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全面开放的俄罗斯军火市场 □张召忠 （摘自：《下一个目标是谁》，张召忠 著，中国青年出版社，ISBN 7500635788 本书是作者继《谁能打赢下一场战争》之后的又一本军事分析评论著作。本书成书 于科索沃战争之后，以科索沃战争为例，对北约东扩，美俄关系，中美关系，中国 所处的战略位置以及武器装备竞赛，未来军事局势等展开深入的分析讨论，对了解 当今国际局势，未来战争趋势有很大帮助。 汉林书城(www.hanlin.com)推荐） 前几年在海军工作时，我曾经负责过一段时间的海军陆战队装备的研究， 于是，有人便经常向我推销GPS导航定位系统接收机、水下自动步枪、手持 声纳和通信电台之类的特种装备。一天，一位年轻人找上门来，问我要不要 坦克装甲车，而且是两栖机动的，能够在大海里以十几公里的时速航行，也 能够在公路上以每小时几十公里的高速行驶。两栖装备？我的眼睛为之一 亮，难道说我眼前的这位小伙能够给我弄几辆坦克装甲车来？我一时搞不懂 我和我面前的这位客人究竟是谁的脑子出了问题。小伙子见我生疑，递上一 张名片，上面横七竖八地一大堆头衔，其中一个最顶用的是公司经理，这个 我看懂了。很清楚，军队购买武器装备全部由总部统一负责，我作为研究人 员只有提报告的份儿，哪里有什么权力买装备！难道这位年轻人有什么绝 招、有什么过硬的后门可走？一聊才知道，他就是一位普通的民营公司老 板，与俄罗斯做各种生意，军火是搂草打兔子捎带着赚钱的活儿，所以我对 此并没有真正在意。 谁知，过了没多久，这位经理便打电话给我，说是从俄罗斯那边开过来两 辆两栖装甲车，要不要没关系，可以去看看，就在北京南郊附近停着。如此 严肃的军品贸易活动，居然让一个民营公司老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自行完成 了，这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路不算远，坐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现场。果 然，两辆崭新的装甲车真的就稳稳地停放在那里，一切都是俄罗斯原装货， 绝无假冒伪劣之嫌，就连车牌子都是纯正的俄罗斯军用牌照！于是，我向他 请教，为何有如此大的本事，能从遥远的俄罗斯引进这么重要的装备！他从 容不迫地告诉我，这非常简单，就像是到市场上买几斤茄子西红柿那样简 单，你交钱，别人就会把车给你送过来。难道不需要审批？比如连长要报告 营长，营长还要请示团长，然后还有师长、军长之类的？不，不需要，坦克 连连长有权卖坦克，装甲连连长有权卖装甲车，因为不卖装备，官兵们就要 去喝西北风了。真的如此？这简直太可怕了，是不是导弹发射连的连长就可 以向外国走私核弹头呢？ 关于两栖装甲车的故事就这么过去了，我是一名军人，我没有权也没有 钱，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做成这笔生意。闲暇之余偶尔翻翻报纸，居然不时地 看到一些类似的报导，比如说哪个农民企业家自己从俄罗斯购买了几架军用 飞机，哪个大款从俄罗斯买了几艘军舰，当然还有农民自己修建飞机场的 事。这些都算是道听途说，最千真万确的大概是我在广州亲眼所见的那艘4 万吨级的“明斯克号”航空母舰了。这艘舰艇并没有通过正式的军贸途径， 完全是民间操作，据公司老总讲，他还可以继续从俄罗斯购买战斗机、直升 机和坦克装甲车辆。当然，购买这些装备的用意并不是交给军队服役，而是 供参观游览之用。俄罗斯，一个堂堂的军事大国，军中纪律何以如此松散？ 这样下去，战斗力还能够形成吗？