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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来的，这回你不能再高人一等了吧？

　　唐河

　　莫名其妙的非典冠状病毒肆虐祖国大江南北，北京成了重灾区。无论是确诊
的非典患者人数，还是因感染非典型肺炎而死亡的人数，北京都不幸成为第一，
这使得北京成了除政治、文化中心之外的再一个中心。

　　为了尽快遏制住非典疫情的蔓延，一场人民战争式的抗击非典的斗争正在全
国如火如荼地展开。特别是在环绕北京的河北省，为了防止疫情在河北农村的可
能蔓延，已经村自为战，各村村民在中共党和政府基层组织的组织下，或拉起铁
丝网，或阻断通往村里的交通，专人在村口值守，以至于看到挂北京牌照的车辆
来到村口，就大叫“北京来的，快叫村长！”。这就是香港《明报》记者亲眼所
见的景象。

　　你不能不佩服中共及其政府组织开展人民运动的能力，以及当今因传媒特别
是电视和电话在农村普及所带来的科技的张扬威力。这也使一直处于最底层、倍
受不公平待遇的农民第一次如此防备甚至歧视一直高高在上的北京人。用那个车
载《明报》记者下乡采访的北京司机的话说就是，这是北京人头一次被外地人这
么“糟蹋”，头一次北京人这样没面子。

　　一向见多识广、优越感极强的北京人何以被少见多怪、优越感极弱的华北农
民如此的防范甚至歧视？这应该值得国人深思。显然，华北农民的这些作为不是
他们典型的行为。这部分原因缘于他们对非典型肺炎的无知而内心产生的极度恐
慌，部分原因来自于党和政府基层组织的宣传和动员，第三就是来自长期相对和
绝对的贫困使他们对生命健康一旦受到侵害时难以承受的医疗费的忧虑。还有一
个原因恐怕就是他们对长期所遭受的不平等待遇的反弹。

　　在中国大陆，长期以来，严格的户口政策将国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广大农村
人包括华北农民无疑是这种政策的最大受害者，他们被户口隔离成了最底层的人。
而北京人，严格地讲是拥有北京市市区户口的北京人则成为这种政策的最大受
益者，成了高等国人。农村人为了赚钱改善生活，不得不涌到城市里去做城里人
不愿做或不屑于做的各种工作，他们主要是靠出卖繁重的体力来赚取金钱。河北
因环绕北京的地理属性，这使得河北农村人大量到北京去打工挣钱。他们在北京
住工棚，在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寒风刺骨的日子里劳动，不得不忍受身体上的煎
熬，还得忍受来自一些“高等”北京人的歧视的精神煎熬。在他们心中长期积下
的怒火一旦遇到宣泄孔就会喷发。

　　虽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明文规定了中国人人人平等的权力，可北京人不知
从哪朝哪代起就高人一等。是的，北京从前是皇城，现在是首都，因此历朝历
代的最高执政者对北京人总是优待，北京人自出生起就高人一等。长期下来，北
京的人对此习以为常而认为理所当然，看不起甚至歧视外地人屡见不鲜。农民也
是人，他们不会世世代代忍受强加给他们的不公平待遇。如果不解决农民和农村
问题，迟早会演变成淹没一切的洪水怒潮的。

　　笔者出生在离北京不算远的河北农村，从小到上大学没有离开过那片土地。
后来也在北京生活了几年，出国前户口等都在北京。笔者对北京的人莫名其妙的
优越感亲身感受过，对自己农村出生的身份自卑过。对人人平等、天下为公从内
心里特别赞成和拥护。看了《明报》的那篇报道，深有感触。希望能为广大至今
仍遭受种种人为的不公平待遇的中国人喊一声，“北京来的，你不能再高人一
等！”

　　2003年5月22日晚写于港大。

(XYS2003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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