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 　　谁能定是非之争——对米辰峰V.S成崇德事件的几点省思 　　作者：清风不识字 　　米辰峰——成崇德事件发展至今，似乎仍未有尘埃落定的迹象，不过也未现 实质进展的端倪。对此事之真相与性质作盖棺论定，还为时尚早。窃以为单凭涉 事双方的一面之辞，实无补于事件真相的明晰和矛盾的化解。惜乎笔者一介林泉 野人，才识疏浅，况不在其位，故既不能就成崇德先生之学术水平作出客观公允 的评核，亦不能对米辰峰先生所举报诸事进行调查处理。惟怀抱一关注中国学界 声誉与前途拳拳之心，假《新语丝》一隅略陈管见，识者和之、异者驳之，均殊 至欣幸！ 　　一、 城门失火——谁为此事的后果买单？ 　　此事会怎样发展、最终结果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也不便妄作揣测。不过事 件既起且演化至此，已远远越逾了学界同行之间商榷争鸣、攻瑕指谬的原则，甚 至也超出了普通的谩骂诋毁、人身攻击的限度。而直接关乎中国清史学界最高科 研机构的学术诚信、研究生招考的制度规范，更涉及到耗资惊人的浩大文化工程 ——清史修撰的经费运用、内部运作、学术水准、著作权属诸多连带问题。涉事 机关地位之高、涉事诸方声誉之隆、涉及款项金额之巨，皆可堪称中国史学界空 前（希望也是绝后）的特大事件，能不令我辈认真讨论反思乎? 　　不管事情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它都已经产生了如下影响，不为我们所阻挡扼 制。首先，此事足以令整个中国史学界（甚至学界）在世界同行面前蒙羞，中国 史界同行近年的辛勤耕耘，学术水准已逐渐为世界同行所侧目。也正因为如此， 外间对中国学界也极为关注，在互联网时代，要做到“家丑不可外扬”着实不易， 最好就是“已莫为”了。其次，中国人民大学史学系诸君多年努力所积攒的声誉 清望，必将严重受损。哪怕米辰峰先生所述有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属实，那已 经足以令人瞠目结舌、甚至毛骨悚然了。一所国人瞩目的高等学府，若真腐败、 险恶如此，怎能不令国人伤心、痛心、灰心？再次，恢弘浩大的超级文化工程— —新清史编撰，也因此难免于“学术豆腐渣工程”的嫌疑。国人好大喜功，已为 痼疾，暂不责斥。《清史稿》舛误太多，学界公认，盛世修史，也算无可厚非。 因此，该工程的最终成果，无疑是为世界同行翘首期盼的，不想临近工程竣工、 新《清史》即将出版之际，却有如此变故。这无异于一名门望族之幼婴即将临盆， 其母却被揭发曾与艾滋病患者同居，谁之过欤？ 　　以上胪列之诸多恶劣影响，以及中国由此可能付出的长期短期、有形无形的 代价，该由谁负责？谁会因此直接或间接受害？最终谁为此买单？笔者不知，愿 请教诸博雅君子。 　　二、拨云见雾——此事揭露了什么问题？ 　　米辰峰——成崇德事件，表面上看只是同一单位内部人际关系紧张而导致的 个人恩怨的扩大化。不过若稍作思索，此事件的酝酿、爆发、发展，实际上直接 揭露了眼下中国教育体制和学界内部的诸多问题。 　　首先，恐怕就如执教人大史学系某君分析的，此事反映了资源的不足引致的 学界内部的严重内耗。中国经济方兴，教育投入极为有限，这是不争的事实。但 更为严重的是，对于稀缺的资源、机会和经费，其分配过程中非制度和非实力的 因素影响太大。君不见，不少冠名博导、硕导之教授院士，借助苦心经营的“人 脉”和四通八达的“学缘”，整日东奔西走皆为跑课题、捞经费，回来将课题望 任务往研究生头上一分，美其名曰“令尔等参与重大课题以加强锻炼”。