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状况呢？我开始为别人 担忧起来。 1991年，苏联解体后分裂出15个独立国家。一个戈尔巴乔夫下台，一下子 冒出来15个总统，政坛上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苏联变成了独联体，独 联体是一种名义组织，不再是一个国家的象征，因此军队属谁管辖一时乱了 营，于是，独联体各国纷纷抢装备、分军队、卖军火，动乱由此产生。1992 年1月，俄乌开始就黑海舰队的归属讨价还价，最后还是让给了乌克兰，现 在俄海军只有太平洋、北方和波罗的海三个舰队，黑海舰队那边俄罗斯说话 不再算数。 尽管如此，在独联体中得分最高，获利最大的当属俄罗斯，其军队基本继 承了前苏军的主要实力。面对变化了的国际国内新形势，俄军深感无必要保 留如此强大的军力规模，于是便出现了外售军火和淘汰旧装备的热潮。在这 次军贸活动中，最走俏的是70年代以后生产的飞机、坦克、导弹等较先进的 武器，据说伊朗投资50亿美元，以每年10亿美元的投资大力抢购飞机、坦克 和潜艇。由于国内政局不稳，加之经济危机的影响，使黑市交易和非法军品 贸易活动猛增，致使原苏军事贸易体制无法运行，造成军种各自为政，竞相 拍卖，甚至为谋取暴利而不择手段进行黑市交易，因此在价格上较以前便宜 30%-40%以上。据说在苏联解体初期T-72坦克的正常价格为180万美元， 而伊朗仅花6万美元便可购一辆。伊还拟花90亿美元请俄帮其建造一座T-72 生产线和兵工厂。 俄罗斯的海军装备，特别是战略武器、核武器、核动力舰艇、大型舰艇等 均属对国际国内形势有较大影响的特殊商品，它不像飞机、坦克那样方便灵 活，所以淘汰和外售一直控制较严，至今未见大的外售活动。随着国内政局 进一步动荡，加之经济危机加剧，特别是在陆、空军大力抛售装备的影响之 下，俄海军对役龄满25年以上的舰艇全部实施退役，对役龄10年以上、但不 符合现行军事战略需求，且维修费、人员费过高的航空母舰、核动力巡洋 舰、核潜艇等重装备分期分批处理，方式是先转入预备役再退役，如有买主 也可能直接外售（但关键性装备可能拆除）；对刚刚研制和装备部队的新 舰，如有买主，也可出售。旧舰没有统一的定义，一般来说可以分三种情 况：已服役10-15年的旧舰，仍在役，舰艇运行状况良好，未经大的改装； 已服役15-25年的旧舰，已经过一次以上改装，仍在役；已退役舰艇，役龄 在25-35年，尚未拆除，也未封存，退役后暂时搁置。根据俄海军舰艇情 况，第一种旧舰无论是潜艇还是水面舰艇，引进后都能尽快服役和形成战斗 力。这类舰艇虽然仍在役，但有买主后可尽快退役。第二种旧舰除核潜艇、 大型战斗舰艇外，其余舰艇一般不大可能继续服役，即使低价引进后经改装 再服役，价格上也不合算。第三种旧舰引进后不能再役，只有一个可能，就 是拆除先进装备和部件。 据统计，1989年至1992年间，俄海军退役主要作战舰艇共565艘，其中各 类潜艇172艘，巡洋舰14艘，驱逐舰41艘，护卫舰70艘，巡逻艇18艘，导弹 艇108艘，水雷战舰艇120艘，两栖战舰艇22艘。 长期以来，苏联一直利用军品援外来拉拢一些友好国家（如印、越、古、 朝、华约各国等），最终达到控制这些国家的政治目的。因此，有些外售舰 艇价格极为低廉。而有些转让舰艇甚至免费赠送。今后，上述军援现象将不 会存在，而代之以随行就市和讨价还价。但是，俄舰艇在国际市场上并不走 俏。过去，由于政治原因和西方制裁，许多国家想发展海军但又苦于无处购 舰，所以只好引进苏制舰艇，从而使苏制舰艇一直畅销不衰。冷战结束、华 约解体之后，东欧各国纷纷淘汰以前引进的苏制舰艇，特别是民主德国，在 两德合并后，不到两年时间，民主德国舰艇已被全部处理退役，主要舰艇达 130余艘，已有数十艘售出。