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无知的李希光和无聊的“妖魔化”(之一) 平川 近日,美国媒体关于一条“中国鱼”的报道,将已沉寂多时的“妖魔化中国论” 再次引向前台。近期来,我曾几度试图动笔谈谈美国(包括其它西方国家)对世界 各国不公正报道的问题,但最终都是欲言又止。这原因除了自身的懒惰之外,更 主要的还是因为展开谈话的难度太大:在政治上,这个话题拖着无法斩断的,绵 延百年的历史尾巴;在学术上,它披着五颜六色而又时髦变换的理论铠甲,更舞 着十八般的研究方法的兵器;而现实生活中,我们任何人都很难跳出个人的政治 取向,文化界定与民族情感,去心平气和地讨论与聆听。 必须要说明的是,批判美国媒体不公正的报道和揭露美国媒体对某某的“妖魔 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是理性的,可以在学术的根基上研究,调查, 指证。而后者则是感情化,文学化的,支持它的只是个人的情感判断,而不是理 性的科学分析。而恰恰是这样一个本该写在中宣部长报告中的用词,却被我们一 流学府里的大学教授搬来弄去,并跨越世纪地被京城的媒体一再炒熟炒热,这足 以让我们任何一个不拒绝独立思考的人心存不安。 我感到无路可退,于是愿意用下面的文字与大家分享,与所有在中,美国两国政 治文化的冲突中感受冷暖的朋友分享。本着对美国媒体如何报道世界这一问题的 关注,几个月来我陆续查读了八十年代后,发表在欧美主流学术刊物上的四百多 篇论文,和另外十几本专著,它们都是直接涉及这一话题的。需要一提的是,在 所有作者中,出身英美法等西方国家的学人,与来自中日俄及第三世界的研究者, 人数各半。可以说,他们的发言有足够广泛的代表性。 我将写出的,不是学术上的文字,而是在分析学习了诸多学术研究后的感受。我 希望它能够直白且有趣地表达,粗简而精准的论说,能够为所有思考于美国媒体 与妖魔话这一问题的朋友,提供一些知识上的帮助。 第一题:李希光和他的“妖魔化” 李希光,北京清华大学传播学院副主任,该校国际传播研究中心主任,博士导师。 但这样一些头衔并没能向我们证明,李希光确是一个传播学方面的学者。很简单, 从清华网站提供的个人简历上看,除了那几本半政治说教半流行小说式的所谓专 著外,李希光不曾提供出任何一篇标准学术意义上的个人研究。而出身英语学习 的他,更不曾在海外有过学术研究上的只言片语。唯一有证可查的,是他曾在香 港中文大学的一次新闻学年会上的英文发言。 是的,我们得到的资料显示,作为传播学教授的李希光,竟然没有经历过任何 系统的传播学研究的学习与训练。他唯一的相关教育背景只是社科院新闻所的两 年学习,而专业竟是英文采编。而八十年代中期的中国新闻教育,使我们怀疑是 不是真正能为李希光提供现代传播院系必修的几门基础课,如传播学理论,传播 学研究方法,媒体发展史等。缺少相关的学习与训练,是不是李希光在学术上 “顾左右而言它”的根本原因呢? 是的,以上只是依照已有材料的推论与分析,任何一个新鲜且真实的反面证据都 可以将上述的话语推翻。但当我们把话题引入“妖魔化”这个概念时,李希光在 学术上的无知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该是一年多前,清华的国际传播研究中心组织了一次关于“妖魔化”的讨论会。 那次,李希光对他提出的“妖魔化”的概念作了较清晰的定义:妖魔化的报道不 是指天灾人祸式的及一般性批评报道。而是指那些,令人读后对中国(报括国家, 民族和社会)产生厌恶,憎恨或仇视态度的报道。 我要说的是,李希光关于“妖魔化”的定义,在学术上是个彻底的“伪概念”, 因为它违背了传播学理论中一些最基本的原理。被李希光所界定的这个概念,如 果拿到任何一个传播学系的课堂上去,老师只能给零分。 半个多世纪来,成千上万的学者都曾对“媒体与受众关系”这一课题作过深入研 究。他们得出的一个基本结论是:任何一个媒体产品(包括电影,书集,新闻报 道等)都不可能对所有的受众产生同样的影响。