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www.xys3.org)(groups.yahoo.com/group/xys)◇◇ 替刘海洋说句公道话 太蔟 刘海洋格物致知，捅了漏子，大错已经铸成，一夜之间，从一名普通清华学子， 跃变成万夫所指。无辜受害的熊们，平时憨态可掬，给游人带来诸多快乐，现 在却辗转反侧、痛不欲生。大家恻隐之心发动，怜熊之余，反过来对刘海洋皆 曰可杀，几欲食其肉、寝其皮。 当刘海洋还只是一个抽象的符号时，我也对之恨之入骨。平头百姓做出这种灭 绝人性的事，已然令人痛恨，何况事出于一个在中国最高学府之一读书、受过 良好教育的人。不管是不是应该，社会对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总有些过高的期望。 当此期望得不到满足时，社会的失望也就越大，反弹也就越强烈。无所谓希望， 也就无所谓失望的境界，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可是，当尘埃渐渐落定，媒体挖出的背景细节越来越多，刘海洋从一个符号变 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时候，我对熊的恻隐之心，也开始分给了他一些。 当然，我绝不想替他开脱，或否认他所做的是犯罪。触犯了刑律，便要承当后 果，受到相应的制裁。如果被诊定为精神病，他大概可以逃脱牢狱之灾，但等 待他的，是同样暗淡的前景。 我这里想说的，是对刘海洋走上自毁之路，表示一点同情，因为我也曾是一个 苦孩子、穷学生，他（害熊之前）的经历，我大都有认同感。我也有过骂娘的 时候，甚至动过伊斯兰勇士舍身炸碉堡的念头，尽管我知道楼上并没有七十二 个如花似玉且守身如玉的小仙女在等着我。我之所以没有象他那样走向极端， 除了热爱生命、受中华文化道德的熏陶和自制力稍强外，惧怕法律的制裁也是 一个重要因素。实在想杀人的时候，或打一通暴力游戏，或看一部斯瓦辛格的 电影，发泄发泄，过过瘾，气也就顺了。发泄很重要，以往的革命，就是因为 劳动人民没了其他更温和的发泄渠道。 让我先拍上社会一板子。 首先，凭什么把熊从人家家里抓来关在动物园里？其实就是找乐子，还非得要 美其名曰保护珍稀动物。人家真需要你保护吗？物竟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 则是干嘛用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不适应环境，合该灭 绝；适应环境的，不用你保护，照样兴旺。就是灭绝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因为 新的、更适应环境的物种会应时而生，而且并不比灭绝的物种逊色。正所谓“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人类这种总把自己凌驾于其他物种之上、 喜欢一厢情愿地扮演造物主的傲慢想法，该反思反思了。人类更应该关心的是 如何保证自己这个物种，不会因内部因素而灭绝。看小布什一有机会，就散布 他那原教旨主义基督教，且把它堂而皇之地与民主自由相提并论；再看看以宾 拉登为代表的原教旨主义伊斯兰教以及它给人类带来的灾难，我并不是很乐观。 不过，所有原教旨主义宗教的火并，我倒是乐于隔山观虎斗，因为世界上这类 人越少，人类和平延续下去的几率就越大。 当然，进一步想，人也是自然环境的一部分。人对那些适应力不强、但很可爱、 有观赏及经济价值的动物如大熊猫的保护，大抵也可算是自然选择吧。对外租 赁大熊猫给中国每年带来的收益，足以成为其物种延续的动力。自然选择的方 式，有的时候匪夷所思，有趣得紧，正如《侏罗纪公园》中的一句话“生命总 会找到出路。” 既然想保护，那就是不仅要保存其基因，而且还要把它尽量保持在其自然生存 状态下。动物园熊的饲养方式，应该与马戏团的熊不同吧？为什么不把动物园 的熊与游客完全隔离开来？至少也得用金属网或有机玻璃墙挡上，让游客无法 投食或伤害熊吧！退一步讲，如果不想或无条件设隔板，那也不能让游客随便 用自己携带的食品喂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绝对不能让熊对除了饲养员 之外的人建立起绝对的信任。人心险恶，人自己知道，但熊不知道。据我所知， 军犬是绝对不吃陌生人喂的食物的。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但终不如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刘海洋已矣！希望动 物园以此为训，采取有效措施，使类似的事情不再发生。 下面，再以己度人，设想一下刘海洋害熊的心理过程。 刘海洋三个月失父，少年未闻过庭之训，单枝一个，孤儿寡母，家境贫寒。如 此种种，皆可能是扭曲心理的成因。学习好坏，于此关系不大。采访中他谈到 小时候，买个冰棍都是奢侈。我读后痛楚不已，记起从小学到中学，每次交几 块钱的学费时，都得低眉求免；集体活动有时要求白上衣、兰裤子，家里置不 起，只好穿父亲的陈旧发黄肥大的白衬衣，和同样肥大的半黑不蓝的旧裤子， 站在队列里，看着周围同学干净合体的衣裤，当时的羞愧耻辱，真是刻骨铭心， 至今不能去怀。年级第一第二的名次，并不能舒解这种痛苦。贫穷带来的副产 品之一，便是体弱，从而体育不好，很难与精力旺盛的小伙伴们一起游戏，往 往给人以落落寡欢、内向、不合群的印象。我在年少时，便曾被老师定了个小 脑不发达的结论，令我至今耿耿于怀，再见那老师时白眼多、青眼少。人在十 七八岁时，性格和心理便基本定了下来，此时的扭曲，有时会影响一生。我离 家之后，多方努力，试图调整自己的心理和个性，但迄今尚有许多遗憾之处。 刘海洋刚刚离家不满四载，其心态去中学时当不远。可惜的是，他已没有在正 常环境下，进一步调整的机会了。 在大学，同学之间的贫富差别，比中学时更大。加大的心理落差，对贫苦学生 已经扭曲脆弱的心灵，是雪上加霜。你梦寐以求的一辆自行车、一个羽毛球拍、 一台录音机，以及姑娘的青睐，在大城市富裕的同学眼里，随手拈来，轻而易 举。聪明的孩子一般都极其敏感，大事小情，一件一件都记在心里，积累久之， 便如喷薄欲出的火山，在没有正当发泄的渠道和长辈的引导，就会左冲右突， 直到找到一个爆发口…… 刘海洋自食苦果，才二十出头，生命便划了大半个句号。大家就不要再对他口 诛笔伐了。要怪，就怪贫穷吧！ ◇◇新语丝(www.xys.org)(www.xys3.org)(groups.yahoo.com/group/xy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