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科学预测与科幻的区别——评《科幻与非典之灾》   赵南元   非典的“突如其来”让一些人惊惶失措,也让一些人欢呼雀跃。“生而能言” 的说要喝绿豆汤放鞭炮,科幻作家说我早就知道。更有大言不惭的吴岩出来叫板: “世界上有什么人能比科幻爱好者更了解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的本性呢?” 大有舍我其谁的架势。不过对这种妄自尊大也没人放在眼里,抗非典的方针仍是 “依靠科学”而没有改为“依靠科幻”。因为谁都知道,最了解这场灾难本性的, 当然是科学家和医务工作者,而不是什么“科幻爱好者”。   科学追求有预测能力的理论,但必须是“可证伪的”。科学哲学家卡尔·波 普尔为此举了一个十分通俗的例子:“将来一定会下雨。”即使过了一百年在地 球上任何地方都是一滴雨也没下,也不能说这个预言是错的,因为第一百零一年 还可能下雨。像这种“不可证伪”的预测就不是科学的预测,因为它毫无用处。 而“明天北京下雨”是科学的预测,它不逃避检验,勇于承担责任,因而非常有 用。   科幻不是科学预测,因为它不承担任何责任。如果科幻所写的故事没有指明 时间,那么就像“将来一定会下雨”一样是不可证伪的;如果指明了时间,而事 实上事件并没有如期发生,也没有人会追究科幻作家的责任,因为科幻作家不承 担这种责任。而科学是承担责任的,设想如果报纸上说某月某日几点几分在某地 可以看到日食,而到时候居然没有看到,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科学之可信 和科幻之不可信盖源于此。   吴岩对于科幻的“预言”作用实在是夸大无边:“早在人们真正面对非典型 肺炎这种疾病之前很多年,科幻作家们已经讨论过这种病症到来的可能性和多种 表现了。”瘟疫和地震、火山爆发、龙卷风、小行星撞地球、高楼大火一样,都 是历史上多次发生过的灾难。就此进行文学创作,丝毫表现不出任何预见力。而 说科幻作家讨论过“非典”,则纯属事后诸葛亮的牵强附会。从吴岩引用《演出 没有推迟》中对疾病症状的描述来看,与其说是“非典”,倒更像是流感(不可 小看流感,1918年大流感,死者在两千万以上)。非典的特殊表现:医源性感染、 免疫反应过剩等独特之处是难以预测的。   “宣扬末日和灾难”的东西,如果没人当真,自然也无大碍。但是如果趁非 典之机,把科幻打扮成未卜先知的“半仙”,企图让人们“对科幻文学的态度也 会因非典而有所成长。”以增加科幻小说的销路,从中捞一把,这种行径就和卖 劣质口罩发非典财一样卑劣了。   附:   科幻与非典之灾   吴岩 科学时报2003.5.15   世界上有什么人能比科幻爱好者更了解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的本性呢?   25年前,叶永烈在科幻小说《演出没有推迟》中写到一种奇怪的疾病所造 成的大范围灾难。白昼黑夜里,救护车在城市中呼啸而过,往返不停。生病的人 不住的“发烧”“咳嗽”。工厂停工停产。   一种叫“A-1”的病毒,正通过人的“呼吸道”侵入身体,潜伏二十四到 四十八小时后,致人发病,便你“戴上五层纱布的口罩”,病毒也仍然大摇大摆 地通行而过。它变异来变异去,让苦于研制疫苗的人举步维艰。无奈,为了割断 感染源,人们不得不减少出行,并对有疑问的旅行者实施隔离……   叶永烈在科幻作家中并不是最有先见之明的。因为早在34年前,美国作家 迈克尔·克莱顿就创作过名为《仙女座菌株》的长篇瘟疫小说(中译本为《死城》 和《天外病毒》)。