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海归”在发嗲？ 　　闻佳 陈潇俊 　　申江服务导报2003年11月25日 　　最近网上有个点击率过万的帖子，大意是某人到香港去购物一星期，回来就 看内地哪个城市都不顺眼：飞机场挤满了到处出差的IT民工；内地所谓大都市的 百货店跟农村杂货铺一样买不到东西；读GRE出身的小白领对粗鲁的美式英语趋 之若鹜，完全不懂最高尚的伦敦音…… 　　讲给一个朋友听，他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这算什么？我那两个‘海归’同 事早就鄙视过帖主了———理由是，他们在国外待过4年，难道不比一个只去过 香港购物的家伙更有发言权？” 　　朋友说，他认识的留学归来的中国人，比老外更挑剔。据说是因为习惯了国 外的生活方式和习惯，再回来面对某些同胞的劣行，只好深深震惊。 　　那么，到底是“海归”们在发嗲，还是他们对上海“爱之深，痛之切”？ 　　“海归”的“饮食习惯” 　　Anna 市场助理 　　我们公司的这位“海归”，在英国待了两年，说话总要拿腔拿调夹点英文单 词，还有意无意提醒我们说，他的发音是标准伦敦音。 　　除了口音，他还学得一身洋派头，并且绝不放过任何抖出来的机会。那次和 他在外面办事，跑了一上午，又累又饿，“海归”拍拍胸脯说，他请客。被他带 着七扭八转，到了一个类似于Starbucks的小咖啡店，“海归”派头十足地坐下， 要了一杯咖啡一个三明治，我只好要了一杯果汁一个cheese蛋糕。 　　果然，“海归”又开口“提醒”我了：“我经常这么吃饭，在国外养成的习 惯，老外都这样！”我一边目光呆滞地“嗯嗯”应着，一边费力地咽蛋糕——— 尽管我不拒绝拿蛋糕当点心，可是作为正式午餐，实在是……没有一碗牛肉面过 瘾！再说，比起在国外两三年的“习惯”，他出国前在上海20多年的饮食习惯就 那么不堪一击吗？ 　　“国内的饭店都很脏！” 　　Henry 销售 　　说实话，部门里这位“海归”老兄，真是不会做人———题目上这句话，是 他进公司头一天中午说的，当时我们正带他走进我们经常拼桌的那家小饭店！ 　　很快我们就发现，该仁兄是个抱怨狂，看什么都不顺眼，而且老是以“在国 外”开头，害得我老想起《围城》里那个“兄弟我在英国的时候”。有些事情， 他抱怨得有理，比如有些上海人坐地铁上下车老是推人，但更多的，我们听起来 简直憋不住好笑———“在国外，看一天电影都很便宜，不像国内，一场就要50 块。”“在国外，手机信号都没有国内那么好，哪像上海，随时都能被老板找到 也就算了，关键是，太不健康啦！”…… 　　其实，他也是很难捱的，好容易学成归来，结果还是和我们这些刚毕业的小 朋友混在一起，连薪水都一样。而且，就是找这份工作，他也花了极大的力气。 满腔失望无处发泄，最后只好靠鸡零狗碎来过嘴瘾。 　　人总归是不知足的，他忘了，以他的背景，如果不留学，连和我们在一起都 办不到…… 　　小县城长大的“海归” 　　Steven 技术顾问 　　“海归”发嗲的那副腔调，其实也不陌生。上海人到外地，不是也老是抱怨 外地条件差，市民没素质吗？ 　　本质都一样。都认为自己比人家优越，所以什么事都能指手划脚，尤其是上 海人的素质。我们公司新来的那个同事能数落整整一天：乱穿马路，不排队，随 地吐痰……连上海的空气都被他翻来覆去抱怨。 　　不过，公司里“海归”大有人在，货真价实的老外也论打数，大家谁也没把 他当回事儿。有人说得刻薄：“他那个大学，是在美国南方一个小地方，那里民 风淳朴，又没什么污染，上海确实没法比。其实真到了大城市么，也差不了多少 的！” 　　另外，这个同事自己明明是在内地的小县城里长大的。他抱怨的事情，从小 在小县城不也亲身经历过来了吗？为什么出国回来就不能理解了呢？ 　　不过，最近我们都替他捏了一把汗，该老兄得意忘了形，开始看不惯公司的 上班时间，“美国很多公司，都是flexible hours制度的，我们应该学习点先进 的东西……”这个蠢货，没看到老板在他身后黑着脸吗？ 　　“你们中国人真是笨！” 　　Cindy 财务 　　以前公司的财务总监，是个在新加坡待了9年的上海人。那天，他拿着Lucy 犯了两个低级错误的报表，大声说出“你们中国人真是笨”这句话的时候，所有 人都惊呆了。人人都知道他是上海人，之前虽然也老是对上海横挑鼻子竖挑眼， 但我们只当他是发发嗲，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其实笨的不是我们，是他自己。公司里也有两个小“海归”，回国后短暂地 抱怨过一两个月，被大家讽刺过两句“发嗲”后，马上收住话头，不再讨嫌。可 就是财务总监，老是刹不住。老板发嗲，手下只能宠着，谁也不会当面给他脸色。 可是这次，惹恼了所有人。半个月后，他训斥隔壁部门一个交报表来的同事，那 个同事站起来，打开办公室门，半个身子冲外，笑眯眯地说：“是呀是呀，我们 中国人都很笨，你们新加坡人都很聪明！”