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   倒不了的夏建统   作者:truth   夏建统,这个xys的话题人物竟然入选了千人计划,比起施一公等人,此君 应该更有争议吧。   2008年度国家“千人计划”引进人才名单正式公布。杭州高新区(滨江)海 归创业企业聚光科技(杭州)有限公司董事长王健和杭州天夏科技集团有限公司 总经理夏建统名列其中。参见 http://www.sciencenet.cn/blog/user_content.aspx?id=228998   另附上夏建统前妻写的自述,也包含了部分夏建统的真相。   批判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夏建统   我要讲述一个关于我的朋友的故事,她所经历的这一切,从18岁到35岁,整 整17年的光阴,有的我亲眼目睹,有的我亲历其中,有的我倾听她痛断肝肠的哭 诉。我实在无法容忍世上还有这么不公道的事情,还能允许这么卑鄙下贱丑陋的 灵魂继续在社会上招摇撞骗。我要把我知道的一切讲述给大家,让全社会对一个 人的所作所为进行公审,对他的良心和人格做一次清算。   这个故事是从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开始的。1992年的9月,她从美丽的西子 湖畔来到北京,18岁的花季,北京林业大学的新生,开始了她人生中一段离奇, 曲折而悲痛的经历。   故事的男主人公叫夏建统,浙江龙游县夏家村人,1974年10月26日出生。此 人为了吹嘘自己是年少有为的天才,通过地方公安的关系,将出生年月改为1976 年10月26日,那是后话,作为他的校友,根据林业大学的学生证,他今年正满35 岁。   她是一个美丽,开朗,热情的女孩,刚到学校,就引起了不少男生的注意和 倾慕。夏建统就是其中一个,不过此君的追求手段实在与众不同,使得他们的恋 情那个时候在学校,几乎众所周知。他采用的是围追堵截,死缠烂打的招数。在 他追求的时候,只要是她所到之处,总能意外地碰到夏建统。他几乎不去上课, 每天在学校闲逛,除了搓麻将,踢球,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追随在她的左右,杜绝 她和其他异性的交往。我们也许可以称之为狂热的爱情,可以打动少女单纯的心, 但也许这只是一个人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性格的体现,只不过年少无知的她, 当时不可能对人性有那么深刻的理解。   他们俩的性格截然不同。她乐观,随遇而安,爱助人交友,性情中人,不拘 小节。他内向,不善交际言辞,遇事犹疑,多猜忌。俩人相处时有不愉快自然难 免。初交往时,她多次觉得俩人不和,提出分手,但夏建统痛苦异常的极端表现 又往往让善良而富有同情心的她于心不忍。夏建统通常会在深夜泪流满面地在女 生宿舍楼下一声声地大喊她的名字,我们全宿舍的人都被吵闹得无法入睡,大家 强烈要求她下楼去安慰夏,与他言和。夏建统也很会做她寝室室友的工作,找我 们谈心,恳求我们搓和。更过激的一次是夏建统竟然在校园里拿着一把菜刀追在 她身后,我们都吓呆了,她却不怕,立定了回过头问一句:“你想干什么?”夏 建统吓得把菜刀双手捧上,带着哭腔说:“如果你要和我分手,不如杀了我 吧!”。   夏建统在大学其间一直对她包括对其他人隐瞒自己的真实家庭情况,谎称自 己是金华人,父亲经商,家境殷实,每月的生活费总显得很充裕。当得知她是从 小过继给姑妈抚养的身世后,夏建统便凭空捏造说他有个妹妹,也是领养来的, 以此博得一点她的依依相惜之情。直到三年以后,他的哥哥夏建军到北京来看望 弟弟,她才从他哥哥口中得知他来自农村,父母是农民并且家境极其贫寒,一直 靠向乡亲借钱读书,家里为供他上大学已欠了很多债。家里是有一个亲妹妹,但 根本没有领养一说。贫穷不是罪恶,更不是真诚的爱情的阻碍。事实证明她得知 夏建统的真实情况后,并没有因此在感情上打任何折扣,反而比以前更理解他的 窘境,在以后的日子里,在经济上给了他巨大的资助。依常人的思维很难理解夏 建统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维持一点所谓的在同学面前的尊严,或博取那么一点 恋人的认同,可以彻底否认双亲和姊妹。我觉得他的人格在其成长过程中一直存 在严重缺陷。   夏建统和她渐渐地终于形影不离,成为林业大学很多人眼里一道熟悉的风景。 夏建统经常在她的宿舍过夜,晚上躲过门卫的监视偷偷溜上女生楼,上午再偷偷 溜出去。在那时的林业大学,他们的行为算是相当的出格前卫。尽管夏建统当年 并不优秀出色,但她对他的聪慧和文采还是相当欣赏的,但两人的矛盾也很多。 大一的暑假,夏建统除了每天寄一封长信,还赶到杭州她的家中找她,这反而引 起了她母亲的反感,觉得这个男生行事不择手段,不同意她和夏的交往。直到第 二年的暑假,夏有一晚偷偷留宿在她家,被她母亲发现,母亲大怒,要把夏半夜 赶出家门,她毅然选择了和夏同行,离家出走,从此和家中断绝关系近一年之久。 这场常见的母女间因为女儿恋爱问题的争执最终的结局是慈爱的母亲向性格刚烈 倔强的女儿妥协。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如果当时的她略微柔弱顺从 一些,多听老人的意见,日后就不会受更大的苦难。   