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1.dyndns.org)(groups.yahoo.com/group/xys)◇◇ 评南方周末报道希望工程腐败的帖子被世纪沙龙删 Sieg 　　南方周末抢在灭顶之灾前，发了这么个恐龙级的报道，于是，有关方面害怕 了，对印刷出来的报纸进行了恶性收购，现在，仅山东和重庆等地区还有少量泄 漏。很好，物以稀为贵。我们国家终于懂得如何生产可以流传万代的稀世国宝了， 总有一天，这些残余的报纸，必将成为下一世纪中国拍卖会上的珍品，如果那时 候这个叫作中国的国家还存在的话。 　　然而网上传播这个报道，竟然也要遭受差不多的风险，我们倒是要来看一看， 这是一个怎样的风险，为什么这个风险会让有关方面如此担当不起？ 　　显然，在中国，希望工程已经成了一种象征符码，它标志着正义与善良，这 个符码由于宣传上的努力，已经净化到了带有宗教色彩的一种组织并已实体化， 这个组织，不允许有任何贪污腐败上的错误，恰如中世纪的教会，人民对它的期 许是不能克扣一分献给上帝的财物。 　　然而赎罪券并非全用在了上帝这位大神的吃喝玩乐上，很多神职人员假上帝 之名走上了致富之路，于是，历史的辙印走到1517年，马丁·路德将95条纲领钉 到教会门口，从此，教会的虚伪、贪婪与残忍凸现无疑，从此，上帝不再站在教 皇一边。 　　现在，希望工程这座神圣化了的正义与善良之偶像，也遭到了事实的玷污， 那个徐永光成了众矢之的，而南方周末也巧妙地采取替罪羊策略，为了让报纸顺 利发行，他们的报道并没有将矛头直接指向偶像，而是指向了偶像旁边的大祭司， 这样，在逻辑上，南方周末为自己设立了这么条可供辩解的退路：我们是为了纯 净偶像，是为了清君侧。 　　应该说在如今这个时代，这是一条聪明的策略，然而中国政府的有关方面并 没有我们想像中的愚蠢，他们清醒地意识到，这个偶像，或者说这个包了层正义 与善良之皮里面却是棵摇钱树的符码，其实是和大祭司在象征层面上是息息相关 的，在逻辑上这两者可以分开，但在联想上两者却分不开，如果这份报道流落民 间，那么，乌合之众将不会按照逻辑而只会按照联想来行事，而联想的效果就是： 希望工程－>腐败－>三峡工程腐败－>共产党腐败－>中国政府腐败－>中国腐败－> 中国完蛋…… 　　以上所举的仅是联想链的一例，事实上，乌合之众由于偶像被人为玷污后所 产生的愤怒，将足以推动这联想链往四面八方无穷无尽地扩展，扩展的结果将很 可能会导致革命，毕竟现在有那么失业人员在无意识中等待着一场革命的信号， 但这是没人愿意看到的，于是他们就采取了恶性收购策略，企图重演泥牛入海之 戏，让新闻管制发挥出极权主义制度下能发挥出的最大效力：封杀南方周末，撤 换编辑群体，控制网络传播，监察漏网之鱼…… 　　因为它知道：既然制造了偶像，就不能出错，正如那徐说的：这是天堂与地 狱之间的钢丝，所以，这工程，只能光明，不能黑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 种文化逻辑，是中国共产党的一贯思维模式，它曾以同样的模式，生产过毛泽东 牌偶像、雷锋牌偶像、张海迪牌偶像…… 　　偶像一旦被制作出来，它的抗污染能力几乎就是没有，因为按照定义，它是 无污染的，玛丽亚怎么能怀孕呢？――于是，无性生殖成了天主教神甫们绞尽脑 汁的课题，而论证、保护、加固、再生世俗社会的永远光明，则成了打在中宣部 头上赶都赶不走的歌底斯之结。 　　在一个没有亚力山大宝剑的时代里，作为属下的属下的世纪沙龙，自然也害 怕了，它害怕自己因传播这绳结的秘密而被勒令关闭，犹如革命者的后裔一旦逃 到向来声称自己同情革命者的知识分子家里，知识分子会为明天是否将被满门抄 斩而害怕，于是，这个知识分子把落难者赶了出去，并安慰自己这是高压下的软 弱，为了以后能有不再软弱的机会。 　　如果世纪沙龙是个文学论坛，数学论坛，或者是个口水论坛，色情论坛，我 都不会介意你们是否会删有关南方周末的贴，但是，你们这里是知识分子的论坛， 尤其是你们整天在讨论民主、自由、政体、人权、永久和平，那么，我请问：你 们删贴的理由何在？ 　　很清楚，你们企图让世纪沙龙不被关闭，但是，连这样的帖子都要删的论坛， 即便不关闭，留它又作甚？