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拍卖中的爱因斯坦手稿 泽熙 　　爱因斯坦一生有许多的谜，无论是科学探索、哲学思考、还是爱情生活。他早 期的科学手稿基本当作垃圾被扔掉了，留下来的书信为家人所收藏，外人无法接触， 在种种原因的推动下，一些手稿和书信出现到了拍卖场上，不仅价格不菲，还会遇 到估价太高而无法脱手。索斯比（Ｓｏｔｈｅｂｙ’ｓ）和克里斯蒂（Ｃｈｒｉｓ ｔｉｅ’ｓ）是世界两大最著名的拍卖行，爱因斯坦的手稿就从这里浮现出来，为 了解真实的爱因斯坦打开了一个窗口。 给米列娃的信 　　１９９６年１１月２５日，爱因斯坦的许多亲笔书信在克里斯蒂拍卖而出，价 值８７８５００美元，这是他４００多封信中卖出的一小部分，如果不是爱因斯坦 的孙辈后代不和，人们也无缘见到这些信。其中大部分被卖掉的信件是爱因斯坦写 给他妻子米列娃的信，人们试图了解他作为丈夫的温柔与“残酷”，由于爱因斯坦 的这类信件从来没有出售过，立刻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 　　我们都知道，爱因斯坦和他的第一个妻子米列娃·马里奇（Ｍｉｌｅｖａ　Ｍ ａｒｉｃ）在一起的时间正是他创立相对论的时间，他们１９０２年结婚，１９０ ５年狭义相对论问世。但是到了１９１４年，夫妻分居，“你不要再期望从我这里 得到爱，当我要求的时候，你必须离开我的卧房或者立刻学习，不得有反对。”这 是他写给米列娃信中的话，还有一些爱因斯坦在信中列出的“霸道”规定等，常常 被用来说明爱因斯坦的“黑暗面”，被大肆炒作。 　　不过，片言只语并不能说明太多，只能帮助多了解爱因斯坦的常人常情。当时 他们之间关系不好是真，１９１９年离婚，１９２１年爱因斯坦获诺贝尔奖，但奖 金全部归米列娃所有。在这批信件中，一个匿名的投标人以最高出价４４２５００ 美元买走了４３封爱因斯坦和１０封米列娃相互往来的情书和书信，覆盖了从１８ ９７到１９０３年他们度过的快乐时光，从她还是瑞士的一名学生开始，包括１９ ００年２１岁的爱因斯坦写的一首短诗。在一封１９０１年的信中，爱因斯坦写道： “你是我最好和最亲爱的宝贝，来吧！”这时，距离他们结婚还有两年。 　　爱因斯坦与米列娃分居以后，依然关注着孩子们的生活细节，远距离地帮助他 们学习几何学。在１９１７年的一封信中，爱因斯坦送给长子汉斯·爱因斯坦一道 几何学题，但又用铅笔在边缘处写上了答案。１９１５年，他在给汉斯的信中还写 道：“我刚刚完成了我生活中最壮丽的工作。”人们推测，这可能指他最后准确地 计算出水星的轨道，成为广义相对论支持的一部分。尽管通信显示汉斯越来越对他 父亲的疏远，但直到生命的最后，爱因斯坦都在给他写信，谈到自己的工作，例如 为自己的理论成为原子弹的基础而懊悔，承认在统一场论方面没有证明成功，要求 汉斯给病危中东母亲米列娃写信等等。 　　２０年代，离婚后爱因斯坦和米列娃的紧张关系有所缓解，１９２１年他与孩 子们度完了假期后写信谈到了汉斯找工作的问题，小儿子的精神健康问题，以及他 自己的身体状况等等个人、家庭细节问题。爱因斯坦写给米列娃的的最后一封信是 １９４７年，１９４８年米列娃去世。这些信件基本勾画了爱因斯坦作为一个普通 父亲和丈夫的形象。 　　克里斯蒂的发言人当时评论到：“爱因斯坦将作为一个科学家而闻名，但媒体 更有兴趣把他打扮成一名家庭丈夫。但最终，他将被看作是一名科学家，而不是被 看成为一个家庭丈夫。”事实上，对爱因斯坦个人生活的炒作根本就不影响他在科 学中的地位和形象。 一次失败的炒作 　　１９９８年的拍卖场再一次推动了炒作爱因斯坦私生活的话题，这一次轮到了 索斯比拍卖行。因为爱因斯坦在４０年代用德语给一名俄罗斯女子，５１岁的玛 格丽塔·高娜库娃（Ｍａｒｇａｒｉｔａ　Ｋｏｎｅｎｋｏｖａ），写的９封情书 被拿出来拍卖。拍卖之前，舆论一片喧闹，根据前苏联的克格勃间谍大师苏多柏拉 托夫（Ｐａｖｅｌ　Ｓｕｄｏｐｌａｔｏｖ）１９９５年写了一本回忆录，称高娜 库娃是一名苏联间谍。 　　