转眼间夏建统毕业了,她低一级,读大三。虽然夏在学校成绩平平,表现一 般,幸亏有同学的父亲帮忙,在中国建筑工程总公司找到一个工作,而且公司出 钱给了他一个留北京的户口。这在1995年,对在北京读书的从农村来的大学生而 言是最重要的事了。就在夏建统完成分配不久,他们之间发生了一场争执。夏建 统这一次一反常态地不再痛哭流泪,在女生楼下大叫大嚷或者下跪恳求等等,他 突然宣称自己有了其他女朋友,是大二的一个女孩,并提出和她分手。她被这突 如其来的转变和打击搞得不知所措,心痛如绞,几乎三天三夜没有进食也无法入 睡。终于,她恳求夏建统如果心中对这持续了整整三年,并且让她的身心健康及 与父母的关系都因此付出了巨大代价的爱情还有一线依恋的话,也许夏可以放弃 新欢,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夏建统立刻同意了。过了几天,他表示已经和新女友 分手了,两人重归于好。但他的热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明显减退了   在读大四的时候,由于她的英语成绩不错,又有亲戚在加拿大,她开始着手 准备去加拿大留学事宜。和夏建统的感情维系着,但因为那一次的伤害,心里总 是缺了一块。但夏建统却对此事有了新的解释。他说是因为一直活在害怕失去和 感觉不到被爱的阴影和伤害之中,太痛苦了所以找个借口和她分手。其实是那个 大二的女生给他写了封求爱信,别的什么也没发生。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热情 似乎又回复到了以前。尤其当加拿大各个学校的入学通知书陆续寄到,他的情绪 开始伤感,依依不舍,因为分别的日子不远了。 1996年夏天,一封来自加拿大 的全奖奖学金的硕士入学通知书给她带来了欣喜。签证很快就办下来了,母亲给 她准备了几千美金的零花钱。就象那个年代所有大学一毕业就拿到全奖奖学金出 国留学的莘莘学子一样,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但和夏建统的恋情让她割舍不下, 她是带着牵挂离开的,但这份牵挂里又有犹疑。一颗破碎后再愈合的心总是会有 裂痕的,而夏建统前后矛盾的言词和表现更让她心里是一团迷雾。夏建统也辞去 了工作,孤注一掷,开始全力准备出国留学的事。知道他的家庭不可能再支撑他 的花费,她把母亲给她的钱都留给了夏建统,希望他在考GRE和申请学校其间, 经济上不要太窘迫。   之后的一年,两人天各一方,频繁地书信往来,互相勉慰。夏建统不仅洋洋 洒洒地在给她的信中大书爱意,大述衷肠,而且写信给她的养父母,亲生父母, 以及象我这样的密友。希望我们一定要帮助他,替他坚定她的信念,千万不要变 心抛弃他。她刚到加拿大,一个陌生而孤独的环境,只有和亲人朋友的通信可以 给她籍慰。但去了才一个多月,她很痛苦地告诉我她因呕吐不适去医院检查发现 自己又怀孕了,因为在出国前无法拒绝夏建统的哀求又没有好好地保护自己。但 夏建统这段时间要考GRE,所以不想告诉他怕影响他考试。就这样,她一个人, 在一个黑蒙蒙的凌晨,为了省钱,走了几公里的路去医院做了第四次流产。第二 天,她还要应付繁忙的学业,适应陌生而紧张的环境。最艰难的时月终于过去了, 她因为工作学习出色额外获得了三千美金的奖学金。1997年夏天,她又被导师挑 选派往美国伊利诺斯大学当访问学者,在那里进修计算机编程基础,JAVA,GIS 等科目,并和伊利诺斯大学城市规划系的教授面谈申请就读博士的事情。还有半 年时间,写完论文就可以硕士毕业了,她的梦想是继续到美国完成博士学位。   在美国进修其间她收到了夏建统的邮件,让她高兴的是夏建统收到了哈佛的 景观设计系的硕士录取通知书,并且拿到了暑期英语培训班的签证,到了波士顿。 让她担忧的是夏建统说离开中国时向挚友借了三万元,她母亲也送给了他1500元 美金,但买完机票,交完培训班的学费,他现在身上只剩一百美金。学校给他联 系了一个Host Family(接待家庭), 是哈佛的景观设计系的终身名誉教授,叫 Charles,现在免费住在Charles家里,没钱找住处,非常焦虑,非常想念她,非 常需要她的帮助。她立即决定从伊利诺斯转了几趟车赶到波士顿,和他共同商议 共度难关。夏建统一共收到三份录取通知书。哈佛的没有任何奖学金,而且一年 的学费就要大约25000美金。宾西法尼亚大学是半奖,也就是助教奖学金,通过 帮教授工作拿钱,但学费很便宜。华盛顿的摩根大学是全奖。拿到哈佛的录取通 知书却因为缺钱读不成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她先是到处为夏建统借钱。她的母 亲倾其所有,寄来了 6000美金,她自己还有将近3000美金的积蓄,然后就再也 借不到一分钱了。但这些还不够半年的学费,更不用说房租,伙食,书本杂费。 最后禁不起夏建统哀求的目光,她做出了一个非常善良但是极端愚蠢的决定。她 决定放弃自己还有半年就将毕业的硕士学位,和夏建统结婚,留在美国打工,赚 钱供夏建统读书。夏建统则双膝跪地,指天发誓,用一年半时间读完硕士后,一 定要好好工作,赚钱让她考GRE,读哈佛。从此以后,对她的爱一心一意,永恒 不变,以苍天为证,若有违背,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她是一个非常坚强能干的女孩,首先她找到了在学校附近的免费住房,条件 是给房东每周看两天孩子。两人总算有个住所了。