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评《马克思主义宗教观必须与时俱进》 刨根       前一阵子潘岳的“马克思主义宗教观必须与时俱进”一文在网上炒得 沸沸扬扬,本人虽人卸载了一些相关的评论,但是一直没时间看。今天一看开头, 就忍不住想笑,再往后看,发现还是可笑,总之是值得一笑的。但是哭笑不得的 笑并不是愉快的笑。 一 潘岳先生一开头就说到:“宗教,属于信仰范畴,回答人们用理性无法解释 的人生根本问题。”看来潘岳先生一开始就忘了与时俱进,忘了这个时代要求人 们在写东西的时候要概念清晰,而不能像“道”或者“气”之类的。用“理性根 本无法解释的人生根本问题”,到底是什么样的问题是人生的根本问题呢?是哪 些问题是人们用理性无法解释的?哪些是过去解释不了,而现在已经被解释了的? 还有哪些问题是理性“根本”无法解释的?潘岳先生说“……宗教是一种社会文 化体系,核心虽是神灵信仰,……”这当然是正确的,于是问题便出来了,人生 的根本问题需要跟神灵信仰联系起来吗?难道伦理道德解决的不是这方面的问题 吗?既然用理性无法解释,那么,宗教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解释人生的根本问题的 呢?是不是不用大脑思考?如果是,那么宗教创始人如何让别人知道他的宗教思 想呢?那种教导别人的说法是不是一种理性呢?……看来,宗教不是人们用理性 无法解释的人生根本问题的回答,而是人们用另外的歪曲的理性来对上述问题的 回答而已。 接下去就更荒唐了:“与科学不同,科学探索事实世界,宗教探索意义世界。 与哲学也不同,哲学解释意义世界的方式是理性逻辑,宗教对意义世界的解释是 超理性思维。”宗教探索意义的世界吗?那么关于上帝之类的世界的本体论方面 观念又是关于什么的?不正是强加到事实世界的虚幻吗?科学不探索意义的世界 吗?那么心理治疗是怎么一回事,用科学精神来改造人们的世界观又怎么一回事? 既然哲学也解释意义世界,为什么说理性无法解释人生的根本问题?“超理性思 维”是什么样的思维,是比理性思维更高的思维,还是更低级的思维?是不是一 种超越信息加工范畴的思维?是不是没有逻辑的思维?另外什么是思维? “一句话,凡人们想不通、做不到的地方,就有宗教存在。”这话是不是太 武断了?是不是侦察员想不出案子是谁做的就肯定会把犯罪嫌疑归于上帝或魔鬼 呢?是不是我举不起来一吨重的杠铃,就会相信一定有天使存在并且它们可以把 他举起来呢?宗教确实是人类认识能力低下和实践能力低下的产物,但是这两者 之间有必然的关系吗?为什么猴子不信仰宗教?为什么有不同种类的宗教,宗教 难道不是人类自己杜撰的吗? 关于要用马克思、恩格斯的“反映论”取代列宁的“鸦片麻醉论”,作者的 意思无非是要说明“现实生活的巨大欠缺,在任何社会也不可避免,宗教的精神 补偿作用,至今也未被取代。”也就是为了维护稳定,应该利用宗教来巩固统治 ——其实潘岳全篇就是要达到这样一个目的:革命党变成执政党后,就应该与时 俱进,应该从与宗教斗争,转变成与宗教妥协,积极引导宗教,利用宗教。那么 在这里作者是在贯彻马克思、恩格斯的“反映论”上的宗教观吗?不是!正好是 列宁的“鸦片麻醉论”!也就是由于宗教有“精神补偿作用”,所以可以被执政 党利用——“精神补偿作用”多好的一个说法啊!但是跟精神鸦片到底有什么不 同的意思?潘岳先生用洋洋三大段,最后就这样不仅没有取代列宁的“鸦片麻 醉论”反而证明了它的正确性! 马克思说:“宗教是被压迫心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感情,正像它是没有 精神的制度的精神一样,宗教是人民的鸦片。”这本就是“鸦片麻醉论”的经典 论述,潘岳要把这种观点跟列宁的对立起来,实在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看 着“宗教是被压迫心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感情”这样的说法更开心一些,的 确更符合现实一些,于是更需要贩卖这种鸦片?是不是那些因掠夺而惴惴不安的 人已经没办法了,于是想到了利用精神的鸦片来麻醉人民?这是什么逻辑!难道 马克思主义政党在变成执政党后就要漠视“无情世界”的存在,漠视“被压迫心 灵的叹息”,要用精神鸦片来麻醉人民,并让他们蜷缩床上幻想和叹息?这叫什 么与时俱进?麻药本身能治病吗?不能,宗教兴盛的世代人民真的被麻醉到不知 道揭竿而起了吗?如果存在仁慈的上帝,上帝会容许这种把人变成行尸走肉的麻 醉吗?决不会! 二 在谈到“宗教对人们社会生活究竟有着什么无法替代的特殊功能”的时候, 潘岳先生就更不知所云了,例如在关于宗教的“心理作用”,他说:“有时候, 无神论和科学无法克服民众对死亡的恐惧,宗教却能够做到。革命者为了共产主 义事业可以坦然面对死亡,但普通人却要相信有轮回报应,……”那么反过来, 是不是存在有时候无神论者可以克服对死亡的恐惧,而信仰宗教的人却做不到呢? 比方说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下,共产主义者慷慨就义,而平时烧香拜佛的人则吓得 屁滚尿流,投降卖国呢?这种情况是存在的。因此,宗教并没有世俗的力量无法 替代的特殊功能,真正的无神论者在面对死亡时候得坦然与真正信仰宗教的人是 一样的,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在道德方面的情操与真正信仰宗教的人同样高尚。