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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把任何垃圾都倾倒在管理科学身上

　　作者：令狐无忌

　　近来，新语丝上有两篇文章谈到中科院的江绵恒以及郑州大学校长申长雨评
选院士的事情，原文作者认为他们在科研管理方面作了比较成功的工作，所以更
适合参选管理学部的院士，而不是其他的自然科学或者工程类的院士。

　　本人从事管理科学方面的教学与科研工作多年，对中国人普遍认为的：“管
理工作=管理科学”，甚至认为管理是文科人士的事情——这种观点感到很无奈。
实际上，即便是管理学部的院士评选，也应该看其在管理科学上的学术贡献，而
不是看其管理工作的成绩或者所谓的“技术官员”身份。如果因为其管理工作的
成绩卓然就能成为院士，那么海尔、联想、中石化、移动等大的企业的老总们、
以及贵党的总书记们，显然更有资格成为管理学部的院士——这显然太荒谬了。
因此，管理科学的学术贡献才应该是衡量一个人能否有资格成为管理学部院士的
唯一标准。

　　然而“中科院机关一工作人员”在《我对江副院长选院士的一些看法》一文
中就说了，他们中科院是院士评选的操作单位。而从其文章看，他作为中科院的
工作人员（可能也包括其领导），对管理科学并没有什么正确认识，那么在这种
错误认识下评选的管理学部的院士，还有什么指望？

　　可能多数中国人并不知道在管理科学界，到底什么才是学术贡献。长久以来
的教育造成了一种假象，那就是：管理工作做得好=管理科学领域的学术水平也
高。而且多数人甚至仍然认为，管理工作不就是讲讲话当当领导之类的事情嘛，
能有什么科学问题？

　　但是，管理确实是一门科学，这是国际主流科学界承认了的，而唯独中国很
神奇。管理科学所遵循的研究方法和自然科学几乎没有什么差别，要说差别，就
是涉及了人的因素。而管理科学面临的问题，可能比自然科学还要复杂的多。中
国人很少将管理作为一门科学来研究，是中国管理水平普遍低下的原因之一，同
时也是现在一些官僚博士的博士论文惨不忍睹的原因之一（笔者就曾见过某些官
员的博士论文和他们的工作报告差不多——典型的“管理工作=管理科学”的错
误认识）。甚至有些中国杂志上管理科学类的学术论文里面，把什么阴阳和谐、
五行八卦之类的东西杂糅进来，荒谬之极。而这类学术论文要是投稿到国际管理
科学类期刊，编辑看了摘要就会直接拒稿。

　　从一般的问题来说，管理科学涉及运筹与优化、信息与管理、对策论、知识
管理、供应链管理、决策理论、金融工程、工业工程、管理系统工程、管理复杂
性研究、预测理论、风险管理、评估理论、行为管理理论、数量经济理论、组织
理论、服务管理、应急管理、技术创新、交通管理、电子商务等十到二十多个研
究领域。这些领域，没有一个是做了管理工作，当几任领导就能解决的。甚至很
多领域所用到的定量化分析手段和数学、物理学科相比也不遑多让，管理科学的
研究成果也同样可重复、可证伪，而其所遵循的公理体系也同样严谨——它就是
一门科学。

　　很多中国官员并不懂管理科学是什么，认为自己“管理”出了成绩，就理所
应当成为管理学部的院士。然而院士是个学术荣誉称号，不是工作荣誉称号。行
政管理人员应该了解管理科学界研究的主流问题，而不是人云亦云。如果实在不
知道，可以看看美国运筹学和管理学研究协会的期刊《Management Science》和
《Operations Research》，看看国际主流管理科学界都在研究什么。在你们将
中国的江绵恒、申长雨们吹向管理科学界的时候，好好掂量一下，他们是否有能
力解决这些管理科学界的主流问题？

　　如果实在看不懂国际期刊杂志也行，你们好歹看看国际上诺贝经济学奖获得
者的学术贡献中文介绍总该可以吧——网上到处都是。比如西蒙，获得1978年诺
贝尔经济学奖，其主要贡献之一就是对管理中的决策行为的研究。又比如2005年
的谢林，则是因为在博弈论和行为决策方面的贡献。这些人的工作，才是对管理
科学（以及经济学）的学术贡献，是具有开创性和奠基性的工作。他们获奖，并
不是因为成功管理了一个企业或者成功领导了某地区的经济建设。

　　中国某些官员和行政管理人员的水平低下我们也就认了，但是一些其他领域
的科学家对管理科学也存在这种错误认识，就应该纠正一下了。不少人认为在自
然和工程科学界不好混了，可以去管理科学界混嘛。本人在这里想劝告一下：不
要把垃圾倾倒在管理科学身上，因为管理科学也是科学。

(XYS2009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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