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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怎么办？！
——孙志刚案的杂感

东林

这一段时间的新语丝，登载了“孙志刚案”的许多报道和评论，论者大多有愤怒，我也
有愤怒，但我更惶惑！因为我不是孙志刚那样有高学历的知识分子，我只是个升半小
民。

惶惑之一。北京只要一有大的“盛事”，总要清理外地来京人员。我当然不在此列，我
5岁就随下乡的母亲返了城，并取得了户口，现在已经快30岁了。可是我走在街上会有
一种莫名的惊恐。害怕会有人向质问孙志刚一样问我：“你怎么证明自己是北京人？”
我该怎么办？我象许多北京人一样上街不带身份证。除了身份证、户口本和警局里的熟
人外，我无法证明自己是北京人。

这又让我想起了《古拉格群岛》中的故事：警察把人带到局子里问：你如何证明你无
罪。我虽不象基督徒那样认为“人生而有罪”，但我也无法证明自己无罪。

这就象对方舟子的指责一样：你如何证明你自己不是偏执狂！你的解释只是在你是偏执
狂作证据而已。当然方先生可以出具医疗单位的证明，但那同样不是也可以伪造吗！孙
志刚的朋友也送来了身份证明，但那无法采信！

你如何证明自己是个好人呢？你的证明都将成为伪装！

我一犹豫就成了坏人，我因此惶惑。

惶惑之二。有人告诉我，有个叫什么“无罪推定”的说法，大意是在未被证明有罪的情
况下，你是无罪的。但这使我更惶惑。因为正是基于这种无罪推定，孙志刚没有被司法
机关正式拘押，关进真正的号子，而只被收容所“收容求证”其无罪，他是在证明的过
程中，被“证明”死的。这就是解释，多么合理与轻松的解释。如果不是孙志刚的有代
表性的特殊身份引起媒体乃至高层的注意，恐怕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

无罪推定的漏洞正是“未被证明”，有罪可以死人，无罪也同样可以死人。所以在孙志
刚一案中，最终被宣判有罪的只是几名打人的收容人员和几名“酷吏”（实际上他们不
是“吏”，只是护工而已）。在这件事上，大家愤怒些什么彼此心照不宣！所以言辞所
指，多是“无物之阵”，因为是“无物之阵”，所以只好不了了之。只能通过舆论来诉
诸于行政机关，在此案件之前之后传来的消息告诉我们行政机关已经免了、降了很多的
人职。但我们仍有不平。

有人会站出来维护无罪推定说成百上千的广州人都在阳光下生活，没有因“无罪”而被
“收容求证”，是的那是因为他们是广州人！这正是我的惶惑。

惶惑三。无罪推定是有前提条件的，广州人无罪的前提是你是广州人，北京人无罪的前
提条件是你是北京人。这就又回到了我一开始的担心：我如何证明自己的北京人。下一
个问题就是我为什么还没有被抓过呢？

仔细想想，我和孙志刚的区别除了学历上的，还在于我已经是个狡猾的北京人，而孙志
刚还是个老实的广州人。而当我还是个老实的北京人的时候，也有过这种经历。十五、
六年前，山地自行车还是个稀罕物，我的同学千求万求求得家长买了一辆，结果骑车出
去的时候，被联防人员要求证明“这车是你自己的”，他没法证明，所以被警车嗡嗡的
送回家，搅得四邻不安，议论纷纷。从此，他骑车上街把车照和发票都带着。我上高中
的时候，因为蹬三轮走长安街，被交通协管员抓住，要么罚钱、要么扣车，要么站岗半
天，我怕挨家长骂，选择了后者，可越站越“搓火”，就找他们理论，理论了没几句，
那个外地的协管员突然问了句：你是北京人？我说是，怎么啦。他再没有话，把车本给
了我，让我走了，从此我意识到北京人的前提是多么的重要。

侯宝林先生有个相声段子，大概是说戏迷怀里露出半个瓶子盖，冒充侦缉队不花钱看
戏。瓶子盖就是他的身份的证明，我现在找到了我的瓶子盖，但我不好意思说出来。

(XYS2003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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