然后去登记结婚,要花60元检 查身体请公证人,还心痛了她半天。再然后她开始四处奔走找工作,因为是F2签 证,不能合法工作,只能去中餐馆打黑工。那时的美国到处都是偷渡的中国黑户 和需要打工糊口的中国穷学生,想去中餐馆端盘子洗碗竞争都很激烈。因为没有 任何工作经验,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离住处很远的餐馆,老板同意她去试试。 她每天要工作 12个小时,不仅工作辛苦几乎没有坐下来休息的时间,而且时不 时会被老板训斥。上班地方远路上来回要2小时,她花5美元买了辆旧自行车,先 骑车到地铁站,再坐地铁,再走路。在美国,一个年轻女孩每天深夜累得筋疲力 尽骑车回家,经过治安不良的住宅区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路上黑漆漆地没有一 个行人,听着车轮磨擦地面沙沙沙的声音,她心里非常害怕,每天只有念着上帝 保佑自己平安的祷告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好不容易熬到休息天她还要给房东干活 交换免费住房。夏建统总是称自己读书压力大,没有空闲时间,几乎从不帮忙, 就连烧饭洗衣打扫卫生之类的家务事也还要她抽空做。那是一段常人无法想象的 非常艰难困苦的时期。但她坚持下来了,因为已经做了选择,因为有希望。一年 半的时间不算太长,咬咬牙就过去了。更重要的是因为有爱,因为有夏建统时不 时就深情表达的海枯石烂的誓言。   夏建统的硕士读得没有预想的顺利,本应一年半读完,其实花了两年。他不 善于手绘画图做设计,用文字写设计理念还可以,但落实到形体图纸就不行了。 电脑绘图软件也不能熟练运用,所以几乎所有设计课的成果都是手绘能力较强的 她帮助夏建统共同完成的。他暑假去当地设计公司应聘实习生赚钱,也未能成功。 最后只能在图书馆帮着整理图书,打散工赚些生活费。在哈佛读书其他花费很高, 尤其是设计行业,买书贵,图纸笔墨贵,手提电脑贵,还有很多的外出考察,去 美国其他城市,去欧洲,去中国。既然读了哈佛,那同学有的夏建统也一样不能 缺。那时的她扮演的更象是一个甘心奉献一切的单身母亲的角色,只要夏建统读 书有需求,她总是委屈自己,竭尽全力满足他。她虽然一年365天天天工作,每 月也有2000多美元现金的收入(感谢美国,蓝领白领收入差不多),住房还是免 费,但还是焦头烂额,入不敷出,可以说是扳着手指数钱过日子,家里用的一切 包括过冬的棉衣都是在Yard Sale(旧货摊)买的二手货。两年时间磕磕碰碰好 不容易过下来了。   1999年,她的华人女老板王某,一个40多岁的基督徒,因为很欣赏她的勤劳 和诚实,也非常清楚她的牺牲和处境,想帮助她重返专业,不要在中餐馆端盘子 洗碗耽误了才学,主动提议和她,夏建统,Charles一起成立一家公司,开展景 观设计的业务。在王某的劝说和担保下,在设计界德高望重的Charles, 也是她 和夏建统这一段非常经历的见证人,答应了为帮助这一对来自中国的努力奋斗的 穷夫妻而加入这家公司。王某最后因不愿与夏建统合作,退出了公司而把管理权 交给了她。   1999年,本该是夏建统硕士毕业去工作而她去考试读书的时候。夏建统却不 顾她的反对申请了博士,并恳求Charles力荐,夏建统最终被勉强录取了,但博 士课题偏离了设计学的轨道,是面向对象的GIS软件开发。这类冷门的课题竞争 者少,相对而言录取机会大。更尴尬的事是几乎全美国的博士学位多少都会有奖 学金,而夏建统竟然没有拿到一分奖学金。她又一次面临着人生中的残酷选择。 一方面她心中埋怨夏建统不履行两年前的约定,只顾自己而不为她着想。另一方 面她也知道这次夏建统能申请上博士,已是一种侥幸。以后竞争越来越激烈,况 且他硕士其间的成绩平平,还有一门不及格,将来有多大把握很难预料。她是该 继续委屈牺牲自己,拼命打工赚钱供先生读书,养家糊口,还是不顾一切,成全 自己一次?终于,在夏建统信誓旦旦的保证下,在一个男人的眼泪和跪拜前,她 又一次退让了。她相信夏建统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话,永恒不变的爱和毕业了努力 赚钱工作,用一辈子的所得来偿还她为他所毅然奉献的一切。世人都说男儿有泪 不轻弹,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当一个男人用了人格和尊严来担保自己的承诺和 誓言,对爱情充满了憧憬和幻想的她又一次用善良,勤劳和坚强成就了一个男人 的野心。   又是一天复一天,一月复一月的辛苦劳作,这一次,她一边在餐馆打工,一 边开始经营公司,身兼数职,收入略有增长。夏建统还是苦于应对繁忙的博士课 程。由于选择了和计算机编程有关的论文课题,他必须选修一门JAVA编程课,期 末了要编一个小程序。夏建统没有这方面的基础,理论上还能应付,到实际编程 就卡住了。两人为此急得团团转,最后只能在校园里贴了张招工启示,以她公司 需要编个小软件找学生打散工的名义,找到一位计算机系的女生,花了几百美金, 替夏建统做完了作业,交差了事。上完基础课,读博士时间就比较自由了,夏建 统便开始带着Charles来回于中美两地进行学术交流。Charles的声望给夏建统带 来了机遇。杭州西湖要申请世界遗产,希望请哈佛的教授带团队做规划,夏建统 做了联系人。这件事联系成功给夏建统带来了轰动一时的名人效应。