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为什么不把陈章良立此存照？ ·方舟子· 每次在网上进行学术打假，总有人建议把陈章良拎出来亮相。这次 办“立此存照”网页，又有人如此提议。在骗子云集的骂街园地（万维 教育园地）甚至有人持续散布谣言说，方舟子独独放过陈章良，是因为 与陈关系非同一般，或与陈有不可告人的交易云云。我从来不认识陈章 良，也没准备要跟他认识。我从来没想过到中国生物学界发展，也不会 去北大任职，所以也不可能有求于陈章良，跟他以前、现在、以后都不 可能有任何利益关系。 为什么不把陈章良立此存照呢？短答案是：“立此存照”以揭露新 发现为主，不炒已在国内媒体炒过的冷饭。长答案是：陈章良还不够格。 目前网上对陈章良的指责主要有四点（估计都来源于《华夏文摘》 几年前登过的一篇攻击谈家祯、陈章良的文章，那篇文章充满不实之词， 极不负责任）： 一、陈章良抄袭。 二、陈章良伪造恐龙蛋基因研究。 三、陈章良生活作风有问题。 四、陈章良学术成果太少。 对后面两点，不在我们打假范围。对前面两点，解释如下。 一、所谓陈章良抄袭 据说此事国内《自然辩证法通讯》上做过报道，我没看过那篇报道。 但我读过Science杂志对此事的报道，也比较过那两篇论文，我的看法是： （一）那属于因英文水平不好而抄袭文字的表达，数据、结果都是自己的。 文字抄袭当然也不道德，但还不象抄袭数据、结果那么严重。科学论文与 文学作品不同，最重要的是数据、结果，文字较不重要。（有人匿名指控 说那篇论文的数据是伪造的。伪造数据比抄袭更严重。但在见到确凿的证 据之前，我们只能当它是谣言。） （二）按生物化学界的国际惯例，论文的最主要负责人是第一作者和通讯 作者（一般是最后作者）。陈章良是倒数第二作者，责任最小。 （三）不知者不怪。陈章良有没可能事先知道抄袭？按常理推断，不太可 能。一篇论文基本上由第一作者、通讯作者写作、完成，陈做为倒数第二 作者，最多是在论文提交前审核过该论文。在审核时没发现文字抄袭，也 不奇怪。一个研究者不管如何熟悉本领域的文献，也不可能对别人的论文 背得滚瓜烂熟，从而发现文字抄袭。论文提交后由刊物指定的三名审稿人 按理应该比陈章良还熟悉该领域的论文，也都没发现文字抄袭。这起抄袭 案，是原作者发现、报告的。 （四）陈章良既然在该论文上署名，自然也有责任，不过那是名义上的责 任。他做为系主任，也要担当管理、领导责任。这些都不是抄袭的责任。 （“北航”抄袭案与此不同，那是抄袭数据、结果，而不是文字。沈士团 虽然也是倒数第二作者，但不应该看不出数据、结果的抄袭。而且第一作 者还是他的博士生。） 二、关于伪造恐龙蛋基因 从恐龙化石用PCR方法提取基因片段，是正常的科学研究，在陈章良实 验室之前国际上就有人做过（论文还发表在Science上），以后也有人做过， 不是什么天方夜谭。有些外行觉得此事过于离奇，就断言陈章良造假，是没 有根据的。当然，对能否从那么古老的化石中提取出基因，争议很大，现 在的主流看法是不太可能，那些号称提取出来的基因很可能是外源污染 （PCR方法很容易受外源污染）。陈章良实验室的结果应该也属于外源污染， 这属于操作过失，不该算是伪造。这件事可以批评之处，是新闻界胡乱报道， 甚至与电影《侏罗纪公园》联系起来，给人的印象是“北大在制造恐龙”， 有炒作之嫌。如果是发生在现在，可以就这点立此存照。既然已是几年前 的旧新闻，也就算了。 学术打假，要有根有据、有理有节，切忌沦落成造谣、诽谤。公平地 对待每个人，不要因为遇到的是“名人”，就头脑发热，降低标准。 2000.12.16. 附录一： 《人民日报》 〔１９９５０３１６№Ｄ〕对陈章良等人发现恐龙基因 片段的报道。这个报道应该是最能代表陈章良等人的看法的。从分子生物学专业 的角度看，该报道没有问题。 恐龙蛋化石中有恐龙基因片段 北大科学家的新发现具有重大意义 本报北京三月十五日讯 记者毕全忠报道：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一批青年 科学家最近成功地从一枚特殊恐龙蛋化石中获得了恐龙基因片段。这是人类首次从 恐龙蛋化石中获得恐龙的遗传物质。在恐龙蛋化石中，居然还存在着六千五百万年 前就早已灭绝的恐龙的生物活性物质，令科学家们惊喜不已。这一发现，对人类了 解恐龙和它的生存环境、物种的起源和生物的进化，具有重大的意义。 这枚来自河南西峡县的晚白垩世的Ｃ型恐龙蛋化石，它有内腔，腔内有絮状物 ，呈灰褐色。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张昀从中取出少量絮状物，发现其中含有 氨基酸等有机物。 陈章良教授及其实验室一批青年学者利用近年来建立的一整套分子生物学技术 及实验设备，利用同位素标记和ＰＣＲ扩增技术，进一步证实了这枚恐龙蛋化石中 确有ＤＮＡ存在，并成功地扩增出一系列特异的ＤＮＡ片段。