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6.dxiong.com)(xys.ebookdiy.com)(xys2.dropin.org)◇◇   我认识的方舟子   作者:杭州科达人   “另类”方舟子   近几年,独立学者方舟子利用网络这个平台,质疑这质疑那,特别是揭了一 些所谓公众人物的“底”,经一些喜欢看热闹的媒体(报纸、电视、网站等)推 波助澜,终于妇孺皆知。可喜也?可悲也?按照他特立独行的性格,随遇而安的 心态,为“较真”,卷入一场场是非恩怨,想必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我与大多数 看客一样,闲得慌时,喜欢浏览网上的八卦新闻,差不多就在我记住“超女”李 宇春芳名的同时也记住了“打假斗士”方舟子。说实话,起初,我对他也没什么 好感,也许习惯了做看客,甚至觉得他管的“闲事”也太无聊了,人家抄袭作假 吹牛关你X事,太滑稽了!   记得十多年前,国内主流媒体曾铺天盖地宣传过“基因皇后”陈晓宁的事迹, 据说她向国家捐赠的基因库价值连城。我看了新闻报道也很纳闷,我们当年做实 验用的DNA探针都是国外同行免费赠送的,哪用化钱?懂行的,看到听到这样的 事,因为事不关己,多和我一样一笑了之。只有方舟子站了出来,硬生生把一个 可能想出名想疯了的美女学者撵了回去。我一向怜香惜玉,心里不禁埋怨方舟子 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人家夸大其实,碍你什么事了?我不觉得方舟子有什么特别 的学问,只是“勇敢”地说出了一个科学常识而已。   2010年8月发生的震惊中外的“方舟子遇袭事件”,让本来就“大紫”的方 舟子终于“大红”了。象肖传国这样喜欢吹点牛的科学精英,在当今中国恐怕不 在少数吧,偏偏遇上了“好事者”方舟子,他能不急吗?肖传国雇凶伤人虽是极 端个案,好歹也让我们公众看到科研生态沙漠化的严峻现实,看来要在贫瘠的土 壤生出科学绿洲还需假以时日。肖传国走极端,不惜铤而走险,有辱斯文,也是 无奈之举。假的太多了,凭什么盯住我不放?肖传国想不通。科学探索本来就允 许失败,要敢于直面质疑,但绝不能利令智昏,上演全武行的闹剧。鲁迅先生曾 说过:“辱骂和恐吓绝不是战斗。”思想观念的价值,在竞争中才会彰显,在实 践中才能检验。“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伏尔泰), 这是一种胸怀,更是一种自信。但愿肖传国能吃一堑长一智。   因为好管“闲事”——学术打假,一次次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端,给他带 来的不总是鲜花和掌声,更多的是谩骂、攻击甚至人身威胁。如果按当下世俗的 标准去评判方舟子,他既无财也无势,算不上是个“成功人士”吧,只能归到 “另类”。   印象方舟子   两次邀请方舟子来杭州讲课,我与方舟子总共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天时间的朝 夕相处。“名人”方舟子给我总的印象就是平易、随和、低调,甚至有点迂腐, 与网上那个咄咄逼人的“斗士”方舟子形成鲜明对比。   方舟子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我们当今物欲横流社会的“另类”—— “世人皆醉惟我独醒”,我这么说,决无贬义。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很象爱徒 生童话《皇帝的新装》中敢指出“皇帝原来什么也没穿”的那个小男孩。但他决 不是塞万提斯笔下大战假想敌风车的堂吉诃德,因为他有具体明确的打击目标。 在美国呆久了,又从没在体制内生活过,他的行事处世方式现得很特别。不少体 制内的犬儒怎能与方舟子有共同语言?做贯了奴才的,惟主子马首为瞻,哪知 “独立人格、自由思想”?   方舟子说,自己致力“打假”,纯属偶然,也就是很多东西实在看不过眼了, 心里有了非说不可的话。尽管方舟子一再声称打假始终是自己的“副业”,但从 打“基因皇后”开始,便一发不可收。   