普遍地讲,不同的人对同一媒体 产品的感受是很不相同的,甚至是完全相反的。即使是同一个人在读过一本书或 看过一篇报道后,他的得到的感受也常常是多重且矛盾的,而不是单一指向的。 这不只是传播学上的理论,其实更是我们生活中的常识。就拿“中国鱼”的报道 来说,同样的一段文字,李洪宽看了心生不满,方舟子看后是哈哈一笑,中青报 记者看了怒火中烧,而塔斯社记者看了只会莫名其妙。如依照李希光给定的概念, 那么我们该问的是:以上四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哪一个该是我们评定“妖魔化” 的依据呢? 有人会较真儿:广大读者中肯定会有一个主流的感受倾向,如果超过半数的人读 后有了“反华”的感受,那么该文章就可认定是“妖魔化”之作。但这样的一个 想法只不过是个抽象的推理罢了。因为,通过一手二手甚至多手传播渠道了解到 “中国鱼”报道的人可能多达千万,要想在如此众多且散布世界各地的受众中进 行量化的调查分析,在技术上是完全不可能的。 是的,抽样调查也是一个研究方法,抓不住面上的大趋势,但可以把点上的问题 看清。找几百个人作问卷调查,这有技术上的可行性。但我们还不该忽视“媒体 与受众”研究中的另一个理论,即任何人任何一种情感和观点绝不是某一个媒体 产品决定的,而是来源于个人漫长的成长过程,是社会经历,教育熏陶,信息环 境等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 再回到原题上,要想证明某个叫史密斯的人是因读了“中国鱼”的报道而产生了 “反华”态度,一个合乎逻辑的推理是:我们必须先证明出史密斯在阅读次篇报 道之前是不“反华”的。如果他本身就是一个长期的“反华”读者,那么我们的 调查就显得毫无意义。因为无论怎样推证,我们的结论只能是:在史密斯的问题 上,“中国鱼”的报道并没能改变他的“反华”态度。而不是,该报道促使史密 斯“反华”。 其实,对媒体受众抽样调查式的研究前人已作了无数。即使是选样几十人的小研 究,也无法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某个单一的媒体产品能够对人们的看事态度带 来长期的且是改变方向性的影响。 对媒体信息的错读,假读,偏读,乱读甚至反读,时时刻刻都在我们生活中发生。 读资本主义的书长大的马克思,最后要作资本主义的掘墓人;在旧教廷中长大的 马丁路德,掀动了重读运动;二十几年前,中国百姓被梁效,姚文元的文章填满 大脑,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们在第一时间走上街头,欢庆推翻“四人帮”。媒体信 息与受众间的复杂关系,似乎是个永远待解的课题,它是人类社会复杂性的基本 映照。 一篇新闻报道对广大读者的思想会带来如何的影响,这在学术上是根本无法测量 的。既失学于传播理论,又无知于生活常识的李希光,就这样给了我们一个几近 白痴的“伪命题”。在捅破这层窗户纸之后,那些围绕“妖魔化”而生出的剑拔 弩张的争说,似乎就要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而去了。 但我要说的是,揭丑李希光和他的“妖魔化”并不是此文的主要目的,我的任务 刚刚开始。 是的,要想对美国媒体对中国和世界的报道有个清晰的看法,那个妖魔化的概念 是用不得的。但我们不妨将它改造一下,使它由“伪命题”变成“真命题”:我 们不再把读者的阅读感受当作出发点,而是单纯地以报纸上的白纸黑字作为依据。 就是说,报道中凡是涉及中国或它国的信息负面的内容,都在我们考查之列,如 天灾人祸,如社会动荡,如政治阴谋等等。不管读者怎样想,只要登的是不太好 听的话我们都可叫它“妖魔化”,不,更确切的叫法应是“妖魔话”。 我们有足够的理由为找到了这个新的出发点而高兴,因为新的概念会领着我们走 向查究的正路:美国的媒体如何报道着中国和世界呢?我们下篇有述。 写于2002年七月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