同 样地,信仰宗教的人同样可以表面上一套,说的一套,做的一套,看看那些在临 死前忏悔的信徒吧!看看关于中世纪揭示那些修士虚伪面孔的作品吧!看看打着 宗教旗号的恐怖分子吧!翻翻十字军东征的历史书吧!看看宗教国家的社会问题 以及它们相互之间的战争吧!……总之,多看看现实,就知道统治人间的力量是 利益,而不是什么精神! 至于道德功能和文化功能,这种功能确实是存在的,但是绝不是无法替代的 特殊功能。在道德方面,难道世俗的道德主张人们相互残杀,弃善从恶吗?…… 这些实在简单不过,不值一驳。如果作者有起码的一点常识,就应该知道宗教的 道德恰好是世俗的道德借着神的名义的一种表达而已,就不会发现宗教“无法替 代的特殊功能”了。我们来看看文化方面:与宗教联系在一起的文化现象确实丰 富多彩,在人类历史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并且还将继续作用于人们的现实生 活。但是,这是否意味着我们需要继续创作宗教题材的文化产品呢?是不是需要 把建学校的钱花在建教堂庙宇之类的事上,才算是发展文化呢?我想不是的。继 承和利用是一回事,继续发扬是另一回事。难道只有宗教继续存在下去,我们才 能继续使用“世界”之类的来自宗教的词汇吗?与宗教的相关的文化难道必须与 宗教共存亡吗?难道无神论者就不能过圣诞节了?当然不是! 另外作者还列举了宗教的其他社会功能,比方说服务、公益功能,这些功能 无神论者就不能承担?无神论者就不能成为志愿者?……由此看来:宗教“无法 替代和特殊功能”实在是子虚乌有的捏造。这种捏造不是身为以马克思主义无神 论为世界观的中国政府官员的作者所应该做的,……大概是理屈词穷,病急乱投 医吧? 三 在“与时俱进发展马克思主义宗教观”里,作者一开头就用典型的主观唯心 主义的口气说道:“我们不能再仅仅用无神论观点来看待宗教功能,否则宗教功 能会对我们永远起消极作用。”宗教对现实社会起什么样的作用,那是客观的、 有规律的,我们怎么看是改变不了这种规律的。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我们仅仅用 无神论的观点来看待宗教的功能,认为宗教是人民对世界和自身的歪曲的反映, 是精神的鸦片,这种认识又怎么会“永远对我们会起消极作用”,难道无神论者 认识到宗教的麻醉作用,不也可以利用它来制定宗教政策吗?难道无产阶级政党 在取得政权后还得加上点“有神论”的观点,宗教才会起积极作用?这是不是有 鼓励党员干部信教的嫌疑呢?难道潘岳先生不正是想利用宗教的麻醉作用来缓和 社会矛盾?再退一步,在马克思主义无神论看来,宗教是精神鸦片,但是这种精 神鸦片起什么样的社会作用会随着这种看法而改变吗?认为它是精神鸦片它就是 精神鸦片,认为不是就不是了?总之,潘岳先生是越往后越糊涂了。 接下来,潘岳先生认为应该用社会学、心理学……之类的方法来认识宗 教,否则就是不全面,这当然是正确的。但是社会学和心理学难道就不是无神论 的观点,反而是有神论的观点了?这种逻辑水平是令人惊讶的,难怪许多经济政 策制定得脱离实际,大概是加上了“有神论”观点的结果吧? 在往后,就越来越不象话了:“宗教的虚幻性正是由于科学尚有许多暂时无 法解决的问题,物质的需求亦不可能完全得到满足。从这个意义上看,科学真理 和宗教信仰都是人类实践活动的产物,都是人类社会生活所需要的。”意思已经 不再是要正确引导宗教,也不是要利用宗教,而是“人类生活所需要的”,那么 无神论者不需要宗教,是不是连人类都不是了?至于爱因斯坦和牛顿信教之类的 说法,那是十足无知的胡说,牛顿的上帝只不过是“第一因”,爱因斯坦的上帝 只不过是物质世界的秩序和规律,而鼓吹宗教推动科学进步就简直是疯话,看看 宗教氛围浓重的阿拉伯国家就知道了,看看宗教气氛同样浓重的欧洲中世纪也同 样明白。探索自然是因为信教吗?把宗教与探索科学的精神联系在一起,甚至有 点无耻的味道。 最后那点东西,也不怎么样,我就不多说了。但是有一点需要强调,宗教是 一个历史现象,也是一个现实现象,但不是永恒的现象,马克思主义必须逐步向 前地占领思想文化阵地,而不是一步步地向后退。无神论的传播与科学技术的发 展和教育水平的提高相适应,那才叫与时俱进! 马克思主义在本质上是关于无产阶级的解放的学说,是以人的全面发展为最 终目标的,是强调“批判的武器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的实践的唯物主义,是不 相信什么救世主的。宗教的根本未危害就在于剥夺了人民的历史主体地位,在可 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时候把希望寄托在来世。 解决宗教问题的根本出路在于解决导致宗教存在的那些原因;自然压迫和阶 级压迫,解决愚昧无知,削弱宗教对社会影响力。无神论认识到这一点,便可真 正地将全部力量投入到改造自然发展生产力的实践中,就可以全力解决阶级压迫 和其他社会问题,就会全力解决提高人民的教育水平,就会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 没有上帝的世界,才是真正属于人民的世界,尤其是人民属于人民自己的世 界。 一个真正的人是不会相信神的,因为他的精神属于他自己。 把人还给人! 马克思主义要与时俱进是很正确的说法,但是要警惕那些把一切与过去和现 在不同的东西都当作进步,并贴上与时俱进得漂亮标签的人。 2001年12月22日星期六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