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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抄袭（许多中国学生的误区）

七把叉

在我所就读的大学（一个很普通的学校，按US News & World Report的说法算是
tier 2，绝非top学校)，被指控“抄袭”是中国学生最容易碰上的麻烦之一。

我很久以前选过一门“软件工程”的课。当时选这课的中国学生有7,8人，大概
占了班上学生总数的40%。这门课基本上是以阅读文献为主，教授每周给3-5篇文
献让学生回去读，并且事先指定其中一篇要求写出summary。上课的时候不讲别
的，就是由教授组织大家对这些文献进行课堂讨论。没有测验和考试，成绩取决
于平常的summary的质量和课堂讨论的参与程度，以及期末的一篇report。

因为这门课需要很多的笔头功夫，所以令不少中国学生感到比较头痛。然而相对
于期末的那个report来讲，每星期的summary还好对付，因为所谓summary就是把
原文的主要内容用比较简短的话复述一遍，再加上寥寥数语体会和心得即可。多
数中国学生就是把原文的重要段落拿出来，重新组织一下句子结构就交差了。期
末的那个report情况不同，不是只针对某一篇文章，而是针对某一方面的topic，
要求做些调查研究，然后形成一个报告。必须有自己的东西，不能完全是文献上
的观点，如果用到文献上的观点必须要一一注明。但是很多中国学生对这个
report特别的大意，他们仍然采用写summary的办法，再加上“文抄公”的手段，
搜寻一些文献来，东抄一段西抄一段，然后凑成一篇。他们抄也不是一字一句的
照搬，而是rewording，词句段落变了意思没变。很多人以为这种rewording不算
抄袭，甚至都没有完全标明出处。结果，7，8个中国学生当中最后有5,6个被教
授告到学校dean那里去，被指控“抄袭”，请学校考虑处分。一下子有那么多中
国学生被抓，而且是同一门课，在本校中国人的圈子里引起相当的震动。

当时有的人特委屈，他们从小到大读书都是尖子，到美国以后更是从来都是全A
的成绩，处分是他们从长眼睫毛那天起都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有人辩解说中
国和美国的教育制度不一样，在中国念书的时候我们的report都是这么写出来的，
我们理解report是“综述”的意思，所谓“综述”就是把很多人说过的话总结一
下的意思，所以在中国这个不算抄袭。还有的人辩解说，我是重新组织过文字的，
是我在自己理解的基础上用我自己的话来表达的，所以不能算抄袭。但是不管怎
么说学校最后都不卖帐，所有被告的学生一律得一个academic warning处分，且
必须重修这门课。

本人当时是侥幸逃脱者之一。事后细想起来，也难怪其他同学犯错误，我们在国
内受的这方面的教育的确太少了。在国内读大学的时候很多报告确实是用“文抄
公”的手法写成的，而且都还得了高分。可见国内的老师并不以为这有什么不对。
在国内的时候，只要你的文章不是一字一句的照搬似乎就不会有什么麻烦。相比
之下美国学校里对抄袭和剽窃的定义严格得多，也合理得多，只要意思雷同就是
抄袭。

最近看了网上关于杨雄里教授抄袭的揭发和其学生对此行为的辩解，我认为问题出
在对“抄袭”的认识误区。当提到“抄袭”的时候，很多人想到的是“不劳而
获”。因此就只有那种一字一句的照搬才会被认为不妥；而一旦对原文进行了加
工，比如重组，增删，翻译，等等之后，就有新的“劳动”投入了，因此也就是
能够接受的了。这种错误的思维在国内大学中应该是很普遍的。很多年来，中国
的学校根本缺乏这方面的教育，学术正直和独立思考的观念找不到市场，从来不
是老师和学生关心的问题。中国的学术腐败不完全起因于急功近利，还起因于普
遍丧失正确的学术道德观念。国内教育体制中很多的现象都可以这么解释，比如，
现在的学生对考试作弊都不再感到羞耻了；还有新东方和ETS的麻烦；以及上面
说的那个杨教授的抄袭……太多了，真正积重难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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