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关于泰美宝法肿瘤医院院长于保法的调查 daye的调查: 国内一个同学的父亲患了癌症。他在网上查到一个留学归国人员办的医院，请我核 实。这个医院的名字是“泰美宝法肿瘤医院”。网址在 http://www.a-curecancer.com/ . 院长于保法，是美国药物载体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美国加州大学圣 地亚哥医学院副教授，美国苏克医学研究所研究员，海外山东人协会会长，中国滨 州医学院客座教授。医院主页上专门介绍院长简历。国内部份无从查起，单看国外 部份： “1990年初获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医学院2.7万美元的奖学金，在美国作博士后 研究二年，又在世界著名的苏克（SALK）医学研究所做博士后研究，其科研成果曾 获美国国家科技奖16万美元的奖励，并于1993年被破格聘为圣地亚哥医学院副教授， 在肿瘤的临床治疗及药物载体研究上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同年，创立BMC公司，将 其研究成果工业化生产，成为药物载体生产方面的国际知名公司，拥有多项专利及 产品销售代理权。” 院长简历上并没有提到曾获博士学位，不知这个博士后如何做起。此人确实在UCSD做 教授，但是直到1997年4月，是实验室中的Adjt. Assistant Professor （附属助理 教授），不知前面破格提拔的副教授头衔哪里去了。国际知名的BMC公司更是不知出 处。 于院长少年才俊，网页上有他与邓朴方，李春亭，李道豫，陈敏章，陈至立等领 导的合影。还有同加州大学校长，以及若干位诺贝尔奖得主的合影。据介绍，医院 现有固定资产￥30000000，占地50亩，床位120张。治疗癌症远近驰名。 个人简历上扯虎皮做大旗不是大错。然而在治病救人上投机取巧就等同犯罪，尤 其当病人主体是癌症患者时。其医院主页上介绍特色疗法，“于式疗法”不明所 以，不好评论。“活化疗法”似乎应是常识/常规，却成了首创。“三氧抗癌保健仪” 更是保健用品，这里却成了看家三大法宝之一。有意思的事，于院长在98年7月4日 在一个关于有氧治疗的商业网站的guest book如此留言： “BaoFa Yu San diego and Jinan City, CA and Shandong Province USA and China I need more information for cancer therapy, I have an cancer hospital in China and it is named as TaiMei BaoFa Cancer hospital, I need more meatheds, like your. Any application of PO in cancer, let me know, thanks. BaoFa Yu.” 不敢想像这位当时已在美国工作7年的学者是如何用英文发表文章的。事实上，我查 不到任何一篇于院长的论文。于院长在另外一个变态色情网页上的留言更逗，“Dear Sir: I need one too. Baofa Yu”。Yu,M.D想要的是灌肠器。这则留言是99年11月 21日帖上去的。于院长的医疗研究兴趣广泛，但是途径有待商榷。网页上给出的这 个Baofa Yu, M.D.的电子邮件地址是 bfyu@ucsd.edu 。网页地址在 http://www.senac.com/forums/1479/bin/10.html 。 “基因皇后”或合工大的杨教授不过是谋名图利，但是做医生的如果弄虚作假，就 无异于图才害命了。癌症患者的家属都是病急乱投医，在花钱上不遗余力。在医院 疗法介绍中，凡是该医院不具备条件的疗法都被贬低。各地的肿瘤医院效益都是最 好的。但想想患者和他们的家属，我真是无话可说。如果夸大疗效吸引患者，医院 得到的不过是金钱，患者失去的却是生命。癌症治疗的关键是“治疗时机”，错过 了不会再有。 查了一夜的资料，怒火在心头积聚。虽然不敢不大声疾呼，可是人微言轻。如果 方舟子能在这件事上挺身而出，国人之福！ 方舟子的调查： 泰美宝法肿瘤医院在国内好像还有点名气，据其网页介绍，“开业以来，先后有中 央电视台、《人民日报》、《中华英才》，山东电视台、《参考消息》、《健康报》、 《中国青年报》等三十余家国内外媒体刊发过报道。于教授也受到包括江泽民、朱 容基、李岚清、朱丽兰、陈敏章、吴官正、李春亭在内的各级领导的亲切接见和高 度评价。” 根据该医院网页的介绍，于保法“1985年从山东省肿瘤医院考入协和医科大学肿瘤 医院读硕士学位”，中国的医学院毕业生到了美国普遍都自称医学博士，这就是为 什么于保法虽然没有博士学位，却能到美国做博士后。 