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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斯威辛之后写诗是可耻的 

赵牧
2003年11月30日搜狐星空 

　　一场不大的雨，却形成了大洪灾，20万农民抛弃家园，空手出逃。这就是今
年关中的现实景象，虽然没见新闻提供多少细节，但那数字已足令人沉痛不已。

　　就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我竟看到了一个“勇于认错”的楷模横空出世，号
称当今中国水利界泰山北斗的张光斗承认三门峡工程是一个错误（见11月4日北
京晚报）。

　　这是媒体的无知，抑或是谁的无耻。

　　阿多诺说：在奥斯威辛（著名的纳粹集中营）之后写诗是可耻的。

　　在20万难民出逃的现实背景中，媒体为什么还有心肝去彰显这样的楷模？

　　关于张光斗，实在不用多说，因为事实已经证明三门峡工程建成四十余年的
历史，就是祸害关中百姓四十余年的历史。在历史已经对这个工程的决策和上马
作出的严厉审判中，当年的张光斗的举手角色能有多大分量？还是不难估一估的。

　　我不屑评价张光斗，是因为我深知在“贪天之功”外，还有“替天担罪”以
图名的。

　　本文从张光斗说起，强调不屑偏重张光斗个体言行的原因，是因为“一个民
族不是在真话中崛起，就将在谎言中灭亡！”已经是个常识，而且是个严酷的常
识，是因为我们现在至少已经可以追问媒体的良心和责任，我认为在这比追问个
体的言行更重要。

　　下面引一则有心人搜集的新闻片断：2003年11月1日的《华商报》根据中央
电视台的资料出了一版《新闻专题》，大幅标题是：《渭河灾起三门峡水库》，
副标题是：《著名水利专家张光斗质疑三门峡水库设计错误，主张废弃三门峡水
电站》，其中一个小标题是：《张光斗当年不赞成修三门峡水库》。

　　CCTV面对重大历史事件的表现通常是不值一提的！但《华商报》，你作为近
年颇有作为和表现出强烈进取心，已赢得不少读者尊敬的报纸，为什么在这个常
识（关注三门峡大坝历史的都知道）问题上，表现得如此无知？

　　孟子曾说：“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孟子.
公孙丑上》）。

　　党治国在怀念他的老师黄万里先生的长文中曾引过这句话，我也要引一次，
问问《华商报》对此将有何辩解？这究竟是出自无知，还是丧失了“是非之心”
的无耻？抑或是有意的讽刺？

　　在20万难民空手出逃的背景中，在明年仍然可能再现这样的悲惨景象之时，
让我们再看看《老照片》一书提供的历史图片及说明所显示的更远景象：

　　1958年11月25日，三门峡工程开始黄河截流。1960年6月高坝筑至340米，开
始拦洪，同年9月关闸蓄水拦沙，是年潼关以上渭河大淤，淹毁良田80万亩，一
个小城被迫撤离。库内的水位在涨，库区的农民一批批挥泪踏上离乡背井之路。
当坝前水位达到332.58米时，泥沙淤积迅猛发展，蓄水以后一年半中，15亿吨泥
沙全部铺到了潼关到三门峡的河道里，泾渭分明的渭河来水渲泄不畅，从无水患
的渭河两岸也不得不筑起了防洪大堤，富饶的关中平原年年减产，整个三门峡工
程造成的损失据估算不下百亿（相当现在的一千亿以上），还涉及到40万多农民
从渭河谷地被迫向宁夏缺水地区移民，其中15万来回迁移十几次，给他们造成了
人生中难以想象的惨剧，连国务院派去视察的高官都为之落泪，说：“国家真对
不起你们！”（《老照片》第15辑）。

　　感谢像党治国和所有良心还没有被狗吃掉的人。否则不要奢谈什么亿万生民
的重大的公共工程之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我们能有的可能仅仅是“圣人出而黄
河清”这类千古谎言。

　　2003年11月29日

(XYS2003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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