是不是你们觉得，只有在语言层面上讨论霍布斯、卢 梭、贡斯当、密尔、格林、哈耶克、罗尔斯等等等等人物才是值得你们花心血的， 而一旦落实到现实层面，你们就全然露出了叶公好龙的真实脸相？ 　　是啊，我们每个人都怕死，不是害怕肉体的死，就是害怕精神的死，只是， 这害怕，不正是你们新左派与自由主义激烈争论的源起么？你们就是想通过学术 上的争论来使我们明白为什么会害怕如何不再害怕，可是，真的狼来了的时候， 怎么你们反而会是第一个做出在行为上和目的上背道而驰的决策？――别跟我扯 这也是合目的论的，也别跟我扯各家有各家的难处。――谁都有难处，但到底是 屈服于这难处还是巧妙地解决这难处还是勇敢地和这难处针锋相对，这取决于知 识分子自己的意志，如果连这种意志都能进入康德式的算计，那么，我要说，你 们这些搞哲学的，尤其是搞政治哲学的，全都不要搞算了，因为你们所讨论的话 题，虽然在外表上和西方知识分子讨论的很接近，但是，凭你们根本就产生不了 1968年的风潮，因为你们把自由等等概念理解成了仅仅是语言层面上的游戏，就 如我一直把数理逻辑理解为语言层面上的游戏一样，可是，我们的文化惯例，或 者说全人类的文化惯例在告诉我们：偏偏自由这项事物，不单单是个词语，更是 一个行动。 　　但你们的行动在哪儿呢？如临大敌的惴惴然心态，又和这国家的有关方面有 何差别？你们的犬儒风格使你们成了你们理论上应该坚持批判的那个国家对象的 共谋，删贴，还辩解北大论坛也是这么做的，仿佛是一个没有任何知识系统装备 自己大脑的无知百姓，在解释自己为何怯懦时，他说：隔壁张木匠也如此。 　　我看，王怡到这儿来当版主，简直就是一个黑色幽默。 　　请允许我在这里嘲笑一下你们津津乐道的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之辩，你们如 此地投入，以致好像整个世界的观点都会因这辩论而渐渐发展，然而，你们删了 这些帖子，这只能表明目前给予你们的游戏规则，或者你们争取到的游戏规则， 还没有到允许你们将如此精致的辩论现实合法化的阶段，换句话说：在一个从没 把自然法写进约束条款的社会空间里，讨论休漠之后的所有问题都只不过是空谈， 类似于明清的玄辩，很精彩，但没有左右历史的意义。 　　所以，我希望你们回到古希腊，回到那个到底什么是自由还在摸索的阶段， 并且向柏拉图学习，明白怎么尽量把自己的想法投注到现实中去，比如，不删这 个贴，并且联合你们所有能够联合的力量，和来自莫须有方向的压力，谈判。 　　我写这个帖子，就是企图用我一人的力量，向这个国家机器抗议，抗议它先 通过意识形态宣传把希望工程偶像化从而化同情资本为政治资本，再抗议它制作 了一个稀松的财物制度使得徐永光轻而易举地就能挪用巨款以致最后万劫不复， 又抗议它事情被揭露后对南方周末进行封杀并在网络上实行严密监控而侵犯广大 人民的知情权，最后抗议世纪沙龙出于明哲保身的考虑在成为语言上的巨人同时 又成为了行动上的侏儒。 　　我写这个帖子，就是要和在世纪沙龙获得一个对话的权利，并且试图说服世 纪沙龙不删除有关南方周末揭露希望工程腐败的帖子，并愿意和世纪沙龙站在一 起，和国家意识形态作有保留的斗争。 　　我写这个帖子，也是为了向南方周末有关编辑人员致敬，是他们以他们的职 业生命做牺牲，清晰明白地告诉我们：新闻不是什么政党之类的喉舌，而是还原 正义与善良本来面目的工具，他们从不奢谈自由，但比谁都干得自由。 　　我写这个帖子，最后是为了告诉自己：在学术上争论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善良， 是没有止境的，但是在这个现实空间里，我们有能力按照常识，识别出什么是对 的什么是错的，也许从学术的角度仔细思量自己的行为，将是鲁莽而短见的，但 是，既然没有一个人的生命可以和上帝一样镇定而永恒，那么，我宁愿选择必要 的鲁莽与短见，并以此，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还存有的良心，言说自己要说的话。 ◇◇新语丝(www.xys.org)(xys1.dyndns.org)(groups.yahoo.com/group/xy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