借着杭州西 湖申请世界遗产的东风,夏建统和他哥哥一起积极安排了地方的媒体进行采访和 大肆宣传,把哈佛团队的成果大都归功于自己,尽管他只是几十个设计师中的一 个。他又篡改了自己的出身年月,把1974变成1976,并通过老家的公安关系办了 张76年的假身分证。把自己形容成是最年轻的哈佛设计学博士,是学贯中西的天 才,并吹嘘自己做过一大堆瞎编乱造出来的子虚乌有的国际项目。更可笑的是他 还昧着良心大言不惭地宣称自己拿到了数个长青藤大学包括哈佛的全奖奖学金。 在他亲口讲述或亲笔书写的自我介绍中,简直是谎话连篇,让人瞠目结舌。夏建 统从林大毕业后去的是装饰工程公司,做的是室内工程,在美国没有工作过一天, 也决无可能主持过任何设计类项目。读完了硕士25岁考上了博士在美国的留学生 中也很平常,实在谈不上是什么天才奇才,更不可能摇身一变成了国际级的设计 大师。媒体对这个光芒四射的“天才”夏建统偏爱有加,把美国的博士生给教授 打工时的职位助教(TA)说成了教授,这简直太荒唐了,一个刚刚考上的博士生 居然被媒体宣传成了“哈佛最年轻的教授”。大家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有方舟子 愤起打假,一时间褒贬声沸沸扬扬。   对大洋彼岸的她来说,看到这些媒体的不实报道,心里非常抑郁。和夏建统 的争吵是难免的,但没有任何结果。一个男人内心对名利的欲望超过了一切。夏 建统用谎言为自己营造了一个让人尊敬仰慕的巨大光环,却在她的内心深处刻下 了伤害。她无所谓夏建统被盛誉为天才还是大师,她更希望看到的是他的诚实, 善良和信守承诺的品质,因为只有这些才是她所向往的幸福婚姻的保证。唯一让 她有点欣慰的是西湖这个项目让夏建统有了一份TA的收入,他们总算可以租住一 间独立的地下室了,不用再替房东带孩子,清理厨房,打扫院落来换取免费住房 了。2000年的冬天,她又一次意外地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终于有了一次可以把孩 子生下来的机会。虽然生计坚辛,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熬过去。这个喜忧掺半的 发现使她对即将成为一个母亲隐隐约约产生了焦灼的向往。不幸的是,由于从18 岁到22岁连续四次流产,加上几年来的辛苦劳作,透支了她的健康。本来怀孕后 应该注意休息,但毕竟经济窘迫,每个月她都要应付学费,房租以及两个人七七 八八的开销。她一天都不能放弃工作,生了病也要挣扎着坚持岗位。在美国打黑 工是很残酷的,老板稍不顺心就可以随时解雇你,不用负任何责任。所以一请病 假就可能意味着失去工作。圣诞节前夜,也是餐馆生意最忙的节日之一,她累得 浑身散了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家。几天前她就隐隐感到腹痛,工作忙也没 留意。这天深夜,腹痛越来越剧烈,伴随而来的是大量出血。到医院挂急诊,医 生遗憾地告诉她孩子流产了。这也许是她记忆中最凄惨最痛苦的一个圣诞节,尽 管到了美国后的每个节假日都是她工作最忙的时候,但她还是快乐的。因为忙碌 意味着可以赚更多的小费,而每多赚一块美元都意味着她肩头的经济压力可以减 少一分。这个圣诞节,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惨淡的灯光,泪水无 声地从她眼中一串串滴落。明天她还要振作精神继续去工作,而今晚她心中刚刚 萌芽的对一个新生命的热爱就这样极端残忍地被扼杀了。夏建统坐在她身边,那 天晚上他流着泪说他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他甚至愿意以生命的代价向她明证他一 定会补偿她,一定会给她一生一世的幸福。她相信在那一刻,夏建统所说的一切 的确是肺腑之言。就象一个赌徒发下毒誓戒赌后会有勇气挥刀砍下自己的一个手 指,但赌瘾一犯他就忘了,于是第二次他又会砍下第二根手指。因为好赌是一种 天性。夏建统为了某种目的也可以发自内心地许下一个又一个的诺言,但从不兑 现,因为自私是他的天性。哪怕他的良心不断地受到责问和拷打,甚至因为越来 越多的亏欠而恐惧,但需要他付出的东西和他自身利益或追逐的目标稍有冲突时, 他总是毫不留情地选择自己。   2001年初,夏建统乘着国内的宣传浪潮决定在中国创业开设计公司,就是她 在美国经营的这家公司的全资子公司。因为Charles是美国公司合伙人的事实可 以给中国的子公司带来很好的信誉。她起先并不赞成,因为投资开公司又会让家 里的经济开始紧缩,能否赚钱是个未知数。而她重回学校的愿望一直没有机会实 现,况且两人长期分开,她一个人感到很孤独。但夏建统的态度很坚决,说有朋 友愿意投资40万,加上两人在美国的一些储蓄,凑足10万美金作为注册资本。他 还表示已经很幸运地谈妥了一个合同,马上可以赚钱了。她百般思量后决定再支 持他一次,便掏空了所有的积蓄,凑够了注册资金打回中国。夏建统国内的公司 运作起来了,得到了政府的优惠政策,房租减免等,并招聘了员工。不久,她收 到了一封哈佛的来信,打开一看,竟然是退学警告书,原来夏建统老在中国活动, 哈佛的博士论文迟迟未有进展,学校要处分了。夏建统赶紧定了机票回美国。就 在夏建统抵达波士顿的前一天,她上网查邮件,她一直知道夏建统的邮箱密码, 但这么多年从未去查看过他的邮件,夫妻间应该相互信任。但这一天,她鬼使神 差地打开了夏建统的电子邮箱。而眼前的一切让她顿时手脚冰凉,几乎昏死在电 脑前。