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   新成语:葛洗强何(“大右派”葛佩琦和何祚庥)   作者:许开军   对1957年的反右运动,今天即使是六十岁上下的人,恐怕都不会有什么清晰 的记忆的,更不要说出生于大跃进和反右倾,文革和改革年代的人了。好友赵建 国今年也是花甲之人,日前送我一套南海出版公司刚刚出版的《炎黄春秋精品书 系》,说供我休闲消遣。入睡前,一篇《“大右派”葛佩琦翻案记》的文章吸引 了我,平日喜爱文史的我,居然不知道“大右派葛佩琦”,还真有点儿孤闻寡陋 的羞愧,于是一气看完了这篇长文。   相信该文所述的基本事实是可靠的,读完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既然是“大” 级别的右派(最后被定为“极右分子”),一定是罪不容诛的了,想不到定“大” 的 “铁证”居然只是一句话——“现在共产党工作做得好没话说,做不好,群 众就可能打共产党,杀共产党的头,可能推翻他。”这句话从葛1957年5月23日 鸣放会上的发言中来,被《北京日报》1957年5月24日在二版头条集纳刊发。   要命的是,这不是葛的原意,更不是原话!而葛认为“虽然摘发得生硬、不 周全,但这和一些领导人也常爱说的‘弄得不好,就会亡党、亡国、亡头’的忧 党忧国忧民之情,并没有本质不同。”因此,“对《北京日报》的这一报道,葛 佩琦没有提出意见。”   问题在升级。   5月27日,中国人民大学内部刊物《人大周报》把《北京日报》上的话改成 了“不要不相信我们知识分子。搞的好,可以;不好,群众可以打倒你们,杀共 产党人,推翻你们,这不能说不爱国,因为共产党人不为人民服务。”“这不是 有意污陷我吗?”葛“情急气冲”地找校党委副书记聂真。无果。   问题还在升级。   5月31日、6月8日,《人民日报》把《北京日报》、《人大周报》上的话改 为“我还要重达一遍,群众是要推翻共产党,杀共产党人,若你们再不改,不争 口气,腐化下去,那必走这条道路。总有这么一天。”   葛对这段报道很生气,认为已经远离了他的原话。他当即写了更正信,并于 第二天(6月9日)上午亲自送给了《人民日报》社。信中说:“6月8日你报七版 刊登的我的那个发言,有些地方和原意有出入,请予更正。”并说:“我要重达 一遍……只空喊万岁是没有用的”这段话应改为“在这次整风中,如果党内同志 不积极改正缺点,继续争取群众的信任,那不仅可以自趋灭亡,而且发展下去, 可以危及党的生存。”   更正信换来的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极右分子”。1959年葛被北京市中级 人民法院判取无期徒刑。20年后,1979年11月,葛为求平反,去北京市法律顾问 处咨询,律师答:报纸上刊登的“你的”言论,事前你既没有看,又没有你的签 字,没有法律效力,不能作划你右派的依据(以上引文均摘自《炎黄春秋精品书 系》之《历史谜案揭秘》卷第43、45页)。   葛佩琦,1911年9月出生于山东平度县农民家庭。1933年以优异成绩考入北 京大学物理系,热情投入一二*九运动,1938年,“由于是老民先队员(中国共 产党外围组织------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的简称),免除候补期,直接转为共产 党员。”   本人一向避政治唯恐不及,也没有兴趣评说当年的反右,从葛佩琦的遭遇中 只记取了两点:一,在中国,因言获罪的惨痛希望不再发生;二,媒体的栽脏陷 害杀人不见血。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让我牢牢记取的这两点,竟然有了活脱脱的现实版——   从“发信站:天益社区(http://bbs.tecn.cn),版面:科学精神本文链接: http://bbs.tecn.cn/viewthread.php?tid=121860 崔珺达” 的关键词可以在网 上搜得如下内容:   “何祚庥,‘谁叫你(矿工)不幸生在中国了!’这句话,你到底说出口了 没有?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话完全符合你……的……心理。用此话作为你 的代表性言论,一点也没冤枉你。……你就不要再费那力气为自己洗刷了。”   “‘谁让你不幸生在中国了’,这句话作为何祚庥的‘标志性’名句是再合 适不过了。今后,中国人只要一提起何祚庥,就必然同时想起这句话。因此,这 句话与何祚庥的名字永远捆在了一起。”   以上引用的是原文,省略号省去了极不道德的骂语。本人不懂引文的背景, 求教好友赵建国。赵说,大约是2007年,《南方人物周刊》有个女记者叫刘天时, 大约30岁左右,要求采访物理学家、院士何祚庥。何就矿难问题谈了自己的看法。 结果,年轻的女记者刘天时既没按约让何本人看采访记,更没让何在采访记上签 字。在后来《南方人物周刊》发表的采访记中,年轻的女记者刘天时白纸黑字地 写了“何祚庥说的”一句话:“谁让你不幸生在中国了!”于是,网上一片骂声, 声讨何祚庥。赵说:“你刚引用的那两段话,是帮刘天时,因为,何祚庥写了一 组反驳的文章,澄清了真相。”   帮刘天时当然可以,但首先要用事实、道理说话,也不要骂人,骂人不好。 骂人自损阴德,对自己、对子孙都不好,断章取义,栽脏陷害更不应该。下面这 句话连起码的事实都不顾,原以为只有秦桧、江青、康生才能说出的话,想不到 帮刘天时的人也能说出来——   “这句话,你(何祚庥)到底说出口了没有?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话 完全符合你……的……心理。用此话作为你的代表性言论,一点也没冤枉你。…… 你就不要再费那力气为自己洗刷了。”   你看,事实是法律的基础,而这位帮刘天时的人竟说“你(何祚庥)到底说 出口了没有?这并不重要。”那么套用这个逻辑,就有如下推理——   “你(何祚庥)到底杀了人没有?这并不重要。你(何祚庥)到底卖国了没 有?这并不重要。你(何祚庥)到底贪污了没有?这并不重要。你(何祚庥)到 底骂共产党了没有?这并不重要。你(何祚庥)到底拍共产党马屁没有?这并不 重要……”“重要的是:此话完全符合你……的……心理。用此话作为你的代表 性言论,一点也没冤枉你。……你就不要再费那力气为自己洗刷了。”   怎么如此的暗无天日哩,凭什么说这些都符合“何祚庥的心理”?只因为帮 刘天时的人们需要。   从网上搜索得知,刘天时所供职的某方报业集团被不少网民痛批,骂他们总 造谣、污蔑、泼污水,不知真相,存疑。但帮刘天时的人说某句话成了何祚庥的 “标志性名句”,这倒使本人将何祚庥与葛佩琦有一比,这两位老知识分子虽然 一“左”一“右”,但都有了“只能我强加,不准你洗涮”的幸运。故这10个字 的含义又可以压缩为一个新成语:葛洗强何。   至于年轻女记者刘天时,有可能是粉碎四人帮后出生的,大约比葛佩琦小六 十来岁,一个甲子,竟也无师自通地学了康老(文革中康生被尊为康老,连毛泽 东都称康生为康老)之术,真正是后生可畏呀。“女记刘天时,极右葛佩琦”, 这10个字能否成为某类新闻人才的“标志性名句”?   故有:   女记刘天时,极右葛佩琦;   只能我强加,不准你洗涮。 (XYS20090121) ◇◇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