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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成长故事连载《紫树巨神》（5）苦攀高峰何大壮

作者：伊雁声

　　充满挫败感的李娟娟难免把一腔怨气撒在青梅竹马的何大壮身上，反正大壮
早就认了这份免费出气筒的终身兼职。

　　他心疼老婆，更心疼儿子，顾不上心疼自己已经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家里家外一团糟，一个是冰窖，另一个是炼狱。

　　几年前还幸福美满充满欢声笑语的小家庭，他最强大的精神支柱，他一切生
命动力的来源，忽然之间就如同被狂风暴雨肆意侵凌的娇柔花朵，枝残叶败，零
落成泥，差不多变成了一座小型精神病院。他眼看着儿子由一个性格开朗、自信
满满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蔫头巴脑、沉默寡言的小老头，他的心都要碎了。他
想起了自己凄凄惨惨的少年时代，“没有激励，只有打击。”这是他当年日记里
的原话，现在读来，仍然寒气彻骨。面对冰冷、无情的命运轮回，何大壮毫无还
手之力。

　　研发小组的项目迟迟没有进展，大壮和同事们拼啊拼啊，几天几夜不回家，
却就是做不出预期的结果。大家都很清楚，公司不会有耐心给他们更多的时间，
如果未来的几周还是没有突破，等待他们的必然是粉红色的裁员通知书。他不敢
想象，没有了这份工作，他怎么跟老婆交代。

　　何大壮又开始做噩梦，梦境和少年时代一模一样。他在陡峭的高山上，手脚
并用，拼命攀爬，眼看快要到顶了，成功就在眼前，但他就是爬不上去。他精疲
力尽，脚下打滑，如果失手，他将堕入万丈深渊，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爬上
来。有时候，他也会梦见自己和少年时代一样，绝望之余索性放弃挣扎，在黑暗
中笔直跌落下去。倒要看看结局如何，摔死又有何妨！堕啊堕，横竖是死路一条，
焦急万分的内心反而平静下来。然而在任性堕落的梦境里，等待他的并不是死神，
而是欣喜之神。他又和少时一样，在梦里变成了某种会飞的异次元生物，展翅缓
缓掠过连绵起伏的群山。天空中到处闪烁着五彩斑斓的星星，星阵不停地在他眼
前变幻着美丽的立体几何图形。他向那莹光异彩的群星飞去，精神一片清明，内
心喜悦祥和。

　　大壮尴尬而伤感地意识到，他和哭哭啼啼的儿子一样，每一个早晨都不愿意
醒过来，醒来就要坐困愁城啊。他真想永远这么睡过去，不要起床，不要再困在
这个丑陋、压抑、焦虑的现实世界中。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运动、健身，他没有任何兴趣爱好，他加班加点，
他暴饮暴食，他迅速变成了一个高大雄伟的胖子，他的内心却比一个小男孩还要
胆怯、脆弱。

　　当他有一次被年轻气盛的部门经理训得狗血淋头时，他真想一气之下大喝一
声，“老子不干了！”但是他缺乏勇气。

　　他每天都想辞职，但他不知道自己辞职以后还能干什么？从很小很小的时候，
他就没有自己的想法了。除了选老婆，他从来没有自己选过自己的路。大人让他
学什么，他就学什么；大人让他考哪所名牌大学，他就考哪所名牌大学，大人让
他报哪个热门专业，他就报哪个热门专业。大人让他选哪家高薪公司，他就选哪
家高薪公司。然后大人觉得他也是大人了，就不再管他了，留下他一个人在黑暗
中苦苦挣扎，在悬崖边绝望地汗湿了全身。

　　他知道儿子铁了心喜欢画画。他常常自问，我喜欢什么呢？没有答案。没有
理想，没有爱好，一切早已在漫天迷雾中弥散，何大壮就是一个日复一日的木头
人，不，是一个精准执行指令的机器人。

　　他想辞职，他就是想辞职。这是他唯一能确定无疑的事儿。（文/伊雁声）
（未完待续）

(XYS2019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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