夏建统的电子邮箱里有数十个文件夹,每个文件夹都是以一个女性的名字 命名的。里面收藏着他和这些女性情意绵绵的书信来往。最早的一封邮件是1997 年的秋天,也就是她和他结婚登记后三个月。夏建统自称就读于哈佛 MBA,想和 对方深入探讨感情问题。最不堪入目的邮件抬头是“老公”,落款是“老婆”, 发件人是个刚毕业的中国女孩,也就是近段时间夏建统刚刚在中国成立的新公司 的女职员。邮件里详细叙述了两个人巫山云雨般相遇相知相爱的经历。将近五年 的时间,她的耳朵里灌满了夏建统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她的脑海里抹不去的是 夏建统动不动就泪流满面的哀伤神情和双膝跪地指天发誓的姿态。而她,就因为 对这份爱情的珍惜和信任,压抑了内心对一切本应属于自己的大好前程的渴望, 把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耗尽在杯盘狼藉,油烟污浊之中。美丽干涸了,身形消瘦了, 她没有怨言,因为她有爱的信念,她还有未来和希望。但现在,一切都毁灭于这 些毒牙般的文字中。她混身瘫软,再也没有力量支撑起她刚刚开始在美国立足的 事业,更没有勇气一个人孤独地游荡在异国他乡。谎言,一切都是谎言,她全身 上下的血液都浸满了谎言的毒汁了。在虚拟的电子空间里,她却看见了一个真实 的夏建统。一个为达到目的不惜出卖人格和尊严,自私虚伪背信弃义的丑陋灵魂。 那一晚,她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想到了死,却发现死亡其实一点也不恐惧。 人世间最痛的事莫过于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成了谎言的牺牲品,却因为太伤太痛 而无法思考更无力反击,只能等待奇迹降临。   夏建统回来了,他急急忙忙删掉了所有的邮件。他一进门就双膝下跪在床前, 他不起来,他就这么跪着,直到她原谅为止。他牵强地解释说他是因为学习压力 太大,心理变态才在网上寻求发泄,一切都是虚拟的,没有现实意义。然后他开 始绝食,要以死来明证他对她的爱。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人 生就是这么无常,也许这就是她所等待的奇迹。面对滴食不进的夏建统,她的痛 苦,愤怒,哀怨时而聚集,时而消散。她的内心充满了挣扎。在情绪稍微平复一 些后,两人一起去学校解决退学通知书的事。在路上因为该留在美国还是回中国 的问题发生了争执,竟然扭打起来,正巧被马路边的一幢民宅里的主人看见,就 报了警。美国人对家庭暴力很关注,看见她的身上,手上都有淤青和抓痕,并大 致了解了他俩扭打的原因。虽然美国没有类似“陈世美”的民间传说,但凡人都 知道忘恩负义可耻。警察们听完故事后义愤填膺,立即把夏建统关进了拘留所, 并录了口供,要对夏建统进行起诉定罪,重则坐牢,轻则将他驱逐出境,以后永 远不得申请入境美国。但需要她出庭作证,如果她放弃的话,那就对夏建统实行 看察一年,如无再犯,可以不留犯罪记录。这是非常戏剧性的一幕,上帝的惩罚 有时会在偶然间以出乎常人意料的方式降临。夏建统被保释出狱后,吓得脸色煞 白,木然无语。他的命运又一次戏剧性地被她的选择所掌握。只不过以往的几次 是夏建统出题,她因为听信爱情的谎言作出了错误的选择。而这一次是上帝出题, 她不会再理会夏建统的眼泪,解释,承诺和其他的一切一切。选择出庭,向法官 陈述事实,夏建统不仅会被递解出境,而且会立即被哈佛开除。那么夏建统在中 国刚起步的事业也会如履薄冰,甚至于灭顶之灾。她的心中残存着爱,但这一刻 更多的是怨是恨。惩罚和毁灭也许是她最直接的选择,法律是无情的。上帝开玩 笑似地给了她一个机会。但是她和上帝之间还有另外一场对话,一场关于宽容和 幸福的对话。她一遍遍地在心中祷告“上帝啊,让我学会宽容吧,这样我才能真 正快乐幸福”。因为毁灭和仇恨不是她要寻求的人生答案,她要寻找的是爱。在 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她和夏建统一起回到了中国,看到了刚刚创办的公司,也第 一次遇到了夏建统的父母。那是深秋的杭州,习惯了波士顿寒冷气候的她穿着一 见单薄的风衣回到了故乡。所有的家人朋友都为她的归来而兴高采烈。整整六年, 那只西向的大鸟将她载往温哥华后,她便被生存的压力紧紧包围。多少个孤独病 痛,劳累伤感的日夜,她无法和家人朋友倾诉,她觉得自己足够坚强,可以默默 地承受苦难,因为有爱相随,风风雨雨都可以过去。没有人理解她为什么带着异 样的忧郁归来,满载着先生学业有成,鹏程大展的荣耀,这难道不是每个女人梦 寐以求的生活吗?只有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繁荣美誉只是表象,光环的 背后是低劣的人格和虚伪的谎言。和夏建统的争吵时不时还会发生,她无法自控, 内心的矛盾天天噬咬着她,是宽容?还是惩罚?终于有一天,他们的秘密被夏建 统的父母知道了,他的父亲为了儿子的前程,竟然老泪纵横跪在她的面前肯求她 不要将夏建统治罪,家里欠的债还没还清呢,就盼着他们学成创业赚了钱可以让 家人安享晚年。可怜的父亲经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的打击得了胃出血,进了医 院。她赶忙去安慰他,告诉他夏建统不会有事的,两个人只是夫妻间小打小闹, 父母不要担心。