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到底是谁“绊”了研究生的腿?   大鸟   关于研究生拿学位要和发表论文情况挂钩的讨论,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最 近,由于中国人民大学等高校废除这个规定,上海大学偏要强化这个规定,使讨 论更加热烈。上期“冰/点”发表文章,指出“核心期刊绊住研究生的腿”,上 海文汇报也在同一天发表相关报道。我是一本学术刊物(且在本专业忝列核心期 刊之数)的编辑,同时也是从硕士生、博士生读过来的,对于究竟是谁“绊”了 研究生的腿,有点不同的看法。不过需要说明的是,我所了解的情况,主要是我 所在的新闻传播行业,与其他专业或有差别,但也许理工学科差距较远,而人文 社科专业,应当是大同小异吧。   研究生教育不是保险箱   常常有研究生因为没有公开发表论文而拿不到学位的新闻,对此,表示同情 理解甚至抱不平的言论甚多。但是,我想问一句:高校研究生教育又不是保险箱, 怎么能保证“关”三年出来就能戴上“博士帽”、“硕士帽”?   以我所编辑的杂志为例,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大量硕士生、博士生的投稿,坦 率的说,优秀的论文有,但比例很低,十篇里面,能挑出两三篇来就算不错了, 其余大部分文章质量不高。既然叫研究生,总该要求有一定的学术能力、研究功 底吧,但如果就凭单篇的论文投稿来看,有不少学生是不合格的,拿不到学位是 正常现象,拿到了反而是令高等教育“蒙羞”的怪事。   有报道说,某系对学生进行调查发现,90%的学生是通过付版面费来发论文 的。不错,的确有些期刊靠收研究生的论文版面费来牟利,但拍拍良心评一评, 这些缴费论文中,有几篇是达到了正常发表水平的?!有几篇是达到了一个合格 的硕士、博士学术标准的?!   研究生论文为什么难以发表?   一些报道中,有研究生说:没有关系,不交版面费,很难在核心期刊上发表 论文。这恐怕是他们的误解,对大多数核心期刊来说,也会觉得很冤枉。   研究生论文达不到公开发表水平的原因,据我了解也分几种情况。一种情况 是,有些研究生根本没花心思在学术研究上,只是把读研究生作为弄顶“高帽 子”、找个好工作的进身之阶,临到要毕业了,才东拼西凑赶论文,这怎么可能 写出上乘之作?   第二种情况,有些研究生(尤其是博士生)也算用功读书,但是他们几乎从 来不看报纸,电视主要是看电视剧,很少看专业期刊,资讯主要来源于互联网。 这在其他学科也许问题不大,但是在新闻传播专业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他们的文 章风格也大多是从书本到书本,大概念套小概念,让人看得皱眉头,难于公开发 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第三种情况,是不了解学术期刊的编辑思路、用稿风格。一位硕士生通过朋 友介绍,送来一篇批评“狗仔队”现象的文章,无非是加强职业道德等等,类似 的话,别人说过不知多少遍了,毫无新意。但是我了解到,她的毕业论文就是研 究“狗仔队”现象的,这个话题的讨论其实在国内并没有好好展开。于是我请她 把毕业论文其余部分传来,发现介绍国外“狗仔”现象的一段文章很有新意,于 是请她在此基础上修改成独立的论文,发表后读者表示喜欢,许多网站也马上转 载。如果是像这样的情况发表不了论文,就非常可惜了,但也并非没有解决办法, 比如多看看相关杂志,揣摩其用稿思路,或者主动与编辑沟通等。对于新闻传播 专业的学生来说,这个技巧尤其应该掌握。   僧多,粥不少   通过三年研究生教育,写出一两篇高质量的、适于公开发表的学术论文,应 该不算非分要求。也有人批驳说,现在的情况是“僧多粥少”——研究生太多, 学术期刊太少,每个研究生都发表论文从理论上就行不通。但据我的观察和了解, 实际情况是:僧太多,粥不少。   以新闻传播专业来看,全国公开发行的学术期刊40余种,列入北大图书馆评 定“核心期刊”序列的有20多种。除此之外,还有一批综合性的文科学术期刊 (主要是大学学报)以及各学校自定的核心期刊。在我看来,这些专业期刊不是 太少,而是太多了。编辑们普遍发愁的是好稿子太少,看到一篇好文章流失到其 他杂志,编辑心里特别难过。根据我了解的情况,可以断言:只要能写出优秀的 学术论文,不管你是博士生、硕士生甚至本科生,决不会没地方发表!   现在除了学术期刊,还有专业网站、论坛、个人博客等多种传播渠道,在这 上面的学术论文,质量高且又适合传统媒体公开发表的,并不太多。这也说明, 不能简单地把研究生论文发表难归咎于学术期刊资源稀缺。   研究生教育该反思   在我看来,研究生论文发表难,的确有警示意义,但首先敲响警钟的:是研 究生教育的失败!   前面已经分析过学生素质参差不齐的情况,主要原因就是近几年的研究生大 规模“扩招”,让学生整体素质下降,研究生导师不胜负担。我访问过华中地区 一所高校的新闻传播学院,这所学院每年硕士研究生招生竟然达到100多人,每 个导师平均要带几十个学生。这让我十分惊讶。和同学们聊天也发现,导师不认 识学生大概是夸张了些,但导师没有精力指导每个学生的专业论文,却是非常普 遍的情况。   和“扩招”同步进行的,还有专业“扩军”现象。还是以新闻传播专业为例, 2000年~2004年,平均每年增加专业点70个,2005年,更是创下年增加202个专业 点的“新高”。这么多的新办专业点,不可能有足够的合格师资力量,于是就从 其他专业转,从刚毕业的硕士、博士里招聘,讲师、副教授也突击提拔成副教授、 教授。这样的教师队伍,自己是否具备足够的专业素养、研究能力还是问题,怎 么能带出优秀的研究生?   谁来判断学生能否获得学位?   有报道引述了一位研究生导师的话:“作为导师,我们居然没有能力判断自 己的学生能否获得学位,而必须将评判的生杀大权交给那些收取版面费的期刊杂 志?荒唐!”听起来真是义正词严。(这里插一句,刚刚看到《南都周刊》的一 篇报道,也引了这句话,头衔成了博士生导师,真不知道,两家报纸是同时采访 的?还是谁抄了谁的?)   也许这位研究生导师有这个判断能力,但并不能保证所有的研究生导师都有 这个能力。我所在的杂志,也经常收到各个高校教授、副教授们的来稿,有许多 论文的质量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甚至不敢相信,这就是大学教授、副教授的水平? 对于研究生的论文,我们一般采取相对低一些的选稿标准,主要是为了鼓励他们 的学术热情;对于教授、副教授,则往往高看一眼,这固然有爱惜杂志声誉的意 思,但更主要的也是想维护“教授”们的整体清誉。可根据我看到的来稿情况, 不具备“判断自己的学生能否获得学位”能力的教授、副教授,恐怕不在少数。   退一步说,即便具备这个判断能力,导师也不会让自己的学生拿不到学位的。 很简单,学生拿不到学位,首先还不是怪导师管教无方?当然,评判学生学术能 力,还有学位论文评审一关,但评审团成员大多是导师的圈内朋友、师兄弟—— 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   因此,如果不是生活在外太空的话,得承认:在核心期刊公开发表论文,是 衡量研究生学术水平是否合格的相对客观的标准之一,那种认为单靠导师就能判 定学生能否获得学位的话,才真的是荒唐! (XYS20060803)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