可以想见的是,那些被他揭露的假冒伪劣的制造者和受益者,烦他恼他恨不 得反咬他一口把他咬死才好;另一些尾随他们的领路人准备继续走这条路,以作 伪骗取丰厚回报的人,也随之起哄,骂他贬他恨不得把他也说成是一个造假的人。 这都很好理解,因为不懂“国情”的方舟子在敲他们的饭碗。我难以理解的是, 很多不是利益相关方的旁观者非但不支持孤独的打假英雄,扮演了鲁迅笔下“枪 毙没有杀头好看”的角色,甚至有不少人反倒同情起被打的造假者,还振振有词: 大家混口饭吃,活得多不容易,何必为难人家!而本该有监管职能的政府部门, 10多年了,若无其事,不管不问。   被方舟子揭短的“受害者”辩解甚至“反攻倒算”,不足为奇,孰是孰非, 自有公论。我对“倒方”派亦民、刘实等也不感冒,也许正是他们对方舟子的穷 追猛打,引出媒体浓厚兴趣,让方舟子更加出名。但仅仅因为学术观念相异,文 人相轻,发展到罔顾事实、造谣污蔑,那就不是荡荡君子所为了。刘华杰、江晓 原等知名学者曾是方舟子反伪科学的战友,不知何故,后来也与方舟子反目成仇 了。我对他们的是非恩怨曲直不感兴趣,我想,只有一种解释,刘华杰、江晓原 与我等一样,是随遇而安的凡夫俗子,方舟子当然不和我们一般见识了——性格 使然,一根筋,只要自以为正确的,就咬定青山不放松,只讲科学,不讲情面, 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何祚庥院士嬉称自己是反伪科学1.0版,方舟子是自己的升级版,司马南也 如是说。看来三位真是同一战壕的莫逆之交,谁说方舟子没有朋友呢?很多时候, 只不过同“外人”志不同道不合不相谋而已。在杭州,方舟子始终神态平和淡定, 话语不多,我们问什么,他就慢条斯理地回答什么,从不主动问话。我揣测,他 应该算是那种很内敛甚至可能有自闭倾向的人。正是这种性格,造就了“另类” 公众人物方舟子:整日沉浸在自己的理想王国,精神上远离喧嚣的尘世。   当今中国正处于转型期,由于行政主导的科技体制改革滞后,科技界也不可 能是一片净土,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会有,出现投机分子科研造假、论文抄袭、 伪造学历等问题也不足为奇。长期浸淫中华酱缸文化熏陶的多数国人,早就失去 了科学正义感,不懂人情世故的海归方舟子出现、出名也就顺理成章了。方舟子 “六亲不认”,在回母校中国科技大学演讲后,即公开揭露母校朱校长弄虚作假 的行径,不合时宜地诠释了苏格拉底的一句名言:“我爱我师,我更爱真理”。   科普方舟子   我与曾到“杭州科学大讲堂”讲课的一些科普名家交流,谈到方舟子,私下 多认同方舟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杨秉辉等甚至认为方舟子是当今中国科普 第一人。方舟子自己也多次在公开场合宣称主业还是做科普。   方舟子自我定位是“搞科普的”,但从不参加国内诸如科普作协、科普研究 会之类的社团组织,是不折不扣的民间自由撰稿人。他为保持独立人格,刻意与 官方保持一定距离。   道地的美国生化博士,又有美国博士后的历练,中英文俱佳,熟谙国际科技 规则,这些国内一般科普工作者不具备的优势,让方舟子的科普文章独具魅力, 总能在第一时间写出科普文章对闹得满城风雨甚至举国寝食不安的科学问题进行 理性剖析,从容地阐述他信仰的“国际主流科学观点”,条理井然,娓娓道来, 广证博引,说理透彻,浑然一体。虽然不少科学问题学理上很深奥,但一经方氏 风格的解读,读者只要有中学文化程度,就能看得懂,消化得了。   一些不怀好意者常反诘方舟子:“堂堂一洋博士,怎么不去搞研究?可惜 了!”。我不认同这样的价值评判,其实,在欧美发达国家,很多学有所成的科 学博士专门从事科学普及推广。我们不能说晦涩难懂的学术论文是阳春白雪,多 数公众能读懂的科普文章是下里巴人,其实,很难分孰轻孰重,两者都是现代文 明社会不可或缺的。   方舟子很有自知之明,不止一次自我评价,自己如果专心学术,至多当个二 流的学者,成不了大家的。在我看来,方舟子致力科普,在科学与文学两方面的 长项都可以发挥,自我感觉良好,似乎终于找到自我实现的一条康庄大道了。   