她回家看望她的两鬓苍白的母亲,这么多年,母亲完全不知道他 们的真实情况,看见女儿归来喜出望外。面对母亲,她无法哭诉,当年的离家出 走让母亲伤透了心。而如今她学业未果,身无分文,如果再让母亲担忧,那简直 是不孝至极。出庭的期限一日日逼近,坐在飞往美国的班机上,她一遍遍地追问 上帝也是追问自己,她还会相信爱情吗?她还会快乐吗?答案似乎只有一个:宽 容。她花钱替夏建统请了律师,并撤回了自己出庭的口录。一场牵涉两个家庭的 巨大危机最终由于她的宽容而解除了。所有人几乎都不明了究竟发生过什么,她 也不愿向家人朋友详述。因为那是她心中的隐痛,也是她和上帝之间的一个约定: 宽容会带来幸福吗?宽容会感化一颗极端自私的心灵吗?还是有一天,当邪恶的 力量更强大了,他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她只知道坦荡的灵 魂不会恐惧死亡,也无需躲避灾难,她愿意面对一个未知的将来。夏建统依旧顶 着他那谎话连篇的大光环四处活动,他从来不会提及她曾为他付出的一切努力。 因为夏建统希望他在众人眼里,是一个聪明绝顶,无所不能的天才。是学贯中西, 玩转于艺术和科学之间的全才。看看他近年来为自己花钱炒作的媒体报道光标题 就能吓死人,什么要做得比盛大更牛,什么要奔那斯达克上市,牛皮吹得震天响。 作为他法律上的妻子,她选择了沉默。她刻意回避所有的媒体采访,也从来不在 公司的新闻报道里提及自己的名字。她的内心深处对夏建统好大喜功胡编乱造的 作为有强烈的反感和抵触。   2001的冬天,早上9点,她走进设计公司,除了前台接线员,没有人来上班。 夏建统不习惯早起,每天都是快到中午了才来上班。公司雇的都是亲戚朋友,既 然夏建统上班晚,大家一律没有时间概念。公司运作情况也不理想,夏建统本来 就没什么实际项目的设计经验,却把自己宣传得象大师一样。客户满怀期待而来, 得到的结果却很不理想。加上他哈佛的论文还没完成,经常要返回美国上学。最 初的一个客户打了定金,后来对成果质量极不满意要求退款,公司一下子陷入了 财务危机。面对公司乱糟糟不正规运作的情形,她决定参与管理。她制订了一系 列的规章制度,并且陆续劝退没有专业技能的亲戚朋友,通过招聘渠道雇佣了一 批专业人员。01年年末,公司依靠借款发工资才度过年关。02年公司运营渐趋稳 定,摆脱了财务危机。但夏建统的博士论文却还是没有进展,一个最大的障碍是 导师要他除了理论阐述还要编写一个软件,这可把他难住了。也许是以前的那次 JAVA编程课的经历给他带来的启示,夏建统在中国投资了一个软件公司,以研发 新一代 GIS平台软件的名义招了一些专业的软件开发人员,帮他完成哈佛的博士 论文。这样夏建统只要完成理论阐述部分并往返于中美之间做导师和软件开发人 员之间的桥梁就可以了。夏建统在学术造假方面的确堪称天才。其造假行为可以 说是巧贯中西,滴水不漏。可以值得海内外所有兢兢业业埋头苦干撰写论文的博 士们借鉴。 2004年,30岁的夏建统终于如愿以偿地通过了论文答辩。   夏建统由于要应付论文答辩无法专心于设计公司的管理和发展,同样毕业于 设计专业的她渐渐在公司的运营上发挥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从2002年到2005 年,公司业绩迅速增长,公司已逐步形成了一套稳定的管理机制。工作的繁忙和 事业的顺利发展渐渐冲淡了她对往事的伤痛回忆。四年间,她早出晚归,奔波于 全国各地,从大城市到小乡镇,忙于谈判,汇报,沟通,书写文案,勾绘草图, 监督现场。也是一年到头几乎没有一个休息天。但是相比于在美国的艰辛,创业 的日子快乐多了。她重新找回了自身的价值。客户的认可对她而言是莫大的鼓励。 同时她也适度投资一些房产,投资回报也相当丰厚。她和夏建统似乎是两条平行 的直线,虽然没有太多交集,但也不会有什么冲突,各自忙碌。她全身心投入在 设计公司的运营和房产投资上,而夏建统除了对付自己的博士论文,还喜欢舞文 弄墨,琢磨收购企业上市,推广GIS平台等等,兴趣颇为广泛。经历了那一段动 荡人生的她对爱情婚姻有了苟同于世俗的新认识,那就是各自经营,互不干涉。   2005年,随着盛大,百度,阿里巴巴等IT企业风起云涌,夏建统对投资网络 的兴趣越来越浓厚。而她则一心想创建一个具有国际知名度的设计品牌。他们对 公司的发展和投资终于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争吵从公司延续到家里。她每天要管 理公司的具体事务,天天早出晚归。但夏建统则永远是中午才起床,午夜是他思 绪澎湃,精力旺盛的时候。只要她一回家,夏建统就有无数的管理和投资理念要 和她争论。弄得她精疲力竭。终于有一天,她意识到夏建统其实是无法容忍她继 续在公司行使管理权,阻碍他极度膨胀的向IT网络产业进军的野心。他们的婚姻 会因为事业的分歧而产生裂缝。夏建统已经数次提出希望她离开公司的请求,并 且一再许诺每年会给她数额庞大的分红。坐享其成并不能打动她,让她离开自己 兢兢业业苦干了四年,现在已经进入收获期的企业。而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却是 她自始至终最向往的归属。更重要的是她想要一个孩子,不仅仅是一个,是孩子 们。数年前的那个圣诞节的遭遇依然历历在目,转眼即将32岁的她是该鼓起勇气 做好为人母的准备了。这一次,她要放松心情,好好调养身体。