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5.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 　　当造假已经没有成本 　　作者：王子丹_FDU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71650170100v95x.html 　　想买一个HTC的水货手机，我纠结了好久：是去科技市场买还是在淘宝上买 呢？同学说在淘宝上买有第三方支付平台，更加值得信赖。经过系统地研究过淘 宝对假货的处罚力度和对消费者权益的保障措施之后，我发现在淘宝上造假、卖 假的成本实在是太低了，需要买家提供官方的检测报告，而水货手机是不可能提 供检测报告的。如果卖家用翻新机甚至山寨机当作正品水货来卖，一般人根本难 以发现，即使发现了也很难举证要求退款。也许100个人中有1个较真到底，跟商 家磨口舌终于退款，那么这次欺诈和投诉将随着退款而取消。淘宝认为如果退了 全款，则证明卖家没有成功欺骗，也就不应该有记录的。那个晚上，我决定超过 200元的东西一律不会在淘宝上买，因为我知道如此脆弱的消费者权益保障是无 法阻挡任何一个想欺骗顾客的卖家的。我不需要卖家的商业道德自律，我需要一 个体制，这个体制能够让人想作恶而不得。换句话说，我希望造假的成本是任何 人都难以面对的，不是他们诚信经商，而是他们不敢弄虚作假。只有这样，我才 会回到淘宝、放心购买。 　　目前国内离一个诚信社会还差得远，这不能只怪中国人失去了信仰之后，只 追逐利益。这群失去了信仰的人们，既不受鬼神的约束，也不管家族的荣誉，那 个当局不愿提起的十年中，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也全被摧毁。他们追求物质、 追求利益也就无可厚非了。除了人内心的贪婪之外，造假成本太低以至于不能阻 拦人们内心的魔鬼。在这个失去准则的社会，我们发现招摇过市的唐骏先生还在 这个社会上体面的过着；肖榔头也低调复出，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教书育人、治 病救命。而以前一直很鄙视弄虚作假的我，似乎也慢慢适应并融入这个体制了。 　　龙应台说她不信任没有经过权力考验的理想主义者，我也不信任。当我妈看 到报纸上的贪污腐败的高官的时候，总会说：“这些人本来工资就很高，待遇也 很好。如果我要是做到那个位子上，一定不会贪污的。没这个必要啊！”我笑了 笑说：“他们没有掌权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你如果获得了这么大的权力，钱是 挡也挡不住的。”以前我也是个理想主义者，当年看到上海交大的芯片丑闻的时 候，我还在初中。当时我就想：花了国家几个亿的重点项目居然敢买来市场上的 二流芯片打磨掉商标来验收，这也太大胆了吧。我以为学术界是一片净土，并且 坚信我将来进入学术界一定不会学术腐败。对的，那时我还是个理想主义者，我 不知道在学术界造假的成本有多低。不对，应该是我不知道在国内学术界造假的 成本有多低。 　　一个半月前，我和另一位本科生参与的为期一年的“曦源计划”正式结题。 这个计划是学校为了资助本科生搞研究而设立的一个资助计划，向学校提交立项 申请书、参加中期报告并提交结题报告，如果全部通过的话就可以获得一笔学校 的资助。记得去年撰写申请报告的时候，当时我还在认认真真撰写研究背景和研 究计划、编写预算和设定研究成果。当时，大一的我什么都不懂，就在立项报告 中吹了一堆牛，什么绿色高效啊，什么控制能耗啊。做了一年才发现，我们根本 不可能完成设定的目标。别说绿色高效了，我们刚刚能合成出来稍微稳定一点的 产品。有些忐忑，我们还是认认真真地写了结题报告，并且把我们做出的产品拍 了几张电镜照片、做了个紫外扫描放上去。如果审批结题报告的专家稍微参考一 下我们的立项申请书，就会发现我们根本没有完成设定的研究目标，也就是说我 们的项目根本就没有成功。但是两周后，收到了教务员的反馈：专家评定认为该 项目较好的完成了预订的研究目标、并取得了良好的成果，建议补足表征图谱后 发表论文。