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伦理学家不可越位——评邱仁宗《禁区和规范》   赵南元   科学时报2002.11.10刊登了邱仁宗教授的《禁区和规范》。本来,前周同版 方舟子的《“科学”与“禁区”的糊涂帐》早已把这个问题说清楚了,即“禁区” 和“纪律(规则)”不是一回事,科学无禁区,研究有纪律,技术有禁忌。邱教 授在此文中有故意混淆概念,企图用“限制”、“规范”这种含混不清的东西继 续争夺话语霸权,坚持在科学中“伦理学不可缺位”的立场,为伦理学家的越位 辩护。   邱教授认为“科学、医学问题一般是‘能做什么’的问题,而伦理问题是 ‘该做什么’的问题。有些科学工作者已经进入‘该做什么’的伦理讨论,可是 他们以为仍然还在科学问题范围之内。”这是十足的谬论。科学不仅研究“能做 什么”,也研究“该做什么”,科学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该接受什么样的理 论,该拒绝什么样的理论”否则就不知道应该接受进化论还是神创论。“科学工 作者”当然有权进行“伦理讨论”,而且认为伦理讨论也应该弘扬科学精神,那 就是,摆事实、讲道理,不许胡说。如果认为“该做什么”是伦理学家的专有领 地,可以不顾事实不顾逻辑的地胡说,而不允许“科学工作者”反驳,就无法令 人信服。科学不接受任何神学“论据”,即使在科学之外的社会生活之中,也没 有人有权利把自己的信仰化装成“道德”强加于人,如果“伦理学家”想把“教 皇”、“上帝”强加给科学,就不应该期待科学接受他们的假话、大话、空话。   因此,对于“伦理学家”基于宗教理由或是根据科幻恐怖片、伪科学作品中 的谎言对科学做出的“限制”,科学当然应该嗤之以鼻。关于克隆人、转基因作 物,过去我们已经对“伦理学家”的荒谬指责进行了充分的反驳,至今未见正面 回应,看来已经默认,就请不要再就此说三道四了。   这次邱教授又发明了一个新话题:“例如,如果科学使人们可以利用人类尸 体制造化妆品或药品,我们应不应该用人类尸体做原料?恐怕目前不应该,因为 人们认为对人类尸体也应尊重,不能像对待泥土一样对待。”我佩服“伦理学家” 对科学的惊人想象力(难怪他们会幻想出“科学狂人”),遗憾的是邱教授的 “不应该”的结论并不“符合公认的一些原则”,而是一个错误的“规范”。首 先,根据所有权的原则,我的身体属于我自己,我死后的尸体相当于我的遗产, 我有权根据我自己的意愿进行处置(只要不违反法律、政策,像土葬之类),例 如可以捐赠给医学院解剖、制作教具或作角膜移植供体。如果我愿意,也可以和 “化妆品或药品”厂家签订合同,死后将尸体交给他们作原料(成品是否卖得出 去是他们的事),条件是在我在世期间厂家每年给我一只烤鸭。只要双方签字, 这就是一个合法的民事合同,对此“伦理学家”没有资格反对,毕竟我死后尸体 的所有权属于我,而不属于任何一个伦理学家。在此还请伦理学家不要越位,管 你们不该管的事。   邱教授文中所说的知情同意原则、实验数据保真、不剽窃他人作品等原则都 是科学共同体自己总结出的道德准则,并不需要伦理学家越位多嘴。正如世界上 是先有语言,后有语言学家,而且我们如何说话并不需要请示语言学家一样,人 类也是先有道德,后有伦理学家,人们可以在实践中自发产生道德,这些道德往 往是伦理学家解释不清的。如若不信,就请邱教授解释一下科学为什么需要这些 规范,他肯定说不清,而科学家对此却很清楚。当然科学、技术中的“规范”远 不止这些,一个变电所的安全操作规程就有一大厚本,详细规定了“该做什么”, 相信没有几个伦理学家能看懂,更不会知道其中的为什么。而所谓科学家“对实 验动物残酷对待”之说,只是一些反科学分子所造的谣言,科学家不是虐待狂, 没有这种兴趣,而且伦理学只适用于人际关系,如何对待动物不涉及道德问题。   至于文中说到的“纳粹德国和日本731部队的科学家”,远远不只是“科学 家”的事,也不是对科学的“规范”所能解决的问题。