过去的10年她一 直劳累奔波,当一个男人百般劝慰,表明了要用实际行动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的时候,也许她应该再成全他一次吧。夏建统明白她需要什么,爱情,婚姻和孩 子对女人来说永远比成就事业来得重要。2005年末,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而且 帐户上积累了充裕的现金流,她想自己也许可以放心离开了。又一次,她选择了 顾全家庭,成为一个母亲的渴望使她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幻想之中。时间可 以让人淡忘过去,尽管她心中还隐藏着伤痛,但选择了宽容的她希望自己可以再 信任夏建统一次,缺乏信任貌合神离的婚姻是无法维持的。做一个贤妻良母,分 享丈夫事业的成功是也许女人幸福快乐的秘诀。她说服自己向夏建统妥协了。只 是让她预料不到的是,她这一走,三年后,她竟然再也没有返回自己的公司工作 的机会了。   接下来的几年,她往返于杭州和温哥华之间。不再过问企业的事务。夏建统 开始了他无拘无束的大手笔的IT网络投资,同时他也开始做GIS的数字城管系统 集成项目。夏建统早就把分红的许诺抛在了脑后,05,06,07连续三年,他都以 公司投资扩张资金周转不灵为由对分红的事含糊其词。直到08年下半年才在她的 一再敦促下勉强给了些交代。夏建统比较善于运作政府关系,他给自己营造的光 环对不知内情的人来说还是颇有吸引力的。他把哈佛两字运用到了极至化,凡是 他经营的产品,哪怕是抄了几段开源代码整合了一下的不入流的产物,都统统被 描绘成是来自哈佛GIS实验室的国际先进的技术产品。其实他和哈佛现在什么关 系也没有。夏建统敢于行贿,据他公司的高管说他从公司挪用了大量的现金作为 业务回扣。夏建统敢于造假,他所经营的天夏科技集团从注册资金到各类资质的 申请都存在大量违规操作的行为。他投资IT网络公司时则伪造了很多广告意向合 同,想骗风投的钱,还好这年头风投都学精了,没有轻易上当。夏建统的网络公 司惨淡经营一年半,烧了一堆钱,在媒体上花钱自吹自擂了一通后就悄无声息解 散了。最可笑的是他注册了一家浙江艾斯弧公司想到建设厅申请设计资质,第一 次递交假材料,被建设部发现通报批评,勒令两年不准申请。两年一到,他又递 交假材料申请,又被拒绝了。他还愤愤不平,扬言要给厅里管资质申请的人一点 颜色看看。夏建统善于无中生有,一会儿谎称找到了境外投资者,到政府处要求 划拨土地。一会儿又冒充有外资背景的开发商要和政府合作开发项目。都说中国 讲理,西方讲法,一个所谓的哈佛博士言行做事既不讲理,又不守法。对一夜暴 富,功成名就的极度欲望使他无论管理公司还是经营家庭都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危 机。   她不想走入公司,有一个原因是从夏建统开始投资网络公司的那一天起,她 就知道99%这是个失败的决策。她想走得远远的,不要看见他们苦心积蓄的资金 被烧光的情景。我还记得她从大洋彼岸打电话来对我说,男人有时要失败一次。 如果公司撑不下去了,她打算在温哥华发展。她在当地有良好的人脉关系,可以 做房产经纪之类的工作。但有一件事她不能释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她发现夏 建统对生孩子的事情始终不上心。两人一起数年了还是没有结果。关键是夏建统 总是以工作压力大,身体不适为借口躲避。她敦促他去医院检查,他也不闻不问。 两个人感情上渐渐冷淡已是勿用置疑的事实,对生孩子一事的躲避更让她心中不 安。2001那年发生的一切又浮现在她眼前,有时她晚上会被恶梦惊醒,每次残存 的片段都是那一场撕心裂肝的伤害。   2009年的新年刚过不久,旅居温哥华的她接到了夏建统的电话。例行的问候 后,他突然提出要她把天夏科技集团股份全数转给他,希望她能写个授权书。理 由是有第三方要投资,不愿意夫妻同时拥有股份。她的股份本来就只有十分之一, 夏建统所给的理由也让她心生疑窦,她提出要和投资方见面证实夏建统的说法。 随后,她提到了生孩子的事,已经35岁的她可以正式归类为高龄产妇了,她心中 的焦虑日甚一日。两人说着说着发生了口角,夏建统竟然一改常态,非常生硬坚 决地告诉她,他不想和她有孩子。这句话犹如晴空霹雳让她顿时失声痛哭。三年 前她为了准备做母亲离开公司时,夏建统天天都说他多么想要添个孩子,想要一 个和睦美满的家庭,他所有的辛勤工作都是为了让她幸福快乐,因为她付出的太 多了,他对她有太多的责任和亏欠,他要努力偿还。三年后,当写授权书转让股 份的要求被拒绝后,夏建统却突然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态度。她的心猛然被掏空了, 她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她想了整整一晚,终于明白了自己不该放 弃公司的管理,更不该放弃现成的事业平台。只有经济独立,事业成功的她才是 最安全最快乐的。因为夏建统不会改变,他的爱说了17年,只是为了控制她的情 绪让她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只对夏建统有利。夏建统的爱是向她索取的武器,而不 是真心地给予。她定了数日后回国的机票,决定到公司先从她最熟悉的财务部门 做起。这么多年没有查阅公司的财务报表,她也很想具体了解一下公司的真实运 营状况。   