科普,说白了,就是用通俗的话介绍别人的研究成果。方舟子就有这个本事, 能在第一时间对公众关注的科学热点、焦点问题作出反应,很快交出语言温婉、 逻辑严密、客观理性的科普文章,并借着在学术打假造领域造就的知名度和公信 力,经新浪网等传媒转载发酵,影响很大。   方舟子也真能写,他的博客,除了及时上传有关自己的报道外,隔三岔五发 表原创的科普文章。我留意了一下,他的科普文章主要有二类,一类是与生命科 学有关的,如针对转基因、疫苗、小龙虾、瘦肉精、西瓜膨大剂等问题,方舟子 用自己所学专业所长进行科学解读,不带任何偏向性,不受媒体聒噪或官方言论 所左右;一类是与公共突发事件有关的,如针对面粉增白剂、地震预报、核泄露、 抢盐、玛雅预言等问题,方舟子通过查阅大量国内外科学文献来表述国际主流科 学观点,推理严谨,几乎无懈可击。方舟子凭借自己学术打假等累积起来的较高 的社会公信力,以独立学者的身份告诉公众一些被媒体或官方有意无意掩盖的科 学真相,纠正以讹传讹的不实说法,影响之大超乎我想象,我周围不少朋友宁信 方舟子也不信媒体或官方的所谓“辟谣”。   真人方舟子   2010年10月8日黄昏时分,丹桂飘香,秋高气爽,我在萧山国际机场第一次 见到方舟子真人。那时,方舟子遇袭案刚破,各大门户网站开辟的“方舟子遇袭” 专题还热闹非凡。   方舟子长得很文弱,瘦高,腰板平直,双肩高耸,颧骨微隆,双眼略凹,目 光很有穿透力。标志性的前额光溜溜的,宽阔饱满。头发有些稀疏,头顶有点秃。 下颌突兀得有些夸张。皮肤滋润,脸上很难找到皱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很 多。   方舟子没有半点架子,我们一见如故,在车上就聊开了,主要探讨产生学术 腐败的制度性原因。方舟子不急不慢阐述自己对一些问题的看法,并不是我想象 中的那种很刻薄的酸文人,他憎恨的只是“学霸”,但对为了生计不得已拼凑论 文的科技工作者,很表同情。   第二天上午,方舟子在杭州科技交流馆三楼报告厅作了《科学看待“养生”, 警惕保健陷阱》的科普报告。这是方舟子遭袭击后首次外出作报告。我也是第一 次现场听他讲,他的声音低沉浑厚,略带钝挫的福建腔,语速不紧不慢,PPT显 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图文并茂,解说词简明扼要。他从刚被他拉下神坛的张悟 本、李一、西博士等养生大师的骗局讲起,大家都很专注地听。讲座结束后,他 接受了浙江卫视的独家采访。中午,科协主席宴请,我们边吃边聊科学问题,他 一直如雕塑般危襟正坐,喝点酸奶,吃得不多,挑清淡的菜吃,不厌其烦地回答 我们各种希奇古怪的提问,有根有据叙述自己的看法,如王老吉等凉茶中添加的 夏枯草对肾的毒副作用,中医为什么不可能被国际主流医学认可,为什么要推广 转基因作物等。尽管隔天很多媒体焦点关注的“肖传国袭击方是民案”要正式开 庭。在去机场的路上,他的手机响个不停,他综合各方信息来源,就基本认定肖 传国不会以雇凶杀人未遂罪重判了,似乎很不满。   经历肖传国锤子“修理”的方舟子,名声如日中天,俨然成了媒体宠儿、网 络红人,媒体贵州卫视还礼聘方舟子为“亮剑”节目特邀嘉宾。春暖花开,桃红 柳绿,4月7日下午,方舟子按计划到杭州“中转”,接着还要到西双版纳植物所 作讲座、贵州卫视录节目。晚饭后,我们陪他沿西湖北山路散步,边探讨中医为 什么说是经验学科而不是科学等问题。第二天上午,在杭州市委党校礼堂,方舟 子作了个题为《科学时代的伪科学》的讲座,方舟子像个大学者端坐在主席台中 央开讲,穿的还是去年那身半旧的休闲装。他引经据典,高谈阔论,还正有点学 究味。他有意识多次以循证医学为例说明问题,我想,他这是在暗喻中医是经不 起推敲的,但我估计,他也不想树敌太多,有意不明说。下午,方舟子马不停蹄 移师杭州师范大学。“今天,大概能创下我们学校开办学术讲座以来的上座率之 最。”主持人杨校长这样形容方舟子在杭州师范大学的演讲。方舟子这场带点学 术味的讲座,让杭师大文澜报告厅超记录爆棚。演讲的主题本来是“反对学术腐 败,建设学术规范”。不过,这样严肃的话题然让现场的听众觉得不够过瘾,于 是从最近的“抄袭门”、遇袭事件的后续,到大学生该不该写论文,从新闻事件 到科普理念,方舟子被揪住问了个遍。