信件的内容被透露出来以后，名人猎奇心理顿起，“爱因斯坦与苏联间谍”， “爱因斯坦被愚弄”等等的字样飞扬在西方刊头，这也许是报刊促销的一个绝招， 拍卖行自然是深懂这一招的。但是，这些书信并未能在６月２６日的拍卖中如期售 出，因为价格没有达到公开的最低限价。尽管一时讨论得很热闹，但后续的报导廖 廖无几，说明感兴趣的人并不多，这是一次失败的炒作。据说，高娜库娃的使命是 介绍爱因斯坦给前苏联官员，与原子武器有关。原子弹技术对当时的苏联人来讲自 然是垂诞三尺，但没有人发现爱因斯坦与这一谍报活动有过任何关系。 　　通常，名人的亲笔书信是很值钱的。拿破仑写给他妻子约瑟芬的一封信，１９ ９２年在索斯比卖得３０９０美元，亚伯拉罕·林肯的一封信竟达到１５０万美元。 印度圣雄甘地曾经在非洲写给英国议员的一批信，１９９０年售出１６９００美元； 而写给他长子的７６封信，获得１８４００美元。 　　有时，仅有名人的签名就可以卖出好价钱。据报导，日本天皇裕仁曾经在两封 打印的公民祝贺信上签了名，１９８９年他离世时一封就值２６７５０美元；而他 在１９３１年签名给乌拉圭新选总统的祝贺信，１９９０年获得６２５０美元。撒 切尔夫人为了纪念唐宁街的岁月，以一小时３５０个的速度给人签名；克林顿给竞 选捐款人大量签过名，它们大概都会被保存起来，以便将来居奇。莎士比亚给世人 留下了大量精品著作，但留下的签名并不多，现在知道的只有６个。 　　爱因斯坦的大事记，包括这９封“情书”、一块刻金手表和一张合影的快照， 预计可以获得２５万至３５万美元，但最高出价只达到１８万美元。索斯比认为这 些物品适于私人收藏，对拍卖失败多少感到有些失望，只有将物品退还给高娜库娃 的一名家庭成员了事。 　　不过，失败的拍卖并非没有先例，英国第二任艾塞克斯伯爵罗伯特·代韦留兹 （Ｒｏｂｅｒｔ　Ｄｅｖｅｒｅｕｘ）曾经是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宠臣，后被斩首， 他写给女王的１３封私人信件在１９９２年的拍卖中就没有销售出去。 相对论手稿 　　相对论是爱因斯坦创立的的，永久地改变了人们对宇宙的看法。但是相对论如 何在爱因斯坦脑子里形成的？留下来的原始资料并不多。１９８９年一名好莱坞的 经理人肯·克拉根（Ｋｅｎ　Ｋｒａｇｅｎ）也愿意拿出１万美元从索斯比买到了 爱因斯坦的一封信，因为其中有我们的物理学家早期对相对论的信念。 　　１９９６年爱因斯坦７２页的相对论手稿第二次被拍卖，这是他１９１２年为 德国辐射学百科全书写的手稿，交替使用了铅笔和钢笔。潦草的笔迹留下了不少抹 去、增加和修改的地方，其中有一个公式是ＥＬ＝ｍｃ２，后来推导出Ｌ＝１，于 是才有了他著名的Ｅ＝ｍｃ２，这无疑是狭义相对论最初重要的资料。由于第一次 世界大战耽误了出版，战后爱因斯坦觉得它“过时”，也没有找到时间修改，于是 让编辑留下了这份手稿。在拍卖中，要的人自然多，却也没有达到最低的标价。 　　这个手稿第一次在纽约的索斯比拍卖是１９８７年，最初的估价是５０万美元， 但最后以１１６万出售，报导的标题是“相对论公式等于＄１１５５０００”，创 立了当时科学手稿的最高记录，被称为“本世纪最重要的科学手稿”。波士顿大学 的物理教授兼编辑约翰·斯塔切尔（Ｊｏｈｎ　Ｓｔａｃｈｅｌ）评论到：“这是 爱因斯坦曾经写下的关于狭义相对论的最详细的评论。”也是至今爱因斯坦留下的 最长的手稿。 　　第二次拍卖，投标人愿意支付它的两倍价格以上，但叫价到３３０万时，他们 终于放弃了投标，因低于卖主和索斯比制定的最低价格４００万美元而终止，无不 传出一片唏嘘之声。有人风趣地写到：“相对论公式等于没有足够的现金购买。” 　　不过，在拍卖４天以后，手稿没有声张地卖给了纽约的雅各·萨夫拉（Ｊａｃ ｏｂ　Ｅ　Ｓａｆｒａ）慈善基金会。基金会没有透露购买的价格，但是把手稿捐 赠到了耶路撒冷的以色列博物馆。以后传出来的消息说以３００万美元成交，但这 只是猜测，不是官方数字，以色列博物馆传出的数字甚至是６００万，还有的报导 说是４００万。 　　