光环以后，那个人容易飘飘然一样，京剧被奉为“国粹”之
后，“唱京戏的”也飘飘然起来了。似乎“唱京剧的”要比“唱杂剧的”高人一
等。后来成为京剧名旦的荀慧生，原来是“唱梆子的”，他在刚入京剧行的时候，
就曾经被人家骂为“唱梆子的”。可见京剧成为“国粹”以后是何等的高傲！

　　京剧在“国粹”位置上呆的时间很长，太长了。这个“太长了”的时间使得
“唱京剧的”飘飘然都飘得有些理直气壮了。记得从前那些“唱京戏的”都是靠
着自己不断地开发新剧目来吸引观众。现在不同了，谁不看那些不厌其烦重复演
唱的旧京剧，谁就是“不尊重国粹”。好像人家不看京剧，国家都要完蛋似的。

　　历史唯物主义哲学有一个论断，在历史上产生的都会在历史进步中消亡。
“革命歌曲”曾经流行了20多年，今天看起来，恐怕是一去不复返地衰落了。
“通俗歌曲”替换“台湾校园歌曲”好像只10来年的时间。秦惠王那么喜欢孔子
作的曲子，中国尊孔那么多年，可是，孔子写的曲子并没有流传下来。京剧唱了
200多年，现在才走向衰落，应该可以满足了，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捶胸顿足。

　　依我看，京剧首先要放下“国粹”的臭架子，还原到与其它地方戏剧种相同
的地位去思考自己未来的道路。京剧无非就是流行于京津塘地区的一种地方戏。
这才是京剧的真实定位。什么“国粹”，全是自欺欺人的话。京剧应该重新找回
自己的这个定位，还原一个真实的自我。然后，在与其它姊妹剧种的相互学习、
相互借鉴、相互竞争中去发现自己新的生机。否则，京剧就将自敛起“国粹”寿
服睡进棺材中去，不会有别的出路。

(XYS2008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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