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 答石云里《对"谈《中国道教科学技术史》(汉魏两晋卷)“天学”部分的抄袭问题"的回应》   作者:陶磊   听以前的一位同事讲,我写的一篇关于《中国道教科学技术史》(汉魏两晋 卷)“天学”部分的评论文字,石云里作了回应。我起初有点高兴,这篇文字两 年多以前就已写成,并给了本书的主编之一姜生,但姜生一直未作回应,现在改 订稿人回应,总算听到一点回响。但读了他的文字又颇感失望,该文一上来就讲 这篇文字是针对主编的,不知道根据何在。因为该书的编撰过程比较复杂,有原 稿作者,有改订稿人,还有主编,所以我在那篇文字中对于所指出的学术不规范 的地方,并没有列出原稿作者与改订稿人的姓名,只是说某某人主编的书中的某 一部分有问题,石云里不知怎么就读出是针对主编的。退一步讲,即便我的那种 处理方式,真得可以理解为是针对主编的,那也无可厚非。这本书是国家社科基 金项目成果,其主编与一般的挂名主编,性质不一样,主编是项目负责人,应该 对这个成果中的学术不规范负责,这本身是与工作业绩相挂钩的。我主张写学术 评论文字或作回应,不要往人事上靠,应该让学术独立,扯人事有转移注意力之 嫌。   这些可以暂时不谈,还是回到我所指出的学术不规范的地方是否是抄袭的问 题。我的逻辑其实很简单,作者讲《盟威录》中有一份表,当然他就将表上的内 容都作为书上的内容,所以在他后面的表述中才会讲“其中没有给出各节气的北 斗指向,但却给定了各节气太阳在二十八宿中所处宿(‘日宿’)”。“日宿” 是表中的词,而表是原书中的,这样的表述前后是连贯的。但我们检查《盟威录》 原文,既没有表,也没有“日宿”这个词,这个表是祝亚平劳动的成果,“日宿” 是祝亚平所列表中用的词,作者没有检查原始材料,径直将祝书之表改头换面, 拿来当作讨论《盟威录》所见历法的材料运用,虽然他注释了他的这段表述的出 处是祝亚平的书,但这种处理方式仍可视为抄袭,因为它掩盖了祝亚平的搜集整 理资料的工作过程。   这样推理过程,应该是比较容易理解的,如果是一个聪明谦虚的学者,接受 我想出的辩护办法,即将“表27-4”与前面的整个句子断开,承认是编校错误就 算了,愿不愿意感谢我,都不重要。对于一部大书来说,出现编校错误是可以理 解与接受的。别人也不至于非要说你是看到别人指出是抄袭了,才承认是编校错 误的。有时低调与坦诚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石云里好像不懂这个道理,其文末 讲念我指出了书中的一处编校错误,故不追究我的责任,我看了很不舒服,你有 本事就不接受我想出的辩护办法,不将“表27-4”从整个句子断开,保持原样, 追究我的责任。   因为是否算是抄袭的关键在于这里是否出现了编校错误,所以石云里文中就 努力证明,按照作者给出的注释去读祝亚平原书,就一定能够看出这份表是祝亚 平从《盟威录》中整理出来的,还讲什么有正常的理解能力的人,都可以看出来 的。似乎作者不可能写出那样的句子,那一定是一个编校错误。   我们来看作者是不是一定不会写出那样的句子。我们知道,注释都是针对具 体的表述内容的,就这里讨论的问题看,注释虽然说是《道家文化与科学》144 页,但它不可能是指144页全部的文字,而是说作者所做表述的根据见于《道家 文化与科学》第144页。作者所做表述的知识点,是讲《盟威录》中有完整的二 十四节气与月份的对应,以及一个节气也是十五日。我们在第144页中找不到任 何直接的可以作为这段叙述根据的文字,只是因为都有表,我们才能从祝书所列 表中“读”出这段叙述的根据。 当然,作者读了祝书144页,还知道这份表是从 《盟威录》来的。这样看,作者写出那样的句子,将“表27-4”与前面的文字连 在一起表述,是完全可能的。否则,更规范的表述法,应该是根据祝书所列某某 表,可以看出《盟威录》有什么样的内容,然后加上注释,标明出处。   这样讲石云里可能不高兴,因为按他的说法,有正常理解能力的人,读了祝 书144页,都可以看出来那份表是祝亚平从《盟威录》中整理出来的,为什么还 要跟人家抠字眼。我承认石云里说的有道理,我也不怀疑作者有正常的理解能力, 但我不能保证每个人都会认真读书,如果我不指出这里的问题,是不是每个人都 会认真地去读祝书第144页呢?很难讲。我不能说作者绝对没有认真读祝书第144 页,只是他的前后连贯的叙述,让我感觉他没有认真读。这里还可以举出同一节 另外一处文字,从那里可以看出作者读书的一些问题。   作者在讲《淮南子》的二十四节气时,引了《淮南子?天文训》的一段话, “(太阳)日行一度,十五日为一节,以生二十四时之变”(678页),这里作 者又犯了一个错误,比较好的道藏本《淮南子?天文》,原文是讲“而升日行一 度,十五日为一节,以生二十四时之变”,由于其中的“而升日行一度”不好理 解,所以往往在“而升”后断开,但据清人王念孙的校正,“升”字为“斗”之 误,因为隶书中两字形近,这个改正与《天文》那一段的上下文是吻合的,应该 是可以成立的。作者凭有断句的白文作研究没有问题,但引用时如果自己要作个 人理解,最好看看前人的工作成果,读读上下文,断章取义是很危险的。这里作 者显然没有认真读注释,否则他不会在此前加上“太阳”。同一节的叙述中还有 作者没有认真读书的例子,这里就不举了。根据这些情况,大家可以判断,作者 有没有认真读祝亚平的书,我的判断是他没有认真读,所以才会那样写。既然没 有认真读,用了人家的东西,注释又不清楚,不是抄袭是什么。   