事毕， 少有良知者于封面副署学生之名，次则稍以阿堵物相谢，其酬低于重庆之棒棒、 贵阳之背篼。故现今中国高校之博导、硕导，又有了“老板”的美誉。公等“臭 老九”的排名骤然位列四民，喜哉？忧哉？与之对应，部分立足本职但无学缘人 脉的孺子牛，则两袖清风、惨淡经营，积久必怨。“不患寡而患不均”，尔等忘 却先师之训诲乎？ 　　其次，该事件中不难管窥中国学界内部体制与思维的僵化。米辰峰先生所述 之真伪暂且不论，从他描述他与部门同事、单位领导的多次交涉谈话中。笔者吃 惊地感受到，他们的说话口吻、思维方式、处理问题的习惯和方法，竟然不折不 扣还是“前改革开放时代”那一套。（“前改革开放时代”一词似乎为笔者所创 用，当今学界，于某一概念之前冠以“前”或“后”似乎成为时髦，以致有什么 “前资本主义社会”、“后殖民时代”等说法，笔者于此借用，所指应当无须另 加注解）。夫中国人大处京师首善之地，衣冠文物，当为万邦表率。不料陈腐若 此，确令笔者震惊万分。是其研究专业所致耶？抑或举国如此且此处已属开化欤？ 笔者惑之，愿识者指教。由于体制的僵化，同事、学界间的矛盾难于及时冰融， 个人之不满不能得到合理的诉求，积之既久，最终火山式地爆发，其破坏力与后 遗症便可想而知。米辰峰——成崇德事件，似乎正是现时中国学界此种弊病的典 型个案。 　　再次，事件由酝酿到爆发，整整七年未能得到合理妥善的解决，不得不引起 我们的深思：这一过程中，公共权力机关的公信力去了哪里？法制去了哪里？米 辰峰先生最终要通过将事件始末逐渐暴表于网络的方式，才使事件为多数人知晓 和关注，这又不能不引起我们的反思。在处理此事的较好时机和条件下，是什么 东西的缺位阻碍了事件的最佳解决，从而使事件不断恶化升级以致今日的局面。 中国的学术诚信监察管理体制亟待完善，此事恐怕只是中国学术腐败问题的冰山 一角，若彻查之，恐怕问题远不止此。不过窃以为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整个学 界长期陈陈相因、病态维持，不如狠心一回，果断挥刀祛除病根。试看西安交通 大学最近的举动，似乎应该为学界所尊敬和学习。况学术研究的创新、知识产权 的保护，也是一个现代国家必须致力的事务。 　　此外，此事中我们再次见证了现代网络所形成的强大舆论力量，也正因为如 此，如果部分机关或个人投鼠忌器，试图遮遮掩掩、息事宁人，也必定要煞费苦 心。而且真相总有大白的一日，历史从来都不会说谎，很多时候是人类自相欺瞒， 不过长期看来，历史总会恢复其本身记忆的。这单个案，发生于历史学者之间， 该事件本身也必将为历史所记录，为后世所评判、争论。笔者对此是颇有信心的， 试想以古代文献资料之缺乏、传播途径之狭隘，我们今天仍然能够探究唐宋时期 一件小事的始末，或是考证明清时期某一名不见经传的文人某一篇文章的著作时 间。以今日信息流通之快、传播途径之广，况涉事者皆非吾等小民、且网络时代 “防民之口”更加困难，故此事必会在中国学术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供后世研 究、镜鉴。到时，历史长河中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中国人向来惧怕在史书中遗 臭万年，而尤其渴望能青史留名。涉事诸方，均称一流史家，不妨请各自扪心检 讨自己曾经、眼下的言行及下一步的做法，想想将来的史家怎么给你们记录这一 笔。试想若干年后，后世史家再版即将出版的新《清史》时（笔者也相信一定 会），专门在序言或跋文中记录该书的编撰过程而提及诸位今日之事，那诸公就 真的“《清史》留名”了。 　　三、 痛定思痛——还能做些什么？ 　　事已至此，足令中国学界痛心疾首、颜面尽失。但这件事结束了吗？显然没 有，或许这才是开端。