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 何祚庥：中医须接受现代科学改造 2010-03-23辽宁日报 　　【嘉宾介绍】 　　何祚庥： 　　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理论物理研究所研究员、理论物理专业博士研 究生导师，北京大学科学与社会研究中心兼职教授、科学技术哲学专业博士研究 生，中国自然辩证法研究会副理事长，第八届、第九届全国政协委员。早期从事 粒子理论、原子弹和氢弹理论的研究。关注科学领域中的哲学问题，新中国成立 后较早开展并推动我国科学方法论研究。近十几年来关注社会现实问题，曾就科 技政策、教育政策、文艺理论，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等若干理论问题，特别 是当代社会经济发展中的重大科学技术问题，能源问题，节能减排问题等进行了 深入研究，并发表了一系列的文章。 　　2007年5月，以 “科学反伪斗士”身份被普遍关注的何祚庥院士，因声称 “陈晓旭就是被中医害死的”再次成为众议的焦点。 2010年3月，面对面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一贯关注社会问题的他依旧坚持 自己对中西医优劣的判断。 “我不是医学专家，但中医的问题绝对不是简单的医学问题，也不仅是中医、 西医之间的争论。中医问题其实是科学和不科学或伪科学之间的争论，也涉及到 哲学命题的争论，涉及唯心论和唯物论之间的争论。从这个角度讲，我还是有发 言权的。 ”一见面，他开门见山。 “按照唯物论的观点和学说来衡量中医，中医的理念和方法，和现代科学背 道而驰，也和辩证唯物论的理念和方法背道而驰。中医‘如果愿意接受现代科学 改造’，可能会有一些药物或治病的方法，可吸收到现代医学体系之中，但改造 难度不小。 ”“据我所知，现代药物学家，就很少愿意从事中药的提炼、疗效 及其副作用的研究，原因是成分太多，太复杂，很难研究清楚，做出确切的结论， 用我们的术语说，是很难做‘干净’的科学研究，当然也就很难做出成绩。 ” 作别时，他仍然强调。 “中医治不了大病” 虽然小时候生活在一个老式大家庭，没少和中医打交道，但83岁的何祚庥说 自己现在“从不看中医，也不吃中药”。因为“中医治不了大病”。 81年前，何祚庥的父亲，一位美国康奈尔大学毕业的硕士生，身患伤寒，求 助于上海中医世家出身的“超一流”名医夏应堂，却被“治死了”。他说：“张 仲景就著有 《伤寒论》，可见伤寒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可夏老先生却无能为力。 ”如果认为夏老先生是“庸医杀人”那就太过分了，准确说是中医治不了传染病， 是中医不灵的“医术杀人”。 “弟弟很小的时候，瘦得不得了，人也长不大，脖子也挺不起来。找中医看， 阴阳虚实，不知所云。我妈妈把孩子偷偷送到西医那里，大夫一看马上判断‘奶 水有问题’。把奶妈请来挤出奶水一检测，缺乏蛋白质，导致孩子营养不足。弟 弟马上改喝牛奶，灵得很，几天后就看出效果了。 ” “当然，中医也不是什么病都治不了，一些小毛病还是可以对付的。 ”何 祚庥举例说：“我七八岁的时候胳膊脱臼，到上海蓝十字会去看中医外科。医生 抓住我的两只手一抖动，就接上了。 ” “一般的伤风、感冒、拉稀这些小毛病，中医也许可以治，但这些小病，不 治也是可以好起来，是不是中医起作用，也很难说。 ” “中医是一种笼统思维” 在何祚庥看来，中医治不了大病，治小病时灵时不灵，根本的原因在于：中 医的治病模式是一种笼统思维，“难以对病症做出准确的诊断”。 他认为：“中医所谓的‘整体’思维，只是用一些含混不清的语言，什么阴、 阳、虚、实、火、湿、热等大说一通，然后就此开方下药！至于病人所患的疾病 何在，并不能真正诊断清楚。其结果是：有时中医似乎也能治好病，但说不清是 否真的治好；有时中医治不了某些病，但也弄不清楚为什么治不好。 ” “在‘笼统论’影响之下，中医没有能力把病症辨别清楚，但又不得不开出 治病‘良方’，于是只好说中医的特点是 ‘异病同治、同病异治’。 ”“何谓 ‘异病同治、同病异治’？其实是，既做不出科学诊断，也不知如何治疗，只好 ‘忽悠’一下病人。 ”何祚庥说，“这一‘笼统’思维至今仍是中医学里的 ‘主导’思维！这一思维模式往往使病人不能得到正确的及时的诊断，或用错了 药，或延误了治疗的时机。 ” “唯物辩证法主张全面地看问题，提倡要从事物的全面联系和变化发展看问 题，注重‘具体分析具体事物的具体矛盾’。在研究某个具体事物的时候，要把 组成这一事物的各种相互关联着的各种因素一一探讨清楚，同时还要从全局上把 握事物的发展和变化。这种‘整体’思维，是建在‘具体分析具体事物的具体矛 盾’基础上的‘整体’思维。而中医的‘整体思维’是不作具体分析的笼统思维， 当然也就说不上科学了。 ” “与中医不同，西医的长处就在于既有整体思维又有具体思维。 ”何祚庥 举例：“看西医，人家会‘从头到脚’用现代科技手段给你仔细检查一遍。虽然 西医也会死人，但西医会告诉你，为什么治不好。中医治不好，就告诉你中医只 能治病，不能‘治命’。 ” “中医好吹牛” 2007年 7月，何祚庥以“一位科学爱好者”的身份就“号脉能判断胎儿性别” 问题，给科技部和卫生部领导写了一封公开信，提出九大问题，并希望得到公开 答复。 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何祚庥说：“公开信至今没有得到答复。 ”“恕我 直说，所谓‘中医药作为一门实践性的系统生物医学’所获得的这项爆炸性成就： ‘中医不但能够通过脉搏诊断妇女是否怀孕，而且能判断男女’，正好也继承了 中医里好吹牛的传统。 ” “中医的特点之一，是好吹牛。 ”说到这里，他显得有些激动：“中医吹 过‘上医治国，其次治人，又其次治病’，现在不敢神吹它能治国了。还吹过能 治癌、治高血压、治糖尿病。其实癌症只能开刀加放射性治疗，中医不会，当然 也治不好。所谓治高血压、治糖尿病只不过把西药中的有效成分，偷偷地塞到中 药里面，然后吹牛说，中药也能治。我的一个朋友，信了中药也能治糖尿病，服 用以后，糖尿病大发，原因是中药里放置的有效成分剂量不准。中医还喜欢大吹 特吹美国官方‘首次将中医……视为和西方主流医学一样的……独立科学体系’。 中医吹过神功元气袋如何有效，许多人受骗上当。现在又吹它善于‘治未病’。 儿童从小到大，一生不知打过多少预防针，请问哪一种预防针是中医发明的？ ” “中医最爱吹嘘的是‘中国有四万万五千万同胞，中医功不可没！’其实， 决定人口众多的因素很多，不见得和医疗条件改善与否直接相关。 ” 何祚庥提起末代皇帝溥仪提供的一段史料：“我曾根据一九三七年修订的 ‘玉牒’和妹妹弟弟们提供的材料，作过一个统计。爱新觉罗氏醇王这一支从载 字辈算起，婴儿夭折和不成年的死亡率，在清末时是34%，民国时代是10%，解放 后十年则是零。如果把爱新觉罗全家的未成年死亡率算一下，就更令人触目惊心。 只据玉牒上的记载，道光皇帝的九个儿子（奕字辈）就有若干是未成年死的，更 下两代 （载字与溥字辈）未成年死亡率男孩是40%强，女孩是50%弱，合计是45%。 在夭（原为：天）亡人口中两岁以下的又占58%强。这就是说道光皇帝的后人每 出生10个就有4个半早死，其中大半又是不到两岁就死了的。 ”（爱新觉罗·溥 仪，《我的前半生》，全本，第413页） “皇室大约是旧中国医疗条件最好的地方，但清道光时期皇室未成年死亡率 是45%，而解放后是零！可以说，末代皇帝溥仪，从一个侧面彻底揭露了中医最 惯常吹嘘的 ‘大牛’。 ”何作庥说。 此“辨证”非彼“辩证” “中医所讲的‘辨证施治’绝不是某些人所说的唯物主义辩证法。 ”“你 可以查一下解放后中医们撰写的医书，把传统医书里的‘辨证施治’，偷偷改为 ‘辩证施治’，以符合唯物辩证法。解放初期，我在中央文委科学卫生处工作， 就曾上当受骗，以为中医的思维模式符合辩证法。 ” “中医主张辨证施治，即辨别症状而后实施治疗，讲究‘望、闻、问、切’， 这有点调查研究的精神，可以说有点唯物的成分在里面。但问题是，望闻问切能 提供的信息有限。以‘切’为例，中医自称号脉可以辨别胎儿性别，是哪些信息 可以判断胎儿性别？那些力挺中医的人至今也没有说清楚！