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域
                          FRONTIERS

[美]艾萨克·阿西莫夫  著
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 1999.12

扫描，校对：异调


古人类学新疆域(FRONTIERS OF EARLY MAN)，毕立群  译

                         说话的骨头

    会说话，能迅速清晰地通过各种复杂的声音传递信息、表达抽象
的思想是人类特有的特征。我们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至少5万年前，
即“现代人”（现代智人）在地球上出现之前，其他动物是否也能做
到这一点呢？许多人类学家已经给出了否定的回答，然而，一项惊人
的新发现似乎显示答案可能是肯定的。

    就连现存的与人类亲缘关系最近的动物类人猿也不会说话，更重
要的是它们不能说话。猿的喉部和周围附属器官的结构使它们不能像
我们那样迅速地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人们可以教会黑猩猩和大猩猩
交流简单的思想，但只能通过手势和表情。即使是它们中最聪明的和
训练得最刻苦的，说它们会说话还不如说它们会飞翔。它们在结构上
本来就做不到这两点。

    其他动物也是如此。有些鸟类，如鹦鹉和八哥，它们的喉咙结构
与人完全不同，虽然我们能训练它们模仿人说话，但它们并不理解话
的含义。海豚能很容易地发出比人声还要复杂的声音，但我们还不能
肯定它们是不是通过这些声音像人一样在说话。

    由此引出了这样的问题：人类的祖先是什么时候开始说话的？比
“现代人”更早一些的人科成员是否能说话？

    真正的早期人科成员“南方古猿”、“能人”和“直立人”都生
活在20万年前～500万年前，他们不大可能会说话，因为他们的脑还不
够发达。

    剩下的就是尼安德特人了，他们大约出现于30万年前，3万年前开
始消失。他们的遗骨结构与我们很相似，因此常被看作是“现代人”
的一个亚种，被称为“尼安德特智人”。他们的脑量和我们现代人一
样大，甚至还稍大一些，只是后颅骨较大而前额较短，不去管它意味
着什么了。

    现在的问题是，尼安德特人是否会说话。答案取决于舌骨。舌骨
是位于舌头根部的一块U形骨。它和其他骨头没有连接，只通过两组肌
群中的11块小肌肉与喉头相连。它们能够提升和下降喉头，使它迅速
而连贯地发出一连串元音及辅音。离开了舌骨，喉头就不能以这种方
式运动，因此我们可以把舌骨叫做“说话的骨头”。

    迄今出土的尼安德特人遗骨中还没有发现舌骨，因此似乎可以断
定尼安德特人不会说话。他们也许能够很好地交流，但只是通过手势
语言及“咕噜咕噜”的声音。

    但这样的证据实际上并不是决定性的。因为舌骨相当小，只不过
1英寸（译者注：英寸，英制长度单位。1英寸约合2.54厘米。）宽再
加上两个窄窄的小角，与其他骨头没有任何连接。尸体腐烂后，舌骨
会脱落下来，远离其他骨头。在出土的遗骨中，同样也没有发现过喉
软骨，因此，我们还不能完全肯定尼安德特人不能说话。

    1989年4月，特拉维夫大学的巴鲁克·阿伦斯伯格（Baruch 
Arensburg）与来自法国波尔多大学和美国明尼苏达州州立穆尔黑德大
学的合作者报告了一项惊人的发现。他们在以色列卡梅尔山洞的尼安
德特人遗骨中找到了一块舌骨，其形状及大小与“现代人”的完全相
同。估计骨头的年龄约为6万年。

    这一发现表明，尼安德特人从结构上来说是能够说话的。他们和
现代人共存了约5万年，可能从这些较高等的亲戚那里学会了说话。

    必须承认，我个人对此很感兴趣。科幻作家经常写史前发生的事，
特别是写尼安德特人。早在1939年，我的好朋友莱斯特·德尔·雷伊
（Lester del Rey）就写过一篇感人的小说《无力回天》（The Day 
Is Done）。小说写的是最后一个尼安德特人受到周围现代人仁慈的关
怀，但他还是因自卑而绝望地死去，原因之一就是他不会说话。

    我一直不能接受这个观点。我觉得尼安德特人跟我们这样相像，
不可能不会说话。于是，我在1958年写了一篇小说《丑男孩》（The 
Ugly Little Boy）。小说描述的是一个尼安德特孩子被带到现代，学
会了说英语，而且能说得和我们一样好。

    我和莱斯特一直喋喋不休地争论这个问题。这回，我决定心平气
和地向他透露这个有关舌骨的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