1月11日,她和夏建统在上海国际机场见面了。两人都缄默无语。吃完晚饭 后,她打破僵局,提议第二天是星期一,她要去公司工作了,希望夏建统能整理 一个办公空间给她,她想了解一下公司数年以来的真实财务状况。夏建统的脸色 阴沉,对她的提议表示强烈的反对。并且毫不迟疑的对她说两人不如分手。这样 的谈话结果是她始料未及的,不愿生孩子,又要分手,这不就是离婚吗?“是的” 夏建统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他想离婚,作为对她的补偿,他愿意放弃公司,全部 交给她管理。凭着他的学历背景,这么多年打点积累的社会关系和管理经验,他 可以另辟一片天地。虽然突如其来的“离婚”二字象利箭一样穿过她的心头,夏 建统无可挽回的坚决让她不得不顿悟,他的心中早已经没有爱情。今天的夏建统 已经足够强大了,他无需再流泪,下跪,哀求,用爱情的谎言控制她,骗取她的 同情和帮助。现在的她,既对夏建统的将来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而且还不够顺从, 不按照他的意志行事,处处妨碍他的计划,离婚对彼此而言是最好的选择。她释 然了,一个男人终于在17年后有勇气表达了一个真实的自我,并且有诚意为这么 多年良心的亏欠做一次补偿,这也算是一种翻然悔悟吧,这对她和对夏建统也算 是一种终极的解脱吧。当天晚上,她去了朋友家,一醉方休。心痛无可避免,混 乱的思绪让她又一次想到了死亡,人生为什么有那么多次反反复复的痛。而且一 次比一次加剧。名利真的那么可怕吗,可以让一颗心自私到无以复加。   第二天,她回家见到了夏建统。两人没有笑容,也没有泪水,没有争吵,也 没有恳求,很平静地双方答应按照前晚谈妥的内容签署离婚协约。夏建统表示会 找律师起草文件,然后,离开了家。从此以后,直到今天,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 他。他换了电话号码,伙同员工,朋友,亲人,对她屏蔽了所有关于他的信息。 对她而言,他就象气味一样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在夏建统突然失去联 系的几日后,她还在为他的安全担忧,夏建统的父母哥哥赶到了杭州。他们口口 声声儿子下落不明,是因为受她逼迫离家出走,在家里,在公司日夜对她进行侮 辱,谩骂,人身威胁,甚至推打。他们在员工面前散布谣言,歪曲事实,把她描 述成一个好吃懒做,攀附高枝,不会生育,现在要通过离婚榨取夏建统家财的蛇 蝎心肠的女人。她不堪忍受,数次报警110,但民警表示这属于家庭纠纷,他们 无法管治。她不得不从家中搬出,住进了宾馆。夏建统的父母索性换了门锁,强 占了本应属于她的房产,盗走了她私藏于卧室的手饰钱财。110民警协调希望他 们交出钥匙,至少允许她取走她的衣物,他们都不予理睬,扬言他们的儿子和公 安部门关系密切,违法乱纪都不用怕。夏建统失去联系数十日后,她为了找到他 去派出所报失踪。夏建统的父母哥哥却竭力阻挠,又称夏建统并没有和家人员工 失去联系,是因为离婚纠纷,刻意回避。并对派出所民警责骂投诉,让他们少管 闲事。让她更诧异的是她作为公司的股东去公司查阅章程,股东会,董事会决议, 财务报表和凭证,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竟然借口法人代表联系不上,坚决不予配 合。并且意味深长地表示中国不同于美国,法律不能解决什么问题,靠的都是关 系。夏建统公司经营了这些年,该打点的关系也都打点到位了,不是因为她有理 就能行得通的。连进入公司行使股东权利都不可能,更不用说管理公司了,夏建 统虽然人未露面,但他传达的信息越来越明确了。更多的消息从各个渠道传来, 甚至有夏建统曾经的密友实在看不下去了,同情她的处境,约见她告诉她夏建统 早就有外遇了,让她离开公司,去海外旅居都是为离婚做准备。公司根本没有亏 损,大量的钱财都被夏建统通过各种手段侵占了。终于,她通过从工商部门调来 的公司资料确证了这种猜想和别人的传言。从2004年下半年起,拿到了博士学位 的夏建统就开始对她隐瞒公司运营的事实真象,大量伪造文件,恶意转移股份资 产,一点一点侵占她的权益。夏建统失去联系后发生的一件一件离奇古怪,自相 矛盾,匪夷所思的恶性事件,以及白纸黑字,确凿无误的证据让她的心一次次象 刀割般剧痛。回忆里残存的那么一点点夫妻情意也被扑面而来的辱骂殴打冲卷得 无影无踪。她无法相信和她同床共枕了17年,口口声声爱她一辈子的夏建统竟然 会阴险毒辣,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难道真象夏建统所叫嚣的那样中国就没有法 理?没有公正?难道在当今的中国还有人能靠所谓的关系一手遮天?她不相信一 个人敢在中国狂妄到目空一切的地步。她要通过法律还自己一个公道。宽容是一 种美德,但是如果对于邪恶不狠狠反击的话,那是懦弱。面对这一场情与理的昏 天暗地的争斗,她淡然一笑:如果这世间的公正不能用法律判决,那么还有上帝   她的话意味深长。作为朋友,我和她相伴走过这么多年。第一次,我看见她 脸上这么断然决然的表情,她的眼中不再有泪水。我只有在心中默默地祝福她, 并写此文支持她,还原一段真实的故事。留给世人评判。 (XYS20090507) ◇◇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