须知不只是“科学家”, 当时善良的工人、农民也成了炮灰,也干了无数伤天害理的事。这些“科学家” 的所作所为并不是科学兴趣使然,而是法西斯主义和军国主义的思想统治造成的。 而这些思想之所以能够泛滥成灾,与伦理学的无能有直接关系。无论如何,认为 “人文”或“伦理学”有权干涉科学的想法应该引以为戒,毕竟法西斯主义和军 国主义都属于“人文”或“伦理学”的“该做什么”范畴,而不属于科学的范畴。   伦理学家喜欢管不该管的事,该管的却撂荒了。例如美国该不该部署国家导 弹防御系统,这是个典型的“该做什么”的问题,伦理学家却不吱声了,反倒是 一百多名顶级科学家联名上书反对。既然如此,伦理学家有什么理由反对科学工 作者过问“该做什么”的问题呢?   附:   禁区和规范   【科学时报2002.11.10】   文/邱仁宗   生命科学和生物技术提出了非常重要同时也非常有趣的问题。这些问题有些 是科学、生物学或医学问题,有些是心理、社会、伦理和法律问题。科学、医学 问题一般是“能做什么”的问题,而伦理问题是“该做什么”的问题。有些科学 工作者已经进入“该做什么”的伦理讨论,可是他们以为仍然还在科学问题范围 之内。在实际工作中,“能做什么”与“该做什么”又往往结合在一起。   “该做什么”往往涉及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科学研究该怎么做?例如现在正 在启动研究基因与疾病关系的计划,这个计划非常有意义。但进行这种研究首先 需要采取基因样本。那么该怎么采集呢?我们应该向有可能提供样本的人说明, 为什么要采集你的基因样本,为什么要进行这方面的研究,用什么方法采集,采 集时你会不会很痛,采集后对你健康有没有影响,你的样本采集后准备怎么用, 储存在哪里,怎么储存,别人要了解样本中的信息怎么办,你提供样本是否自愿, 不愿提供会怎么样等等。以前有的科学工作者说,反正那些提供样本的人文化低, 科学知识差,对他讲这些他也听不懂,告诉他查个血看有没有肝炎,简单明了, 效率又高。于是这里的问题是“我们该不该这样做?”另一方面是科学成果该怎 样应用?比如现在讨论的热门话题:该不该克隆人?这是个伦理问题,不是科学 问题。克隆人在科学上是可能的,这一点大家没有争论。但是不是应该做呢?这 就有分歧了。是不是科学上可能做的,都应该做呢?不一定。这要看这样做以后, 对人、对社会、对环境会有什么影响。例如现在人们担心大规模种植基因改良作 物可能对生态造成不可逆影响,因此主张目前在没有防止这种影响前不应该大规 模种植它们。同时,也要看这样做是否符合公认的一些原则。例如,如果科学使 人们可以利用人类尸体制造化妆品或药品,我们应不应该用人类尸体做原料?恐 怕目前不应该,因为人们认为对人类尸体也应尊重,不能像对待泥土一样对待。   这样,有人会反对说,“科学没有禁区”,为什么要作这样的限制呢?我想, 这些人大概不明白,科学无禁区,是指追求知识而言的。追求知识不应该有禁区。 然而,科学家的行为必定会对他人产生影响,尤其是他研究的成果的应用必然会 对他人、社会以至环境产生影响,因此就不可能“为所欲为”、“怎么都行”。 例如研究人在冷冻状态下的生理变化,或研究细菌侵入人体后的反应,是完全可 以的。但纳粹德国和日本731部队的科学家利用受害者进行人体试验,惨无人 道地残害他们,根本不管他们是否愿意,并且把这种研究成果用于细菌战,这是 完全不应该的。同理,科学工作者在进行研究时不遵循知情同意原则,发生不良 反应也不及时救治,对实验动物残酷对待,甚至修改实验数据、剽窃他人成果等 都不是科学上的真假问题,而是伦理上的对错问题。因此,在追求科学知识方面 没有禁区,不等于在科学家的行动上不要有规范。没有禁区与要有规范不但没有 矛盾,而且是相互促进的。只有科学家遵循规范,科学才能健康发展,才能获得 公众的支持。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