石云里说有历史常识的人,不会认为汉代的著作中会出现阿拉伯数字的标识, 其意也是想说明作者不可能犯那样的错误。这其实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书中的阿 拉伯数字是全书的统一编号,有一定阅读体验的人都可以看出来,但这不影响读 者会认为《盟威录》中有那份表。   石云里说讨论可以不用原书中的“日在”,用一个统一的概念“日宿”,这 样更方便理解。其目的是要在论证了那是一处编校错误后,把这个令人致疑的把 柄解释圆通。因为我的那篇文字指出,从作者将“日宿”作为专有名词来看,我 判断他实际上没有读原始文献,是在祝书所作之表的基础上工作。石云里说我是 凭想象说作者没有读原书,不值一辩。这里且依正常的思维还原,如果作者读了 《盟威录》或认真读了祝亚平之书会如何写。按照常理,如果叙述中涉及《盟威 录》书中给出的太阳位置时,其后面要加括号标注,应该就是书中的文字,书中 所列《盟威录》与《淮南子?天文》不同的第二点是这样写的,“书中已经使用 了所谓的‘节’和‘中’的概念:也就是说,自立春开始,每逢单的节气为节气 (‘节’),逢双的为中气(‘中’)”,这样书写是符合常理的。我在那篇评 论文字中举了作者所列第一条不同的文字作为我判断作者未读《盟威录》原书的 根据,尽管其中没有出现“书中”的字样,用的是“其中”,但我想石云里不应 该看不出来这里的“其中”就是指“书中”吧,指责我是凭想象,不知是何道理。 如果石云里真的看不出来,这里还可以举出作者所列的第三条不同的文字,“第 三,书中给出的冬至前后太阳的位置(‘日宿’)是在斗宿”,我想从这一条看, 石云里再不会讲我是凭想象作判断的吧。   石云里说“日宿”是一个统一概念,我一个天文学门外汉不敢轻易否定,但 就我所读过的不多的几本天文学史方面的著作来看,几乎没有用“日宿”描述太 阳运行的,我翻石云里著的《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史纲:天文卷》,在谈到太阳运 行时,他也不用“日宿”这个词,不知道他所谓的统一的根据何在,仅仅是为了 与祝书所列表中的名词统一吗?《盟威录》书中讲太阳位置的原文用的是“日 在”,作者为什么弃而不用,偏偏要与祝书所列表统一,这符合常理吗?何况他 还明明用“书中”加以限定,也认为书中有一个表。   石云里说我忘了节气古代还有表示时段的意思,我关于古代天学的知识虽然 有限,但也不至于说不知道节气有表示时段的内涵。但如果讲到二十四节气的具 体名称,比如二分二至,我们还是认为它们都是一个点,而不会认为是指一个时 段。节气之所以有时段的意思,跟一回归年事实上被这二十四个节点分为二十四 段有关,但这已是在另外一种意义上使用节气的名称了。我读书有限,希望石云 里能举出一些证据,说明在用二分二至这样的具体节气名称时,是指时段的,如 果能举出来,我表示感谢。   《盟威录》中的“日在”,我理解是太阳一年中在二十八宿中的位置,与节 点没有必然的对应关系。那个表是今人所作,看起来好像有一一对应的联系,但 这并不意味着在《盟威录》原文中,“气应”与“其日在”有必然的对应关系。 在《盟威录》中,“气应”、“日在”这些内容都是与具体的籙品挂钩,它们相 互之间并不必然形成对应关系。按照我的理解,这里不可能出现石云里所讲的其 后的二十四节气名作时段理解的问题。如果真地这样去理解,这样的对应关系也 是不存在的。我们知道,二十八宿的度数并不整齐,像作者所列表这样的对应是 不可能的。在《汉书?律历志》中,有比较准确的二十四节气名称所对应的二十 八宿的位置,按照那个数值,排出来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石云里是天文学史 方面的专家,应该比我清楚。东汉末年,节气点位置与《汉志》相比会发生一些 变化,但基本格局不会变。   另外,我想说的是,石云里建议我们去读祝亚平的原书,一些问题才能明白, 我觉得这很有意思。难道说别人读了《道教科技史》,连那份表是如何来的都无 法判断(从它的文字叙述上判断,这个表是《盟威录》本身即有的),还必须去 读祝亚平的原书才能改变自己的直观判断,那我想问《道教科技史》所扮演的是 一个什么角色呢?类似的情况在书中还有多少呢?作为负责的学者,是不是应该 把这种情况都告诉大家呢?我想即使是专家,也不可能既读你们的书,又去读参 考文献吧,读参考文献才能明白一些基本问题,你们书的价值又何在呢?   告诉我石云里作了回应的那位同事问我,学术究竟应该由谁来负责,我回答 说没人负责,这是负气的话。学术应该由以学术为自己的事情的学者负责,如果 多数学者将学术作为谋稻粱的工具,那学术就真的没有人负责了。两年多以前, 我给该书主编之一的姜生发去我的那篇文字的时候,我建议他主动退回其用原项 目后续部分工作重新申请的第二个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第一卷提前结项,并 被评为优秀项目)。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现在想来,我的想法确实很天真,谁 愿意把申请到手的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再还回去呢?但如果真是想对学术负责, 退回去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XYS20090918) ◇◇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