大家一愣，会意地哄堂大笑———那 个同事全家都在新加坡，他马上也要移民过去了，而财务总监的新加坡护照倒是 还在审批中。 　　总监极尴尬。不过，怪谁呢？ 　　不恨“海归”，只恨“We are in China” 　　Jane 人事专员 　　大家都说公司里有两个“海归”成天抱怨，分外惹人厌，我觉得倒还好。他 敢当着你的面说这些，只能说明他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是吗？我们对陌生人总 是最客气的，对父母爱人，倒可以直言不讳地说出意见。 　　我最恨的是某些老外，喜欢说“We are in China”.以前公司的大老板，一 个香港人，到加拿大去混了两年，拿了本人家的护照，就不拿自己当中国人了。 平时倒是从来没见过他抱怨上海人乱穿马路这些破事，但是，我却亲眼看到他在 饭桌上拍一个美国佬的肩膀，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哎呀，不要抱怨了，这有什 么好说的呢？我们是在中国，We are in China！” 　　什么意思呢？中国就是这么落后，中国人爱怎样便怎样，随他们去。可是， 看看他们自己，过马路闯红灯，因为“We are in China”；公共场所大声说话， 因为“We are in China”……他们在自己国家不干的事，统统在上海实践了一 遍，再用一句“We are in China”来开脱！ 　　“海归”在国外人生地不熟，其实是在更用心地观察，希望和老外做到一样 ———对某些事情，他们比老外要求更高，也在情理之中。这些“海归”再口罗 嗦，也比那种动不动就说“We are in China”的家伙可爱一点吧？ 　　“海归”抱怨排行榜 　　声讨也好，辩护也好，“海归”们到底在抱怨些啥？采访了十几位“海归” 后，我们大致梳理出“点击率”最高的几项。 　　市民公德 　　抱怨指数：★★★★★发言代表：Lauren，IT工程师 　　在美国，一年都看不到一个人随地吐痰的；在上海，每天都能看到七八个— ——你说看了会不会心里不爽？批评两句，就成了发嗲、忘本，还被人训得跟孙 子似的：“有本事你就待在国外别回来好了！” 　　我记得有个大学同学，在上海习惯了经常洗澡，放假回到农村的家，家里仍 然没有淋浴，半个月才洗一次澡。他要求多洗几次，立即被父母痛心疾首地训： “在大城市待了几个月，就看不起家乡了！” 　　最后，在上海我不敢开车。行人、摩托、自行车从来不守规则，汽车都在频 繁变道，插空档。稍微有点闪失，立即有车拿大光灯闪你，要么不耐烦地用大喇 叭轰你…… 　　工作方式 　　抱怨指数：★★★★发言代表：Nina，助理金融分析师 　　在澳洲大学毕业，回国找工作，在网上找了几家合适的公司，发email联系。 一个多月，没有回信，没有回电。我忍不住，给一个公司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HR冷冷地说：“简历收到了。” 　　“那为什么不给我答复？” 　　“我们很忙。”难道我就不忙吗？ 　　还有个公司，居然反过来怪我：“我们没说要招人，你干吗寄简历过来？” 　　在国外，给求职者一个简单的答复，是HR份内的事，也是对求职者的劳动最 起码的尊重。我就搞不懂，为什么到了这里，就变成奢求了呢？ 　　我们职业水平 　　抱怨指数：★★★★发言代表：Tony，大中华区市场经理 　　一般“海归”们抱怨的生活习惯什么的，我们都不在乎。在国外做得再出色， 都觉得是外人，回到上海，才觉得是在自己人的地方。而且，吃多了西餐，没有 什么比家门口小店里一碗小馄饨更让人怀念的了。我们的抱怨是，很多上海白领 只有一层薄薄的“职业化”外壳，里面，一点也不国际。比如，看起来西装笔挺， 英语流利，天天说要“Professional（职业化）”，但是和下属出去吃午饭，从 来不付账。 　　还有更让我不舒服的。国外没有加班的习惯，一到6点，办公室就空了。但 是我的下属永远在加班，因为上班8小时，效率实在太低。给他一件活，过了半 天还没回音。跑去问他，他一脸迷茫：“还……还没做完……”我自己也是小白 领做上来的，这点事情，两个钟头绝对能搞定。 　　这种事频繁发生，非常令人恼火。但是我又不能说什么，大家都是中国人， 说“在国外怎么怎么”，只会被人骂“假洋鬼子”…… 　　其它让“海归”难以忍受的事情还包括： 　　■汽车从来不在斑马线前避让行人。 　　■最好的餐厅、电影院，厕所里却没有手纸。 　　■所有人在公共场合都扯着嗓门说话。 　　■垃圾分类形同虚设，如果把自家的垃圾分好类，几个袋子放在门前，会被 收垃圾的阿姨痛斥占用她宝贵的资源。 　　■最后，稍微说两句“我在××国时”，立遭白眼，对方不反省，还对你无 限上纲上线。 (XYS20031207)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