学者们感到满意，因为手稿由私人收藏转为公共收藏使他们可以接触到这份难 得的科学手稿。至今，人们找不到爱因斯坦在１９０５年最早写出相对论的手稿， 他说，他习惯性地扔掉已经发表过的草稿。直到海伦·杜卡斯（Ｈｅｌｅｎ　Ｄｕ ｋａｓ）２０年代成为他的秘书以后，手稿才开始保存。１９８３年杜卡斯去世以 后，遵照爱因斯坦的愿望，他绝大部分的手稿都送到了耶路撒冷的希伯来大学，爱 因斯坦曾经是这所大学的创始人之一。大学的国家图书馆成为爱因斯坦手稿收藏的 世界中心，１９９６年举办过一次大型的爱因斯坦“科学与非科学个人文件展”， 除了科学的工作手稿以外，还收集了私人的通信４３０多封。 广泛的探索 　　在杜卡斯成为秘书以前，爱因斯坦的重要手稿保存至今的不到１０份，其中４ 份在私人手上，每一次新的发现都会到来一串的研究探讨。值得一提的是，１９９ ６年克里斯蒂拍卖的爱因斯坦“水星轨道计算工作手稿”，这可以说是第二份被拍 卖的爱因斯坦最重要的科学手稿，被美国旧金山的书商杰里米·纳曼（Ｊｅｒｅｍ ｙ　Ｎｏｒｍａｎ）以３９８５００美元买走，它曾经由日内瓦贝索家族基金会收 藏。 　　贝索（Ｍｉｃｈｅｌｅ　Ｂｅｓｓｏ）是爱因斯坦生前的密友和工作夥伴，两 人曾经有诸多的通信与合作，这份从１９１３到１９１４年留下来的工作手稿是最 为重要的，因为１９１５年广义相对论问世。爱因斯坦在这个５１页的手稿中探讨 了关于水星近日点与轨道的计算，正是他研究完成广义相对论的前期，为相对论寻 找证据，其兴奋的心情不言而喻。因此，他给汉斯的信中称：“我生活中最壮丽的 工作。”爱因斯坦的传记作家亚伯拉罕·派斯曾经说道：“我相信，在爱因斯坦的 科学生活当中，迄今这是最强烈的感情体验，大自然对他说话了。”的确，相对论 彻底改变了人们对时间和空间的根本看法。 　　在１９９０年１２月１１日索斯比拍卖的爱因斯坦手稿是他与弗洛伊德的通信， 探讨“战争的本质”，显示爱因斯坦兴趣的广泛。在爱因斯坦１９３２年７月２８ 日的４页书信中问到：“有办法把人的命运从战争中解脱出来的方法吗？”当时日 本已经入侵中国，希特勒已经在德国上台。弗洛伊德在９月１２日的１４页回信中 回答，有二种可能的方法可以避免战争：“通过改变人的文化倾向和恐怖的威胁”， 结论又说“无法舍弃这种好攻击的本性。”爱因斯坦问到：“众多的人群怎么可能 允许自己达到精神疯狂？”弗洛伊德回答：“人的基本本能是进攻性的，需要节制 和统一。”并且“两者不可缺少”。爱因斯坦的问题是现实的，尽管他当时以出色 的科学家而闻名，也不能免遭德国的排挤迫害，７年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开始。 　　１９３３年这些书信曾经被编辑在一本书《为什么战争？》里，发行不到２０ ０本，在德国被禁，因此当时并不广泛为人所知。不过，１９５９年它们被收集到 了弗洛伊德的《论文集》，１９６０年进了《爱因斯坦论和平》，这是索斯比没有 透露的消息，最后以１６万５千美元在纽约售出。 　　１９８６年有爱因斯坦在二战期间的一封信被拍卖，这是他１９３９年８月２ 日写给罗斯福总统的信，讲解制造原子弹理论上的可能性，以２２万美元在克里斯 蒂出售，创造了当时信件拍卖的最高价格。购买者是《福布斯》杂志的老板马尔科 姆·福布斯（Ｍａｌｃｏｌｍ　Ｆｏｒｂｅｓ）。当时，爱因斯坦在物理学家季拉 德（Ｌｅｏ　Ｓｚｉｌａｒｄ）的请求下，写了二个版本，一长一短，由齐拉特选 送最合适的一封信，季拉德选送了长的那一封，１０月１１日才到达罗斯福的手上， 成为后来的拍卖品。许多人都认为这是他的一大贡献，推动了“曼哈顿工程”。但 是原子弹在广岛爆炸以后，爱因斯坦便后悔不已，曾经在给朋友的信中说提起这件 事：“我在生活中犯了一个大错误。” 　　这就是我们在拍卖的书信与手稿中看到的爱因斯坦片段。 （２００１年４月７日于美国）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