既然如前文所论，涉事双方的继续辩白，除了能让我等外 围者增加对事件的进一步了解外，已经无助于事件的澄清和问题的解决。比如米 辰峰先生最近发表的《二炮轰击自封博士伪教授学术首骗成崇德之一——成崇德 肯定是“自封博士”的再次据理争辩》一文，除了文末揭露人大不让《中国青年 报》记者汪波查阅相关档案、告诫成崇德先生不要冒险伪造攻读博士期间的档案 外，其前面部分已没有多少确凿的证据和说服力。那是否因为此事令中国学界不 光彩而缄口不提、视若无睹呢？显然不能，如此只会让中国学人进一步蒙羞。且 无论是哪一方，若试图将事件打压封闭，不仅不大现实，其结果恐怕只会引致更 大的猜忌和混乱。眼下该何去何从？窃以为有如下几端，姑列之以供钧裁。 　　其一，纪检机关和司法机关应该介入了。既然此事已经超出了单纯学术的范 畴，而可能涉嫌一桩严重的学术舞弊案，甚至是诈骗。而且不论米辰峰先生所言 是真是假，他是以实名举报的，以中国眼下的法规，有关部门似乎不应该对此置 之不理。因此，眼下一方面应该组建一个学术委员会，专门就米辰峰先生所举报 的成崇德先生博士论文抄袭一事作出审查和论证。另一方面也应该派出专门的调 查小组，彻查米辰峰先生所举报有关成崇德先生攻读博士期间的档案、中国人民 大学硕士研究生招考舞弊、对米辰峰先生的惩处是否合法、清史课题组的人员与 经费使用情况诸问题，以尽快弄清真相，给学界和国人一个交待。 　　其二，涉事的其他人应该出面说句公道话了。米辰峰先生的几篇文章中，除 了直接针对他要检举的成崇德先生之外，还直接间接地涉及了人大史学系的的几 个教职员。其中，不乏戴逸老先生的名讳。窃以为在中国清史学界，戴老先生的 学行名望是不容丝毫质疑的。而且，就学术承传谱系而言，戴老先生可算是成崇 德先生师公辈的长者，而且曾任中国历史学会会长、人大清史所所长，现在又是 “清史工程”的总编纂。因此，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戴老先生都应该出山主持 公道，以正视听了。 　　其三，执教人大史学系的诸博雅君子不该再缄口不语了。诸君与涉事双方共 事多年，其恩怨之始末，恐怕诸位较吾辈圈外之人更为清楚。即便抛开学界前途、 史家之德、天道良心这些渺远空虚的宏论不讲，此事也不能说完全与诸君无涉。 试言之：若米辰峰先生完全是因为嫉妒成崇德先生的学术成就和地位而无端诬陷， 那诸君的缄口无疑助长了此种风气，最终恶性循环而可能他日危及到诸君。若米 辰峰先生所言属实，那诸位长期且今后还要在此种环境和此种人之下工作研究， 在下一旁观无涉之人，尚且不忍若此，君何以堪？ 　　最后，学界同行似乎不该对此事视若无睹了。在下一直关注此事，其中也难 免哀叹：中国学界对此事的反应，是乎于麻木的。米辰峰先生的博客门庭稀疏， 偶有网页转载相关消息进行讨论，也是应者寥寥。是中国学人看惯了相互勾心斗 角而习以为常？还是担心惹祸上身而明哲自保？还是觉得事不关己而无动于衷？ 在下实在不敢妄测，不过诸君这些心态，似乎正是孕育此类事件的肥沃土壤。况 正如在下前文所问：谁最终会为此事卖单？请诸君不妨想想鲁迅先生留学仙台时 所看的那场电影，便不赖笔者在此饶舌了。 　　以上，算是笔者暂时对米辰峰——成崇德事件的几点浅见。众多学行高深、 熟知内情的博雅君子缄口不语，在下一林泉野人，惟有先献曝于此。多一些人关 注讨论此事，对此事的真相澄清、公正处理，无疑是大大有利的。笔者不忍隔岸 观火，只愿事情过去后，各方都能从中吸取教训。诚如开篇所言，此事已成为中 国史学界空前的大事件，希望它也是绝后的。 　　2009年7月28日于十驾斋 (XYS20090729) ◇◇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