于保法曾经在1993年前后在索尔克（Salk）生物科学研究所（他译做苏克医学研究 所，实际上索尔克并非医学研究所）做过博士后研究，但是早已离开这个研究所， 他曾经工作过的乳腺癌分子生物学实验室已取消，其导师Sukumar已调走，他却至 今仍自称是该研究所的研究员，属于欺骗行为。另外，国内读者一听说某人是美国 大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可能会误以为象国内研究所一样，研究员与正教授平级。 其实不是，美国大学、研究所的研究员是在教授手下给实验室打工的。2.7万美元 的工资（于保法之所谓“奖学金”）在博士后中算是一般的，实际上是非正式工作 的半工工资，还没见过谁把这点工资拿出来炫耀的。 在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师生通讯录中，找不到于保法。根据他的履历、论文发 表记录，他也根本不可能在该校当正式的教授。 于保法在索尔克做博士后期间，曾经发表过一篇做为倒数第二作者的论文。这是他 在美国期间发表的唯一一篇可以查到的论文。 Proc Natl Acad Sci U S A 1994 Oct 11;91(21):9931-5 A rodent model for Wilms tumors: embryonal kidney neoplasms induced by N-nitroso-N'-methylurea. Sharma PM, Bowman M, Yu BF, Sukumar S 其个人简介称，“在世界著名的苏克（SALK）医学研究所做博士后研究，其科研成果 曾获美国国家科技奖16万美元的奖励”，我不知道美国有这样大的奖励。按他在美国 的论文发表记录，也不可能获此重奖。 所谓与“若干位诺贝尔奖得主的合影”，其实是两位，一是跟索尔克的老所长Crick 在停车场的合影，一是跟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医学院院长Palade在办公室的合影。于保 法既然在这两个地方都做过博士后，有心机逮个机会合影，毫不稀奇。 于保法曾经在墨西哥建过一个“美国亚洲医学研究所”（American Asian Medical Institute），似乎也是个专门推行“于氏疗法”的肿瘤医院，其网页 （www.aami-cancer.com）已进不去，但在网上仍可找到这个网页的登记资料。下面是 其中两个： AAMI - American Asian Medical Institute: www.aami-cancer.com Offering Yu Therapy and Embolotherapy: The Yu Therapy was developed by a Chinese researcher and physician, Baofa Yu, M.D. in the 1980's. The therapy composes of using the non-toxic Chinese herbal extract in combination with standard drug which is injected directly into the tumor to cause shrinkage. At the Taimei Baofa Cancer Hospital in Dongping, Shandong, China, where hundreds of patients were treated by the Yu Therapy. http://www.noaw.com/Alt.%20Cancer%20Clinics/alternative_cancer_clinics.htm American Asian Medical Institute - http://www.aami-cancer.com Dr. Yu, MD and Chinese medical practitioner has created alternative cancer treatments combining conventional methods with Chinese medicine, acupuncture and herbal therapies known as Embolotherapy. Hospital in Playas De Tijuana, Mexico. http://directory.google.com/Top/Health/Alternative/Holistic_and_Integrated_Medicine/Clinics_and_Practitioners/ 《中国青年报》1999年8月18日发表过一篇“本报记者杨建军”撰写的报道《54次审验 还不给许可证？》，为于保法打抱不平，主要内容为： 　　于宝法，美国加州圣地亚哥医学院教授，世界著名医学研究所苏 克（SALK）研究所的研究员，曾在肿瘤研究领域得过7项国际大奖。 　　他放弃了优厚的待遇，离开了一流的环境。背着满行囊的荣誉和 成果，负债抵押了所有的财产，回到了老家山东省东平县，在庄稼地 上建起了一所肿瘤专科医院。 　　