中医提倡的‘异病同 治、同病异治’，实际是搞不清楚病人的真正症状，否认客观事物的规律性。 ” “举一个例子，按照阴阳五行理论，肝的部位在左侧。现代解剖学很清楚地 说明肝在右侧。某些中医‘理论家’辩解说，西医中的‘肝’和中医所说的‘肝’ 不一样，也就是说人们将无法通过解剖来验证阴阳五行的理论是否正确。但是， 那些力挺中医理论学说的‘理论家’们，却不知道现代科学哲学已出现了一个公 认的观点：任何科学的理论，必须具备可证伪性，也就是必须有可检验的实践来 辨别理论的真伪。 ” 反而是西医，或者说现代医学，是严格奉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这一原理的。在西医的科学规范里，必须包含三大准则：统计、对比和双盲实验。 “一种药物要想有效，让患者放心使用，必须经过能满足这三大准则，能够重复 的科学试验，推出的药品才能上市。 ”何祚庥说。 “一种药物，不能说一次有效，就认定永远有效；不能说对何祚庥有效，就 说对所有人都有效。要经过大量实验，做出精确统计，”“仅有统计还不行。还 必须对比。因为有些病，吃药与不吃药没有差别，那就不能说有效，必须用同一 种药至少分两组进行对比实验”，“实验一种药，必须保证‘双盲’，即实验者 和参与者都不知道实验的内容和目的，以减少偏见和无意识地暗示对实验结果的 影响。 ” “西药的疗效之所以让人确信不疑，是因为遵循了科学的程序，而中医却没 有用现代科学方法来检验它的有效性。我们国内有不少研究中药的科学论文，拿 到国外重复测试，其结果往往不能重复，原因就在于有关中医、中药的实验并没 有能遵循三大准则。 “建立科学的医学体系，必须以科学的理论为基础。虽然有人声称‘中医学 的阴阳五行理论博大精深’；但很遗憾，我们这些能读懂相对论、量子力学的物 理学工作者，就是读不懂玄而又玄的‘阴阳五行’！ ” “泥古不化是最大误区” 何祚庥认为：“泥古而不化，是某些力挺中医理论者的最大误区，也是导致 中医必然衰落的原因。 ” 2007年，主张中医应 “废医验药”的方舟子在其著作《科学成就健康》中 指出：“张仲景作为一位一千多年前的古人，他的医学知识可以说基本上都是错 误的，远远比不上任何一名正规医学院校毕业的学生。 ” 方舟子的说法引发轩然大波。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著名中医专家高学敏反 驳道：“古代医学著作是中医学院学生的必修课，精华远远大于糟粕。 ” 对高学敏等人的说法，为方舟子新书作序的何祚庥表示难以认同：“科学中 不存在人人必读、必信的经典。古代医学中错误部分比正确部分多得多。现代医 学学者决不能迷信古代名医。后来人必定超过古代人，这是历史的规律！至于张 仲景，当然不会懂得现代解剖学、现代生理学，也当然不会懂得在这些知识基础 上的现代医学。 ” “以物理学为例。我是搞物理的，我们搞物理的现代学者几乎没什么人读过 牛顿的力学原著，因为没有必要，现代科学已经把原著中的理论总结得很好了。 对待中国古典医学著作也应是如此。 ” 现在的问题是，一些中医极端保守人士认为，中医学院的学生们首先要做的 是继承，中国传统医学著作都是必修课”。何祚庥认为，当代中医人士优先要做 的事情，是在区分精华与糟粕基础上，进行“整理”和“创新”，再传授给学生。 “非常遗憾的是，那些中医大学教授们却把他们应该做的事情推给学生！请恕我 不客气地说，中医学院里教授们太懒，或自己也没有能力读懂这些原著，消化不 良，也就没有能力再教给学生！ ” “中医出路在于科学化改造” 何祚庥给中医开出的药方是，中医要想不被淘汰，只有走科学化改造的道路， 用严格的现代科学标准改造中医。 何祚庥最后告诉记者：“但让中医接受科学改造很难。一是现在的政策制定 者对改造的必要性并不认同；二是一些老中医抵触、抵抗的情绪极大，认为这是 对他们的侮辱；三是很少有人愿意按照科学步骤去做大量的实验，因为中药的成 分太多、太复杂，真正按照科学方法来进行科学实验相当困难。 ” (XYS20100328) ◇◇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