海湾战争中，苏制舰艇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和 西方舰艇相比，性能明显落后，加之伊拉克战败，负债累累，无力继续订购 苏制舰艇，所以舰艇订购量猛减。亚洲的老买主印度，近年来大力发展造船 工业，已能建造护卫舰以下舰艇和潜艇，加之引进来源多样化，不再过多地 采购苏制舰艇。另外，由于苏制舰艇笨重、落后，性能不稳定，外形不美观 等固有缺陷，虽价格便宜，也已不像以前那样畅销。近几年，虽然苏制坦 克、飞机、导弹卖得很火，但舰艇贸易却一直不景气，谈的不少，真正成交 的很少，个别成交也是小批量，有的只是拆船生意，还谈不上军贸。从目前 军船贸易市场情况分析，绝大多数买主希望买新舰，特别是性能可靠、出口 定型的新舰（如基洛级潜艇），很少国家愿意买苏制旧舰，主要原因是和平 时期对舰艇需求往往不如战时那么迫切，所以买新舰价格上能承受，时间上 能等着建造；苏制舰艇性能较差，维修不善，在苏服役20年基本已报废，没 有多少改装价值和潜力；买入价虽便宜，但改装费、维修费、人员费和后勤 支持费都高得惊人，全寿期费用不合算（因苏制舰艇用人多，笨重）。 为了促进军贸开展，俄专门成立了“国家武器装备与军事技术进出口和提 供技术服务委员会”，此外，还组建了一家大型军品贸易公司。除国家政府 机构外，还在组建海军装备，航空航天和装甲车等专业销售机构（如俄罗斯 航空贸易局），旨在控制和垄断军品出口。1992年2月27日，叶利钦签署一 项法令，“授权空军可以免税出口淘汰下来的航空技术装备”，空军可以 “独自在国外寻找军品买卖合同”，直接与买主谈判并签订合同。该法令规 定，空军在保持1600架飞机的同时，可自行出售其他飞机，外贸部出面安排 发货，其他政府部门不予干涉和插手。关于海军装备出口的管理法令未见报 导，但全俄军品外售的大趋势是谁给钱就卖给谁，完全市场经济，不再像过 去那样划分敌友和意识形态的好恶。 军贸付款方式多种多样，除用美元等硬通货支付外，友好国家还可采取较 为灵活的付款方式。如给予10-20年的信贷，利率可下降到2%-2.5%；可 用软货币结算，也可采取易货交易，即买主以提供价值等同的出口商品、原 料或劳务支付。俄武器装备一直采取薄利多销的原则。80年代以来其出口军 品价格比欧美同类军品售价低30%-40%，近两年来由于经济危机加剧，价 格就又低了许多。例如，美国M-1系列主战坦克单价约300万美元，苏T-72 只卖180万美元（据说T-80售价仅5.5-7.5万美元）；美F/A-18战斗/攻击机 单价3960万美元，而米格-29基本型单价才1100万美元。其C-300防空导弹 以低于爱国者导弹价格一半的售价向以色列推销，米-2直升机仅140万美 元，米-17直升机为270万美元。 战后以来，苏联军贸活动的基点放在第三世界，在这些市场上，只能销售 护卫舰以下的中小型舰艇和陈旧落后的装备，大舰和高新技术装备往往因售 价高昂和技术复杂而难以成交。近年来，俄军贸步子迈得很大，主动以核技 术、航天技术、新能源技术、新型发动机技术、中性粒子束技术等一批高技 术和高技术装备、设备和产品来吸引西方各国。在该领域合作的方式主要是 派遣专家和技术人员、出售采用某种高技术的设备和武器、出售技术资料等 等。在海军舰艇外售中，过去比较保守，凡大量出口的舰艇都有出口型（如 基洛、科尼级等），出口型在某些关键技术和武器配备上与现役装备均有不 同。但从目前形势来看，似乎大可不必，现役舰艇不仅可以外售，而且有些 关键装备估计不拆除也能交付。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