克莱顿对中国人并不陌生,他创作的《侏罗纪公园》等作品 脍炙人口。   《仙女座菌株》写于克莱顿创作生涯的早期。故事讲述了美国的外太空侦查 卫星“斯古普7号”带回的病毒,如何在人类不设防的身体上建立起了牢固的传 染基地。整个社会进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与非典病毒和叶永烈的小说中的病毒 类似,小说中的致病源也通过空气传播,并能从呼吸道进入人体。有所不同的是, 这个故事中的病毒最终能造成人类血液的大范围病变并最终导致死亡。为了对抗 这种突然爆发的疾病,美国科学家建立起具有5个防护层的实验室,还在该实验 室的底端,设置了微型原子弹,以备病毒一旦遭到有意无意的泄漏,可以迅速引 爆以干净全面地消除扩散的危险。故事的结尾,病毒破层而出,原子弹自动点火, 而科学家们却发现,病毒经过多次变异,已经消除了危险的致病性……   有关瘟疫的科幻小说中最晚近的例子,可能是恐怖小说作家斯蒂芬·金于1 994年出版的《The   Stand》和王晋康于1997年出版的小说《生死平衡》。前者被拍成 4集电视剧,在美国播出时颇受好评,而后者则也获得了科幻小说的银河奖。两 部作品的共同之处,是瘟疫最终突破国门,成为横扫全球的强劲力量。   就连我这个疏于创作的人,也曾经接触过两部瘟疫科幻小说。第一部是我自 己创作的儿童科幻《针水》,文章的篇幅很短,主要探索了面对流行性疾病所带 来的大范围的社会动荡,人类如何采取有效的形式反击。另一部是《我们爱科学》 杂志要我修改的中学生作品《宇宙病毒》。虽说作者是个中学生,但最终的作品 却显得成熟。刘兴诗主编的一个科幻选本中,还选择了这部作品。   拉拉杂杂讲这么多,是想向读者说明,早在人们真正面对非典型肺炎这种疾 病之前很多年,科幻作家们已经讨论过这种病症到来的可能性和多种表现了。无 独有偶,持我的观点者还大有人在。许多科幻作家、读者、研究者等,都在各自 的渠道中表达了他们的看法。在国外,美国半专业科幻杂志《轨迹》电子版最近 发表署名文章,认为已经故世的科幻作家约翰·布鲁纳的《站立桑给巴尔》(有 漓江出版社的中文版)、《有凹陷的轨道》、《羊的好转》、《震波骑士》、英 国作家巴拉德的《太空时代的记忆》、新浪潮作家斯宾纳德的《瘟疫年代的期刊》 和赛伯朋克作家斯特灵的《网络中的岛屿》等,都是讨论瘟疫问题的好作品。   让人遗憾的是,科幻文学在这个世界的一些地区境遇不佳,得不到人的理解。 于是,许多苦心孤诣而成就的预言,最终被遗忘到故纸堆中,消失了本应绽放的 容光。   没有幻想的民族,不可能找到自己的未来。更何况与科技现实相互关联的幻 想,能直接导致人类认识世界能力的提高。这种幻想力,本身就应该是科学精神 的一部分、民族精神的一部分、民族在科学上的探索能力的一部分。我认为,与 科学相关的思维和想象,永远是指导我们面向未来、破除宿命论式迷信的良好武 器。   20世纪80年代初期那场科幻浩劫中,还有另一些文章。这些文章中认为, 科幻作家正在污染精神的环境,正在宣扬末日和灾难,正在让社会主义祖国的下 一代失去信心和想入非非。在非典肆虐的今天,当我重温这些阴森恐怖的文章时, 我突然感觉到那种不可名状的黑色幽默正从他们的字里行间传达出来。   创作过《预约死亡》等科幻作品的著名作家毕淑敏认为,“这次非典病毒的 袭击,让很多人恍然发现原来自己的生命是有危机的”。有危机并不是可怕的事 情。敞开自己去面对危机,才是成长的真正途径。   但愿我们的文化对科幻文学的态度也会因非典而有所成长。 (XYS20030518)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