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们已经能造原子弹了

曾大军

   1964年下学期，总政文化部调我们解放军艺术学院舞蹈系63、64级去人民大会堂参加
大型革命历史歌舞剧“东方红”的排演。10月的一天，我们61级还在2楼北边的大教室里
上晚自习，记得好像是女班的周燕推开半扇门探进头来，压低了嗓门兴奋地叫道：“我
国爆炸原子弹了!‘东方红’回来的同学讲的……”我们几个男生拥到走廊上，正好在
“过雪山草地”一场中扮演红军小战士的丁介华从对面过来，我问：“小上海，怎么回
事?”他既兴奋又神秘地说：“真的真的，今天炸的。周总理亲自对我们宣布的!千万不要
告诉别人。”正在卷地毯拖地板，准备洗漱就寝，突然铃声大作，办公室干事姚树文中
尉高喊：“阶梯教室集合!”大楼里一片奔跑声。几分钟后，系主任朱东林中校走上讲台，
笑眯眯地报告了我国第一颗原子弹试爆成功的喜讯!掌声雷动，经久不息。那会还不兴欢
呼，否则学员们会蹦起来的。指导员郝建中校指示：“保密到国家正式公布”。熄灯号
吹过好久，大家还是激动得无法入睡。老是一本正经的班长朱立勇那晚非但没干涉我们，
后来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加入了议论。我说：“这下蒋介石的‘反攻大陆’就更是一场
《金陵春梦》啦!”没想到别的宿舍也都是这样，直搞得值星教员牛占坡大尉不得不楼上
楼下地挨门叫唤：“熄灯后不准讲话!”
   只是那会做梦都不会想到，32年之后会在地球的另一面听到另一种故事。一个同时期
发生的，令人感到既骄傲，又辛酸的故事。
   96年8月25号星期六下午，我和一位丹麦朋友在洛杉矶玛蕊鸥特饭店餐厅等待上菜时，
与同桌的六位从旧金山海湾地区前来参加台湾“新党第二届全美联络人会议”的代表们
闲聊，一位老先生说：“三十年前我常跑南非做生意。那里的种族隔离比当时的美国还
离谱。他们把人分成三等：白人、有色人种和黑人。亚洲人归有色人种。公共汽车上的
座位也是分成三块。前半部是白人区。后半部再分成两份。有色人种居中，黑人在最后。
1964年的一天我从开普敦机场出来，登上一辆停在起点站的公共汽车，在后半部的前边
找了个位子刚坐下。司机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异乎寻常地、十分友好地说：“那位先
生，请您来前面就座。”我说：“我是中国人。”他笑着说：“那我没看错。一个星期
之前你们是在后边，现在改到前边来了。”我疑惑不解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诸位
知道他怎么解释吗?那个白人司机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因为你们已经能够制造原子弹了
──能掌握世界上最尖端的科学技术的民族是应该受到尊敬的。”
   “那您怎么回答呢?”对面一位女士略带惊喜地问。
   “这叫我怎么回答?”老先生反问了一句，有点激动地说：“我能对他讲“那是共产
党的“大陆中国”，我们是“中华民国的台湾”。象那位李大总统一样，祖宗都不要了
吗?我什么也没说，拎起箱子，向他点了点头，跑下车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了一
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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