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   谈《中国道教科学技术史》(汉魏两晋卷)“天学”部分的抄袭问题   作者:陶磊   通常认为的抄袭有两种,一种是明目张胆地将别人的文字植入自己署名的论 著中,而不注明出处。此谓明抄。一种是将别人的思想观点,重新包装,用自己 的话说出来,此谓暗抄。在历史学研究中,还存在一种抄袭,就是自己不直接研 读原始材料,而以别人发掘整理好的材料为基础进行研究,不注明所据材料的来 源。如所周知,历史学研究是以材料为基础进行的,发现有价值的材料本身就是 一项重要的工作。依据别人整理好的材料工作,而不注明谁是材料的发现与整理 者,显然是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是一种抄袭行为。但这种抄袭一般不易被发现, 很难认定研究者的研究所依据的材料不是其本人发现与整理的,尤其是在其已注 明了最早发现与整理者的对这些材料的意见的情况下。事实上,对于利用别人已 运用过的材料进行研究,在使用时能够核对原文,然后提出自己的观点,这在历 史学研究中是允许的。但如果直接以别人引用过的材料,尤其是经过整理加工的 材料为基础进行研究,而不注明整理加工者,即使论著中提到了发现整理该材料 者的观点,对于历史学研究来说,这仍是违反学术规范的行为,因为这个研究工 作的一半即发现整理原始材料是抄袭的别人的。这里要谈的就是这样一则例子。   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成果,姜生、汤伟侠主编《中国道教科学技术史》 “汉魏两晋卷”(科学出版社2002年),第二十七章第二节“《淮南子》和早期 道经中的历法知识”,有这样的表述,“而在早期道书《太上三五正一盟威录》 中,则有完整的二十四节气与月份相配的记载表27-4,其中每个节气的长度也是 取十五日,与《淮南子·天文训》的取值相同”(679页)。其在“取十五日” 后出注,“祝亚平,道家文化与科学,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出版社,1995年,第 144页”。表是这样(680页):   如果不读祝亚平的书与《太上三五正一盟威录》(下简称《盟威录》),一 般人都会以为《盟威录》有一份如上的记载表。检核《盟威录》原文,并没有什 么节气与月份相配的记载表。所谓记载表的内容,是依据全书六卷中所记二十四 箓品题下的小字注文整理出来的。举一例,《盟威箓》卷一,太上正一童子将军 箓品第一,题下小字注云“气应正月节,其日在虚,镇阳平治,冬至后四十五日 立春”。全书共记二十四箓品,有二十四条这样的小字注文,只有将这些注文归 结到一起,才形成所谓的记载表。如果这一节的撰写者读过《盟威录》,是不会 写下上述的文字的。   这份表是从那来的呢?根据其注,我们发现祝亚平书中也有一份表,   比较两表,尽管两位作者分别起了不同的名称,但内容上,祝氏表除多了一 栏“二至前后日数”外,两表完全相同。祝氏对此表的来历是这样说的,“其中 (《盟威录》)有二十四治与节气相配的完整记录。如‘气应四月节,其日在 昴……冬至后135日立夏……’据其文字可归结为下表”。读这些文字,尽管祝 氏没有交待这些记录文字是以注文的形式出现的,但读者丝毫不会产生误会,认 为《盟威录》中有那样一份表。事实上这份表是祝氏整理原始材料的结果。很显 然,《道教科技史》的那份表是从祝氏的这份表中剪切过去的,然后以之作为讨 论二十四节气的材料。这样做的结果,很容易误导读者,以为《盟威录》中有这 样的表。   尽管《道教科技史》在“取十五日”后出了注,似乎也算是交待了出处,但 问题是两表的名称并不相同,栏目也不完全一样,所以这个注不能作为其交待其 表出处的注释。即使读者读到祝书,也不会想到《道教科技史》之表是从祝氏表 剪切过来的,而以为是其独立发现的,而祝亚平只不过先于其发现了《盟威录》 中的节气排列表,并已经指出每个节气相隔十五日。如果作者按照祝氏书的指引, 读了《盟威录》,并像祝亚平那样交待清楚表是如何来的,再这样出注是可以的。 但从其文字表述看,该节作者并没有去读《盟威录》。既然如此,就应该说清楚 其节气排列表是对祝氏表进行加工而来的。不交待清楚,而径直剪切过来讨论二 十四节气,显然是对祝亚平的发现整理这些材料的工作的不尊重,是一种抄袭行 为。   《道教科技史》的作者也许会辩解,上述表述是一时的笔误造成的,或者说, 出版时在“则有完整的二十四节气与月份相配的记载”后遗漏了一个逗号,而在 “表27-4”前少了一个“见”字,或者忘了给“表27-4”加括号,这份表完全是 自己阅读研究了《盟威录》后整理出来的,或者说是参考了祝氏表,然后核对了 《盟威录》原书后画出来的。但从该节的其它文字表述判断,该节的作者不可能 读过《盟威录》。   该节作者认为,《盟威录》“与《淮南子·天文训》不同的有三点:第一, 其中没有给出各节气的北斗指向,但却给定了各节气太阳在二十八宿中所处宿 (‘日宿’)”。显然作者这里是将“日宿”作为一个专有名词来处理的,读者 如果不看《盟威录》,通常也会认为《盟威录》中出现了“日宿”一词。但这个 词事实上是祝氏书所绘表中使用的词,《盟威录》用的是“日在”。更有意思的 是,该节的作者将祝氏表中的“日宿”,理解为各节气太阳的位置,这也是不懂 古代天学的表现。二十四节气,本是太阳一年中运行的二十四个节点,可以精确 到某日的几分几秒,这一刻,太阳只能出现在二十八宿中的一宿,而不可能同时 出现在两宿中。但在《道教科技史》中,作者一方面认为,《盟威录》给出了各 节气太阳的位置,另一方面却在其所列表“日宿”栏中,同时出现有两宿的情况。 从这个情况看,作者根本不明白《盟威录》中“日在”的意义,只是盲目地将祝 氏之表抄在这里。   综上所述,《道教科技史》的作者,不仅没有研读《盟威录》,直接将祝亚 平表中关于二十四节气与二十八宿的有关内容剪切过来,作为讨论二十四节气的 材料,事实上构成了抄袭。更糟糕的是,他连祝氏之书也没有仔细看,以致误导 读者,以为《盟威录》中有完整的记载表,有“日宿”这样的词。这样的“研究 成果”出现在优秀的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成果中,不能不说是一件令人遗憾的 事。 (XYS20090831) ◇◇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