方舟子在杭州师范大学的讲座报道第二天 就出现在《钱江晚报》、《今日早报》的头版重点导读,并在相关栏目占据了整 版位置。4月9日上午,他饶有兴趣地参观了鸟语花香、姹紫嫣红的太子湾公园, 心情显然不错,不时点评景观,真想不到,传说中睚眦必报、不食人间烟火的怪 人也有雅趣、也懂赏花!显然,真人方舟子还是有那么点可爱,至少不那么讨人 嫌。   “斗士”方舟子   毕竟是第一代网络人,方舟子可能早已习惯整天泡在网上,像嗅觉灵敏的猎 鹰在制高点虎视眈眈,耐心寻觅着自己敢兴趣的猎物,一旦瞄准目标,一抓一个 准,很少有失手的时候,剥开了一些骗子的画皮,也揭了一些“名人”的短:号 称有特异功能的李一道长,倡导绿豆疗法的神医张悟本,学历造假的成功学大师 唐骏,深信木雕佛像的影星王菲,写“很黄很色很暴力”的童话作家郑渊洁,给 自己脸上贴金的网络精英李开复,有代笔嫌疑的偶像派写手韩寒等。方舟子弹无 虚发,总能弄出一点动静,揭开一个个造假盖子,或揭示名人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犹如一幕幕闹剧,或引发轩然大波,或荡起一圈圈涟漪。   当今中国有一怪,任何形式的公共讨论,都会出现对立者互指文革余孽的奇 观。方舟子结怨太多,常把自己置于群氓指责的不利之境。《法制周末》曾长篇 “揭露”方舟子自己也造假抄袭,事实胜于雄辩,如此人为操作,不显得可笑吗? 可怕的是,中国多的是是非观淡漠的看客。不少人对唐骏学历造假不以为然, “唐骏是个有才华的人,为什么非要在他的学历上抓住不放?”这种态度随处可 见。唐骏母校“西太平洋大学”20多年来为中国培养了大批高管、高官和名流, 这些唐骏的校友们不正是复制了唐骏的成功吗?   顾城诗云:“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去寻找光明。”方舟子不正 是黑夜中苦苦寻找光明的苦行僧吗?有人攻击方舟子,不打高官不打民生,若留 心看看他的“新语丝”,答案就有了,打珍奥核酸、打特仑苏、打最年轻市长、 打青岛市委书记等等,方舟子都参与了,可惜,媒体不愿或不能报道,这也反过 证明方舟子并无能力左右媒体。所以,有选择的是报道打假的媒体。 还是鲁迅 先生说的好:“路正长,夜也正长,还不如不说的好罢。”可惜,方舟子做不到。   本该神圣的科学殿堂,出现了很多不和谐的音符,谁之过?这些年,“斗士” 方舟子一直没能闲着,这难道是好事吗?学术腐败,撇开当事人自身道德缺失这 个内因外,与社会上普遍存在的浮躁风、有关部门急功近利的指导思想有关,平 心而论,我们在谴责少数心术不正、投机取巧的败类的同时,更应该从源头上去 找问题,对症下药。 在浮夸风盛行的大环境下,不少体制内的科技精英,迫于 “生计”压力,造假、抄袭等学术不端比比皆是,鲁迅笔下的孔乙己有句名言: “窃书不叫偷”,如今“抄袭不叫剽窃”,有理由相信,方舟子揭露的上千起科 技界的学术腐败案件,仅是冰山一角!可以说,方舟子扯掉了中国社会的最后一 块遮羞布。“学术腐败”的结果,等于号召人们放弃一切道德良知,蔑视科学与 文化,而一窝蜂地向能够捞取好处的当官发财去努力,学界尚且如此,则何以通 过学界影响去风化社会?   方舟子遇袭后,我看到新浪网有篇评论文章很有意思,声称:“如果方舟子 是最失败的中国人,中国不可能成功。”作者可能言过其实了,但从另一个角度 讲,一个急功近利、不讲诚信的国度,要实现伟大复兴决无可能!市侩者永远不 可能读懂方舟子,奴才眼里只有主子,哪敢批判质疑?中国需要方舟子这样“不 问动机,只问是非”的“啄木鸟”( 白岩松语)。中国科协书记处书记冯长根 曾在中国科协年会记者招待会上声援方舟子:“方舟子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科 协前辈张玉台在位时候也同样给予方舟子肯定和支持,只可惜科协更多的是自言 自语,毕竟影响力有限。 (XYS20120423) ◇◇新语丝(www.xys.org)(xys6.dxiong.com)(xys.ebookdiy.com)(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