通过ＤＮＡ序列测定 ，并通过计算机与美国和欧共体基因数据库进行比较，获得了多个基因片段，如与 蛋白质合成所必需的１８ＳＤＮＡ同源的基因片段，它与两栖类、爬行类、鸟类、 哺乳类和人类１８ＳＤＮＡ的同源性为百分之七十三至百分之八十一，而与原核生 物无同源关系。这表明该基因片段既不是人为的操作污染，也不是细菌污染所致。 此外还获得了与钙粘着蛋白基因、动物生长激素受体蛋白前体基因、甲状腺激 素受体基因、锌指蛋白基因、以及原鸡组蛋白基因等同源性较高的片段。这些结果 是经多次反复实验获得的。这些研究成果开辟了古分子生物学这个新的研究领域。 部分研究成果已写成论文发表在最近出版的《北京大学学报》上。 我国著名科学家谈家桢、汤佩松、唐有祺、周明镇和吴汝康等看到了这一结果 。中国科学院副院长许智宏教授看完实验结果后，希望中国科学院与北京大学合作 对这一宝贵的自然遗产作进一步的研究，为探索恐龙的奥秘作出我国科学家应有的 贡献。 附录二：Science报道中涉及陈章良的抄袭案报道的有关部分。 一、论文的数据是原创的，文字是抄袭的。 二、陈章良的过错是没有仔细阅读论文。 三、赞扬陈章良通力配合调查，注意不加干涉，属于中国接受西方标准的新 一代科学家。 Schilperoot accepted an invitation from Peking University to investigate the matter and then presented his conclusions in an editorial (PMB, vol. 28, p. v.). Although he found that the data in the PMB paper are "from original work carried out in Prof. Ru's laboratory over several years,'' Schilperoot adds that "it is not acceptable practice to copy text--not even small passages-- from published materials without reference.'' In the wake of the inquiry, Pan was removed from his research position at the College of Life Sciences and named general manager of a university-owned biotechnology company based in the southern economic boomtown of Shenzhen. He maintains that his actions were a result of his limited knowledge of English and were not a breach of scientific ethics. The investigation was an administrative hot potato for Chen, a co-author on the paper as well as the official in charge of overseeing the outside inquiry. "I think it was a mistake for him to be a co-author without looking more closely at the paper," says Schilperoot. Chen was not available for comment, but his colleagues say that he has told them he does not remember the paper and that his contribution was minor. At the same time, Schilperoot gives Chen high marks for making sure that he had access to the relevant people and materials for his investigation. "Dr. Chen was very careful not to interfere," says Schilperoot." I think he's part of the new generation that is pushing to adopt Western standards." (Science 1996 October 18; 274: 337)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