我当时就乐了，这砖家也就是走走过场罢了，估计连我们的立项申请 书都没有看；或者即使发现我们吹的牛没有取得预期成果，但也睁一只眼睛、闭 一只眼睛让我们通过了。我突然发现，吹牛的成本似乎很低，没有人会主动戳破 你的谎言。更让我吃惊的是，我们的预算其实只用了很少一点钱。我认认真真记 录了每一次买试剂和瓶瓶罐罐的钱，加上做的表征（学校内部免费）也不超过两 千块。我问心无愧地在财务日志上签上了我的大名，结果交到老师那里却被打了 回来了。负责财务的老师说：“你们这个项目除了系里面拨钱之外，上海市还会 再给一部分钱。你回去再做一份吧，至少做到5000块以上。”他又给我看了一下 其他的财务日志，原来可以如此简单粗暴：试剂5000元、表征测试5000元，一共 10000元。我那打满了整整两页的财务日志，记下了每次购买样品、做测试的财 务日志居然没有这两行的财务日志钱多。我羞愧难当，用了十分钟又做出了一份 4600元的财务日志出来。很简单，只需要把我们的消费double一下。就这样，我 的第一次学术腐败终于结束了，并且导师的经费卡上顺利地多了4000块钱。 　　我发现，在目前的体制内不仅吹牛没成本，而且虚报帐目也没有成本。帐目 是可以做出来的，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我已经在我能腐败的范围内最大程度地 腐败了，那么如果我在那个位置上，可以跟国家吹牛说自己能生产出来多牛的芯 片，审批的人闭着眼睛相信了我的吹牛，还给了我这么多钱，但最终又做不出来 产品，没问题，可以去买市场上的摩托罗拉生产的嘛！一般情况下不会被发现， 即使被发现了也没有大问题。小偷偷几十万会被枪毙，官员贪污几千问会被无期 徒刑，而教授欺骗国家几个亿的经费最多就是被学校开除，不用承担任何刑事责 任。如果我有骗国家经费的机会，我会不会也去欺骗经费、谎报成果呢？ 　　现在真的不好说了，因为大家都在这么做，并且都在相互纵容。当学术界所 有的人都在相互纵容的时候，清华大学也只能成为社会主义世界的一流高校。 （那是一个出官大人、有大楼却没有大师的学校。）这时候，我们也许需要一个 人，他能够睁开眼睛、怒视那些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的吃学术饭的人。有一 个人，他没有进入学术界，不需要同行评审、骗取经费，他勇敢地站了出来。方 舟子先生的出现揭开了学术界黑暗的一幕。他让唐骏的牛皮吹破了，他也让肖榔 头的治病害人而后雇凶杀人的嘴脸暴露了。这个喜欢较真的宅男尽管言语激烈并 且毫不留情，但还是赢得了我的尊重。中国学术界不可能在这样和稀泥的状态下 健康成长，并且这种造假没有任何成本的体制将会使得所有进入其中的人学会学 术造假。 　　是的，就是那么可怕。当一个重点大学的知名教授又开始在电视上吹牛，说 什么自主研发的机器人不比任何国家的差的时候，一大群不明真相的群众欢欣鼓 舞。爱较真的方舟子先生稍微一扒发现，原来购买国外的机器人、自己编了运行 程序会跳舞的玩具就是自主研发的机器人。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记得乐高出产的 玩具里也有一款机器人，也内置简单的编程设置，适合10岁左右的儿童来编程操 作呢～按照那个教授的逻辑，微软拥有了英特尔、英威达、AMD所有的知识产权 了，因为微软为他们生产的硬件编程啊。我没有否定微软的伟大，也不会贬低教 授的编程工作的重要性，但是如果微软公司胆敢拿着英特尔的芯片、英威达的显 卡，并且由宏基组装生产的PC说自己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自己生产的PC不比 任何一家公司的差的时候，估计会被所有的人笑掉大牙。对了，微软公司好像不 卖PC硬件的。 　　一次吹牛被发现了，那所知名大学的学生愤怒了，有的甚至开始对方舟子先 生进行人身攻击。唉唉，你们的愤怒用错了地方，你们可以去翻翻其他学校的吹 牛记录，并且戳破它们的牛皮，这样才能够证明你们学校不是最烂的一个啊～ (XYS20110514) ◇◇新语丝(www.xys.org)(xys5.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