医院开业了。他捧着卫生部长的贺信和省委领导的祝词，神情严 肃地告诉记者：他至今仍是一个“非法行医者”。 这篇报道《人民日报》网络版、《新民晚报》、《南方都市报》都做了转载，大概影响 不小，不知后来行医许可证批下来了没有。鉴于于宝法伪造职务、履历、奖励，其宣扬 的疗法又无科学依据，属不被医学界认同的“另类疗法”，我支持国内有关部门不发给 行医许可，发了也应该吊销。 2001.1.9. （下文原载《中国青年报》 1999年8月18日） 冰点调查 54次审验还不给许可证？ 本报记者 杨建军 　　于宝法，美国加州圣地亚哥医学院教授，世界著名医学研究所苏 克（SALK）研究所的研究员，曾在肿瘤研究领域得过7项国际大奖。 　　他放弃了优厚的待遇，离开了一流的环境。背着满行囊的荣誉和 成果，负债抵押了所有的财产，回到了老家山东省东平县，在庄稼地 上建起了一所肿瘤专科医院。 　　医院开业了。他捧着卫生部长的贺信和省委领导的祝词，神情严 肃地告诉记者：他至今仍是一个“非法行医者”。 　　坐落在山东省东平县郊区的泰美宝法肿瘤医院，去年4月开业了。 医院不大，建筑是传统的样式，三流施工队的活儿，和房间里几十套 世界一流的医疗设备形成很大反差。 　　于宝法教授告诉我，他已投入了4000多万元。这些钱来自他在美 国房地产抵押的贷款和国外朋友的借款，还有一点是国外一卫生基金 组织的无偿援助。 　　1994年回国的于宝法，没有接受大医院的邀请，一头扎回了农村， 他只有一个目的：办一所肿瘤医院，用自己的所学为家乡的父老乡亲 治病，让癌症不再是当地的瘟神。 　　山东省东平县是癌症高发区。据统计，该县每年死于癌症者有 1200人之多，发病率高达千分之二点八，在国内癌症高发病区排第一。 癌症，已成为当地百姓谈之变色的瘟神。于宝法上中学时，母亲患了 癌症。母亲病痛发作时那痛苦的样子是他永远忘不了的。于宝法学医、 选择肿瘤研究，到今天把医院建在这块土地上，都缘于此。 　　1985年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协和医学院的研究生。他研究的 “核素标记的淋巴显像剂和骨髓显像剂”获得了国家专利，并在第四 次世界核医学大会上获得高度重视和赞赏。1990年于宝法应邀赴美国 苏克研究所读博士后。 　　在美国学习工作7年，于宝法吃了6年的方便面，睡了5年的研究室 地板。于宝法回国后为筹建医院，从中央部委到地方村委会，大大小 小的“官”见了几百个。他们对于宝法的做法几乎是众口一词“支持” “欢迎”。山东省委书记吴官正为此专门写了3封信，协调有关部门对 于宝法的事业要尽最大努力支持和帮助，朱基总理的秘书也为此专 门打过电话给有关部门。 　　但是在中国办事太难了。 　　于宝法跑过的部门，无一例外，对他的做法都表示支持。“海外 学子回国效力”这是从中央到地方统一的态度。可是说归说，做起来 却无从下手。怎么支持？拿什么支持？国家没有相关的政策，政府也 没有相应的资金，尤其是对私人开医院，国家有的只是条文和法规。 要拿到“许可证”却有颇多坎坷。 　　作为医学家的于宝法没有在国内建医院的路数和经验。 　　“从医院的规划设计到建筑队的施工谈判，从跑政府部门办理相 关手续到跑美国购置设备，还要坚持自己的课题研究，几乎是马不停 蹄。”于说，3年多，他往返美国40多趟，需要干的事情太多了。 　　“手续为什么没批下来？” 　　于对这一话题相当谨慎：“从建院到今天，有关部门已经来医院 审查检验了54次，每次都有一点小毛病，就这样直到今天也没批下来。” 　　有关部门对回国干事业的海外专家，口头上的表态与实际上的帮 助，距离怎么这么远？ 　　于教授说：“我并不希望他们从资金或政策上给予什么特殊的照 顾，只要按政策、法律办事就行。有些事本来很简单，但是由于人为 的因素把事情搞得复杂化了。我实在没有更多精力与看不见的战线打 交道。” 　　和于一起工作的大夫告诉记者：“于教授在国内期间，吃住都在 医院，他是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他的缓释库疗法对治疗癌症很有效， 很多病人抬着进来，自己走着出去。他除了为病人看病，每周还跟着 医疗队下乡义诊。他回来4年，已经把全县18个乡镇走了两遍，免费为 群众看病的次数算不清了。” 　　谈到今后的打算时，于说：“我希望把医院办成一流的专科医院， 我的老师、同学和国外的一些研究机构都在看着我。尤其是美国人， 他们当初主动为我办了‘绿卡’，就是希望留住我。我回国后他们还 两次专程来看我。我想他们一方面是关心我，看看我的工作环境，另 一方面也是不相信我在这样一块贫瘠的土地上，真能干出一番事业。 我是山东人，身上有一股子倔劲，我一定要干出一个样子，这样子不 是给别人看的，是为肿瘤的研究与医治作一点贡献。” 　　采访结束时，于一再叮嘱：“千万别把我工作中遇到的不顺心的 事写上去。我不是怕谁，而是我离不开这块土地，也离不开主管部门 的约束。今后与他们打交道的事还多着呢。”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