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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里斗揭出学术失范案

作者：叶铁桥
中国青年报2009-08-29

    柏杨在《丑陋的中国人》中说：“一个中国人是一条龙，三个中国人是一条
虫。”说的是中国人习惯窝里斗，做事情喜欢互相拆台、搞内耗，最终什么事也
干不好、谁也出不了头才算了事。

    窝里斗的现象在高校也很普遍，笔者对于国内高校的新闻院系情况了解得稍
多一些，也经常能听到这里那里的新闻院系窝里斗的传闻，刚开始还以为是人文
学科“文人相轻”的结果，后来向其他学科的人士一打听，原来“滔滔者天下皆
是也”，不论哪个学科，窝里斗的情况只有程度轻重之分。

    斗争的目的无非是“争权夺利”，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顾海兵说，大学有进一
步衙门化的倾向，来自各个层面的巨量资金和资源向大学流入，而资源的分配基
本上是用行政化的方式。

    确实，在现在的大学，连合个影系主任、院长都得坐中间。因此，围绕系主
任、院长等核心实权进行的斗争，是这些院系内斗的一大根源。而职称之争、课
题之争、项目之争，乃至于留学、进修机会之争，这些大大小小的纷争无一不是
常见的内斗之源。

    内斗所带来的内耗当然是负面和消极的，但同时也带来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
的附属“成果”——学术共同体内不少抄袭、剽窃、造假等学术失范行为，正是
因为窝里斗才被揭发出来的，这才使得原本潜流暗涌在象牙塔内的“家丑”穿越
大学的高墙，成为全社会的丑闻。

    今年7月，笔者曾根据来源于搜狐某博客的线索，调查采写了郑州大学新闻
与传播学院副院长贾士秋2006年评正高职称材料造假的学术失范事件，贾士秋随
后被郑州大学免去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职务，并解除教授聘任。

    此后不久，笔者却见网络上出现《郑州大学“职称门”后面的“血海深
仇”》、《揭开郑州大学“职称门”事件制造者难以启齿的心鬼》等帖子，“揭
露”贾之所以被曝光，祸起院长位子之争，“贾士秋出事前任新闻与传播学院副
院长，排序第一，离院长位置仅有半步之遥，而此时“职称门”事件骤发。在所
谓打假的背后实际上是一场职权争斗，贾士秋成为首当其冲的牺牲品。”同时，
发帖人还详叙了这场“权力斗争”的路线图，并直指该院某退休院长是该起事件
的“幕后操盘手”。

    在感叹“水深”之余笔者在想，不论如何，贾士秋老师评正高职称材料造假
这一事实是真的，（笔者和同事也进行了认真细致的核实，）不论是权力之争，
还是有人故意泼脏水，在学术共同体内，这种造假行为是无法得到容忍和同情的。

    8 月，笔者和同事又根据网上的线索，采写了西安交通大学能源与动力工程
学院两位教授以侵犯名誉权为由起诉3位退休老教授的事件。事情的缘起是，该
学院有6位教授举报同院一位长江学者评奖造假，6位教授中的3位在网上实名发
帖进行举报，并使用了“小偷”、“骗子”、“贼娃子”等字眼，结果被这位长
江学者及该院另一位教授起诉至法院。

    这场学术纠纷双方当事人关系之复杂可候选“史上最牛”，不仅都在同一个
学院，而且还夹杂着师兄弟、师生、上下属关系，异常错综复杂。

    当然，举报方的6位教授绝不认为自己是在搞窝里斗，他们认为自己是在坚
持学术正义，维护科学精神。尤其是3位年过七旬的退休老教授，纷纷表示自己
已退休多年，既不争权也不夺利，“举报的目的，在于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
里发展壮大的专业毁在了造假者的手里”。

    他们所举报的内容是让外人很难看懂的压缩机专业问题，涉及到复杂的技术
和深奥的专业理论，这6位举报人说，如果他们不站出来举报，估计也很难有人
有能力举报。

    对此，学术批评网站“新语丝”的创建者、知名学术打假人方舟子认为，学
术失范事件大多源于内斗这一事实，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我国学术失范行为发生的
普遍性和恶劣程度，“但不论是通过何种方式被揭露出来的，只要被揭露出来，
就是好事。”

    然而，令笔者担忧的是，正因为这么多起学术失范案都是源于内斗，因此，
每有一起新的学术失范案出来，人们总会猜测是不是内斗的结果，从而使原本的
批评失焦。对于被举报者而言，这也成了他们为自己辩护的一个托词。即使找不
到证据，他们也总要找出一个类似的缘由，为自己赢得一些同情分。近来被揭露
出来的几起学术失范案，辩护者的理由就包括“今年评院士所以被整了”等等，
无疑也是这一套路，但自己的行为是否有违学术规范呢？却不见他们反省。

(XYS2009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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